第62章 第 62 章 明蘊之喜歡他的臉和子……
第62章
裴彧十五歲便領兵出征, 將北涼打得節節敗退。對于他現今鎮倭寇之事,明蘊之并沒那麽張。
這種對于他能力的信任,從許多年前就開始了。在眼中, 裴彧或許于|事上稍顯笨拙,偶爾又直白得令難以應對,但在公事上, 他從未出過什麽岔子。
他想是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時至今日,也并不慌。男人準備周全,相比之下,更需要擔心的是自己。
與上月離京之時優哉游哉地趕路不同,帶兵出征是急行軍,沒工夫在路途上拖延。
哪怕乘坐著華貴舒適的馬車,顛簸的路途和從早至晚一刻不停的趕路, 也讓幾個從未遭過風吹雨打的宮中貴人們吃盡了苦頭。
出發第四日,幾人抵達了兗州。
齊王一路隨著將士們騎馬, 雖面如菜, 但目堅毅, 神尚好。只是苦了姚玉珠,馬車行得越快,腦袋越暈, 一連吐了幾日, 眼見著憔悴了下來, 瘦出了尖尖的下。
齊王原想要跟隨兄長去往戰場的念頭只好打消, 老老實實地跟姚玉珠在兗州停下腳步。
明蘊之也不大好,念及妹妹與戰事,恨不能一刻不停地趕路。可一是自己也沒吃過這種苦, 二是邊的幾個丫頭小廝也懨懨地沒了力氣,只好在兗州稍停兩日休息,再自行往青州去。
裴彧沒阻攔,卻與約法三章。
——不準獨自行事、不準胡思想、若有何事,要第一個與他商量。
戰場并非兒戲,這幾樁也都是為了好,明蘊之自然一口應下。行軍幾日,也待在馬車中有面,關注著前方送來的戰報。在兗州停留的兩日也沒閑著,與兗州牧商議之後,籌備了不棉和傷藥,隨著的車隊一同運往青州。
裴彧與臨時拼湊出的大軍先一步離開,在兗州理好後方事務,在姚玉珠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朝東而去。
明蘊之掀開車簾,兗州城在視線中越行越遠,高高的城牆逐漸消失一條黑的線,神微沉,不知想了些什麽。
曲肘撐在車窗上,發了很久的呆。
車外的棗紅大馬上,著騎裝的男子停了車隊,溫聲道:“娘娘,行了半日,稍歇會兒吧。”
明蘊之看向沈懷璋,抿出幾分淺淺的笑意。
接過沈懷璋遞來的水囊,旋開喝了一口,了。
“這幾日,勞煩沈大人了。”
戰事已起,為邊得力幫手的青蕪和青竹也沒閑著,一個沉穩拎得清,一個機靈算賬快,幫清點資迎來送往也累著,馬車中的茶盞空了兩日,也沒有再添上的心,與將士們一樣喝著清水。
因著明家,總覺得這戰事之中有幾分父兄的罪孽在,為明家,若還錦華服,滿盤珍饈,便也無再見那些因戰火而死傷的將士和百姓了。
“與臣客氣什麽,”沈懷璋將水囊遞給隨侍,從馬上下來,作利落瀟灑:“難道說,娘娘與臣到底還是生分了?”
“自然不是。”
明蘊之靠在車窗上,輕輕一嘆:“就是一瞧見你,便想到家鄉,想到柳園。”
沈懷璋雖在工部任職,但現今時期特殊,他又是有能之人,自請為太子效力,裴彧自然無有不允。他武藝高強,卻沒什麽帶兵的經驗,裴彧并未讓他上場搏殺,而是讓他留在明蘊之邊,為理好邊之事。
與先前那恨不得不讓兩人面的模樣大相徑庭。
沈懷璋知曉從前裴彧對他的防備,甚至是的敵視。如今松口,他也明白裴彧的用意——他這麽幹脆利落地讓他留在明蘊之邊,無非是想借他的口說出些什麽。
對于心思敏,甚至有些多思憂愁的人來說,有些話若只聽一人之言,極容易引起誤會。
而他不同,他是益州人,沈家也是益州豪族,若有偏私,也該偏向益州才是。再有多年前一同長大玩鬧的誼,這些話從他口中得到證實,才不會讓再生疑。
剛到兗州那日,他親信的書信也送了回來,證明一切早有蛛馬跡,并非胡謅。
這些線索查來艱難,沈家也不敢過多細查,只將所知寫于信中,叮囑沈懷璋莫要過多摻和。
明蘊之知曉此事時,竟有種終于判了死刑的覺,一種詭異的松快落在心頭,不必再憂思此事是真是假。
沈懷璋寬:“或許是為了斂財,一時迷了心竅。”
明蘊之不盡地嘆氣:“就算是為了斂財,此舉也早已超過了應有的界限,犯了殺之禍。”
更何況,父兄究竟是不是這麽財的人,明蘊之心裏清楚。外祖父與祖父都是忠君國之人,護佑百姓,樂善好施,卻不想會有如今一日。
只是失。
明蘊之看著日頭,問道:“還需幾日才能到青州?”
沈懷璋:“若是行軍,三、四日即可,殿下今日約莫便到了。但娘娘子貴重,還有這些貨藥不得損壞,快不了,說……也得十日。”
明蘊之搖頭:“不,太慢了。最好能在七日抵達。”
沈懷璋指了指那一長列資,末了,道:“娘娘若是因著益州的事而多有愧疚,不必以強撐著子趕路為代價。娘娘只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護送著藥完好地抵達青州,才能讓這些東西發揮最大的作用。”
明蘊之撐著下頜,語氣凝:“我能做的太,如今也只能借此盡力彌補。若非如此,我不能心安。”
戰事每日都有變化,亦有死傷,早一日送達,或許便能多一些人得到幫助。
沈懷璋看一眼,翻上馬。
“那便啓程,”他下了令,語氣幹脆:“萬事,有我與你同在。”
一點微風吹過明蘊之的側臉,避了避視線,將要放下車簾。
“喂。”
沈懷璋的劍柄敲了敲車窗,喚。
明蘊之看向他,眉頭一挑,“如何?”
沈懷璋不知從何變出了一塊梨膏糖來,扔到了懷中。
“當年便是我去哪兒,你便跟去哪兒的,現在反過來,太子妃娘娘該給我什麽賞?”
悉的語氣和腔調,明蘊之心頭一輕。展撕開糖紙,塞口中,鄭重道:“嗯……我外祖父珍藏的一本劍譜,你小時候不是討了許久都不得?此次事了,我一定幫你討來。”
“。”
沈懷璋出手,與輕輕擊掌。
他一馬鞭,朝前而去,朗聲道:“娘娘心系戰事,爾等加快進程,待到了青州那日,人人有賞!”
“多謝沈大人!”
-
青州軍營。
“殿下。”
夏松了帳中,男人正解開了裳,拭著上的傷口。
男人眼也未擡:“何事?”
“兵馬使岳大人大放厥詞,仍是……不同意殿下的戰。”
因著提前有了防備,青州的狀況比上一世要好上許多。但也因著與前世的不同,戰事提了前,原先準備好的資并未籌備完全,各地的兵力也尚未集結,青州方面很是狼狽。
裴彧來此,只用了一日便定下戰,又領著兩千單騎突破了倭寇的攻勢,暫且將其擊退,停留在了慶雲港,彼此僵持。
“取甲胄來。”
裴彧并未遲疑,只一瞬,便扔下帕子,將裳披起。
夏松猶豫:“只有一人反對,殿下不若晾一晾他?”
從來到青州開始,殿下便與青州牧與各主事們討論了許久。稍歇一會兒,他又集結將士,親自巡視一番,點了幾人隨他出發,又有兩日一夜未曾合眼。
剛從前線返回軍營,還未來得及理上的傷口,便又要披上裳,去帳中議事。
他們剛擊退一波攻勢,起碼在這幾日倭寇不會再主出擊。夏松看著殿下,忽然覺得這種不要命的做法,很有些急。
殿下平日裏一貫是穩中求勝,不惜蟄伏謀算也要一擊斃命的子,現下忽然改了作風,倒他心裏沒底。
裴彧穿戴齊整,瞥他一眼:“怎麽,連你也要質疑孤的決定了?”
“屬下不敢!”夏松立馬道:“就是,秋朔那邊也傳了信。”
裴彧果真停下腳步,看向他:“說什麽了?”
秋朔跟著娘娘,此時搬出娘娘來,倒是一出妙計。夏松道:“娘娘興許明日便到,若是瞧見殿下形容憔悴,怕是要責怪屬下了。”
“不會。”
裴彧繼續往帳外去,扣著護臂:“這是公事,不會多管。”
從前也只會口上叮囑一兩句,他好生休息,若是不聽,便就隨他去了,更何況現在。慣會做表面功夫敷衍他的,便是真有什麽,也不會越過他責怪屬下。
等等。
裴彧頓住腳步,再問了一次:“你說什麽?”
夏松不解,重複了一遍。
“……形容憔悴?”
裴彧皺眉,轉向行至銅鏡前,“……孤當真憔悴?”
鏡中的男人劍眉星目,姿態與平日并無不同,只有眼中泛起的和下頜上淡淡的青,證明著他連日來的勞。
裴彧看著這張臉,越看越陌生,越看越怪異。
他早知曉明蘊之喜歡他的臉和子,勝過喜歡他。這娘子當初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呆得說不出話,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瞧。
婚那日亦是。
他能勾得心甘願地在榻上陪他胡鬧,也多虧了這幅極好的皮相。
夏松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殿下沉下面容,卸了剛穿好的甲胄。
“一個時辰後,召賀崢、岳松山和範博奇議事。”
夏松當即松了面容,“哎”了一聲。
……
明蘊之抵達青州,落腳于青州城中一不大的宅邸。
安排著人將藥與急用的資送去了軍營,沈懷璋問:“娘娘可要一同前去?”
明蘊之思索一會兒,搖頭:“我是眷,不好去軍營,你且將東西都送去。”
沈懷璋:“可有話要帶去給殿下?”
子頓了頓,道:“不必多說什麽,若是見著殿下,報個平安便好。”
戰局在後方也有所了解,這邊無需裴彧費心,前方的事也不懂,沒必要多問。
沈懷璋眉頭擡了擡,不置可否地離開了。
等到人都走了,明蘊之才慢吞吞想了想,許久不見,為太子妃,是不是該多關心他幾句?
剛到青州,就見夏松來迎接,一路迎回宅中。夏松沒歇著,沒與講戰場上的驚險,只說了些軍營中的事。
“兵馬使岳大人為人古板,對殿下定下的戰多有不滿,多次與殿下不歡而散,吵得半個軍營都知道了。”
“吵?”
裴彧這樣的格,會跟人吵起來?
夏松:“都是岳大人越說越激,殿下……”
明蘊之想了想他那張冷臉,誰在氣頭上看了這張臉,都會忍不住更生氣的吧。
明蘊之問:“旁人是什麽反應?”
夏松:“岳大人在青州多年,夠有威,旁人倒是沒說什麽,但他只要一開口反駁,那些人就跟熄了火似的,不出聲了。”
“青州牧呢?都指揮使呢,他們又是什麽態度?”明蘊之好奇:“他們也沒說什麽?”
夏松表扭曲一瞬,有些為難。明蘊之看懂了他的表,道:“是殿下的戰有何問題麽”
明蘊之將人帶屋中,親自倒了茶水與他:“你與我說這些,是不是想讓我勸上幾句?”
夏松雙手接過水,恭敬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
他和秋朔都是跟著裴彧多年的人,是早年間婁尋越婁大人在外時所收養的孤兒,培養著為了裴彧的邊人,也跟著他北上去過幽州,上過戰場。
他們形同裴彧的影子,本應是最了解裴彧之人,現在卻越來越不懂殿下在想些什麽。殿下對娘娘越發親昵,興許可以說是私事,他們不必手,但涉及到軍務,他們都不懂,如何能讓別人也認可殿下的想法?
倭寇來勢洶洶,顯然是有了武裝備的支援,更為囂張,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冬日養蓄銳,他們這一回侵擾青州,比往年的哪一回都要重許多。
就在這種況下,裴彧卻數次只派出一小波將士,最多也不超過三千人,只抵抗住攻勢便折返,并不深。
慶雲港是青州最大的港口之一,許多對外的貿易流都要從此往來,他這麽消極地抵抗,形同放棄了慶雲港,這讓這些土生土長的青州將士如何能忍?
是岳大人子古板剛直說出來了而已,那些沒說出來的,指不定怎麽在心中想太子殿下呢。
夏松想,若非他是太子,若非殿下在早些年有著赫赫戰功,很有聲名,那些青州將士恨不能造他的反了。
“能打,卻不打?”
聽夏松簡單講了講,明蘊之聽明白了,“若我是青州將士,自然也惱火。”
青州被擾多年,一直未能徹底治,除卻外賊強大,又有賊支援外,其中軍務上定有其弊端未能發現。明蘊之坐在屋中,直到茶水漸涼,才道:“此事我知曉了,你且先回去。待殿下何時從營中回來,我再與他提一提。”
“不過……”有些勉強:“殿下自來是有主意的人,決定了的事便很改變。我也不知我的話能有多份量,不一定能讓殿下改變心意。”
夏松見娘娘應下,擺手道:“娘娘說的話,殿下一定聽!”
若說天底下還有誰能勸殿下,那也只有他們最好說話的太子妃娘娘了!
明蘊之送走夏松,問青蕪道:“可有含之的消息了?”
“還沒有,”青蕪道:“娘娘放心,一有消息,奴婢立馬來告訴娘娘。”
明蘊之聞言,也只好點頭。忙得昏天黑地,還沒歇一會兒,便帶著人親自去探那些因為戰火而被牽連的百姓,帶著大夫為他們上藥包紮,搭棚施粥。原先以為準備得夠多的資一下就了許多,好在三月不算冷,否則還得憂心炭火的事。
第二日,明蘊之沒收到妹妹的消息,卻聽青竹匆匆來報:“娘娘,綦娘子忽然昏迷不醒了!”
又坐起,去往安置綦舒的宅院。
正在打仗,這等時候,綦舒可不能再出意外。若無第一時間破譯信,戰事都有可能會出現變故。
帶上大夫,往那趕去。
進了屋,聞到了一濃厚的藥味。綦舒邊僅有的一個侍與見禮,見帶了大夫來,道:“不必勞煩大夫了,我們娘子的病,尋常大夫無用。”
那大夫聞言氣得吹了胡子。
明蘊之問道:“這藥是什麽藥,何時昏迷的,怎會不醒?從前可有過這樣的事?”
那侍默了默,道:“這藥是靜山大師所寫的方子,不過吊著命,保娘子不死罷了,沒那等枯木回春的神力。至于娘子這況……”
語氣沉重:“從娘子十歲開始至今,若無藥,便會這般,形同活死人。”
明蘊之眸微。
藥。說的,應當是綦莫。
綦莫還沒回來,的妹妹與綦莫在一,也還沒有音訊。
除了那日的一封簡短來信,也不知妹妹現下究竟如何了,到了何,又怎會遇到劫匪,心裏不定許久。
到底還是讓大夫去把了脈,大夫面越來越怪,“老夫行醫多年,實在是沒見過這種脈象……若不是還在呼吸,幾乎等同于死人!”
明蘊之面徹底沉了下來,這可太不樂觀。揮退衆人,留在屋中,拿起絹帕為了臉。
綦舒是個人,卻不是大衆眼中,一眼便能被驚豔到的樣貌。的,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水墨畫,需要靜心去瞧,而後自面上瞧出許多不一般的韻味。
手指移到的臉頰,不知因著什麽,那原先并無什麽生機的軀忽地擡手,抓住了的手腕。
“——綦娘子!”
明蘊之的手忽然被握住,猝不及防地被攥得很。子躺在榻上,閉的雙眸仍舊維持著原先的模樣,只有手使著力道。
趕忙掙開,侍見狀,也告了罪,邊幫撥開手指,邊道:“娘娘勿怪,娘子這……這也是頭一回,從前從未有過。”
手極重,難以想象一個瘦弱、毫無生氣的軀如何使出這般力氣,明蘊之的腕上很快地泛起一圈紅痕,吃痛,低低呼出了聲。
“娘娘。”
涼風自後吹來,一只大手無聲無息地按在了明蘊之的肩頭,將輕輕撥開。
下一刻,的腕骨被那只大手離開來。男人極快地點住了幾個xue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中掏出利刃,在自己的腕骨上劃開一道痕,放在了綦舒前。
明蘊之仍維持著方才側坐在榻上的姿勢,定定地瞧著眼前的一幕。
是綦莫,他回來了。
幾乎口而出,想問含之如何,在何,但此時屋中氣氛張,只好了心緒,等綦舒用完“藥”。
綦莫的袖卷起到手肘,從的角度,剛好可見那一道道已經愈合的、尚未愈合的痕跡,看得出出手幹脆,也毫不留。
原來綦舒的藥,指的是他的麽?
明蘊之默默想著,站起了。目輕輕掃過他的手肘,一塊不大不小的紅痕跡映眼中。
還未來得及細想,便聽榻上的子發出一聲低|。幾乎在瞬間便睜開了雙眼,按住了前的手。
雙手抓住了男人的小臂,啓便咬了上去,明蘊之幾乎疑心自己是不是聽到了利齒咬開皮的聲音,這模樣不像人類,更像是……
“跪下。”
綦舒忽而出聲,扔開了已經無用的藥。
明蘊之尚未反應過來,便聽綦舒又道:
“我的話,你不聽了是麽?”
侍見怪不怪,一副常見的姿態,出去熬藥。
明蘊之尷尬地站在原地,正尋借口出門,前的男人便斂著眼眸,跪在了榻前。
綦舒按在他的肩頭,緩緩坐起了。那張素白的臉上,蒼白與鮮紅的對比分外刺眼,像是最原始的,茹飲的人,毫不覺這有什麽奇怪。
“啪!”
明蘊之被眼前這一變故驚得呆了呆,腳步頓在原地,生生看著綦舒重重地擡掌,揮了下去。
男人被打得臉頰一偏,面上極快地浮出了一片紅痕,可他仍舊跪地,一言不發,眸沉寂,像是一壇死水。
直到綦舒手,掐住了他的咽。
“你先前,是怎麽與我說的?”
聲音嘶啞,甚至有一瞬間仿佛像是蛇在開口。明蘊之忽然不寒而栗,上寒豎起,頭皮發麻。
“你說,半月便歸。算算日子,你走了多久,為什麽?”
手一寸寸收,細瘦的手腕顯出了筋骨。
明蘊之過手的力度,忙與青蕪上前勸道:“綦娘子快松開!”
“此沒有娘娘的事,你若有善心,外頭有千上萬個可憐人等著娘娘施舍,再如何,也不到他。”
綦舒揮開手,到底也松開了他。
邊還帶著尚未幹涸的痕,極深的眸如極夜般難明,瞧見明蘊之張的面容,咳咳地笑了幾聲。
“娘娘你,你不會憐惜他吧?”
笑了幾聲,繼而怒道:“這天底下,便沒有比他罪孽還要深重之人。這些,都是他欠我的。”
聲音并無太多的起伏,冰冰涼涼,和從前與說話時隨然輕快的模樣大有不同。
明蘊之心底有些難,目挪到了綦莫上。
面對綦舒出乎意料的舉,男人始終一言不發,默默跪地,默許了的所有作。
垂下眼,不去看這對義兄妹,既然人已經醒來,便準備告辭。
“綦郎君……”
“三娘子在客舍。”
男人掩了掩袖口,目未擡。
明蘊之頷首:“綦郎君救了舍妹,此恩我會記著,多謝你。”
綦莫未曾答話。餘裏,屬于太子妃的擺消失在門外,綦舒忽而擡起他的臉,笑道:“看夠了嗎?”
綦莫擡手,以指腹拭過頰邊殘留的痕。鮮紅延到臉頰,原先毫無生機的臉頰越發豔麗。
“生氣了嗎?”綦舒垂首,語氣莫測:“可你離開了這麽久,我才是那個,應該生氣的人吧?”
“是。”
綦莫應聲,將指腹按在中,以指撬開的齒關。
指腹攪弄著齒,指節抵住的瓣,得更深。
吮盡了指尖上的最後一滴,眸逐漸混沌,低低笑著:“你可還記得,我阿爹當初為何要與你取這個名字?”
指尖攀上他的脖頸,雙足抵著他的後腰:“說啊。”
的毒,在穩定的況下,一月發作一次。
他離開一個半月,是想要的命不?
“記得。”
綦莫應聲:“不會忘。”
綦舒重重咬住他的指尖,笑意難明:“你最好是。”
門早被侍掩了上來,淡笑一聲,挑開了綦莫的帶。
“下不為例。”
-
明蘊之腳步一刻不停,立刻趕往客舍。
瞧見含之的那一瞬,懸了許久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去擁住了。
“你好我憂心!”
明蘊之松開,上上下下打量著妹妹全:“為何這麽久才到青州?按信上所寫,你應當要比我早到才是。”
他們出發更早,含之又走水路,一路暢通的況下,十日便能到。而明蘊之一行人還在兗州歇腳,又籌備資,竟比含之還要早到。
昨夜未曾睡好,就是因此。
含之一到,便渾癱,侍扶著到了床上,連姐姐到此都沒能站起來迎接。
嗓音有些啞,道:“可能是了驚,燒了幾日,綦郎君只能先帶著我尋醫。”
明蘊之心中更為綦莫記了個好,關切道:“現在呢,現在如何?”
用手去探,含之的額頭還有些涼,并未發燙。
“已經好多了,阿姐……”
含之握住的手,目地跟隨著,聲音委屈:“阿姐不知道,我這陣子有多想你,想你想到做夢全都是阿姐。夢到我們小時候在一起玩,阿姐和我一起彈琴,下棋……”
明蘊之了的臉。
病中的人就是脆弱,明白,讓含之乖乖躺著,讓人煮了藥來,親自喂喝下。
“這麽想阿姐,往後可不能再讓我擔心了。”
明蘊之放下藥碗,叮囑道:“青州有戰事,你就在此地養病,不要跑,聽到沒有?”
含之噙著眼淚,可憐地點頭。
明蘊之心中一,陪又說了會兒話,直到青蕪來告訴,裴彧從軍營中回來了。
“你先歇著,阿姐有事要與姐夫說。”
明蘊之為掖了掖被角,準備離開。
“……阿姐別走!”
含之徑直坐起,一把抱住了,眼淚落在的肩頭,將的裳暈開了一大片。
明蘊之心疼地回抱住,耐心地輕拍著的後背,“怎麽又哭了,還有什麽傷心事不?”
含之嗓音嗚咽,搖了搖頭。
“不……不知道。”
就是莫名地,很不想讓阿姐再見到裴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