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怎麽能真的……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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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怎麽能真的……丟下我……

第76章

一陣天旋地轉。

枯枝敗葉被出了“咔嚓”的細碎聲響, 失控地翻滾了幾圈,明蘊之重重息著,狼狽地趴在林中落葉與泥土之上, 渾劇痛。

日頭已經盡數落下。

深林中,夜沉沉。明蘊之頭暈眼花,一時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閉了閉眼,蜷了蜷子,平複著狂跳的心髒。

不知緩了多久,撐著子爬坐起來,環顧著四周。

飛快地判斷著眼前的現狀。壞消息是,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與此的地形,夜裏,也不知會有多潛藏的危險, 蟲蛇,野……哪怕是此出現一個人類, 此刻也不敢輕易相信。

好消息是, 檢查了自己全上下, 雖因著翻滾有傷磕,卻沒有什麽劇痛的覺——這說明還能行,還能再等待著護衛來尋到

此刻無比謝那些口的食。那些合不合口味的食無一不化作養分, 讓子一日日康健盈起來, 這才讓想起, 多年前也是有著能爬樹能下水的強健格的。

明蘊之扶著樹站起來, 勉強在夜裏辨認著車轍馬蹄駛來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往前走著。

風聲呼呼灌耳中,炎夏的夜裏, 涼風送來了許多其他的聲音。

……

明蘊之忽然站住腳步,警惕地看向高高低低的草木叢中。

一陣窸窣聲響,像是有什麽朝爬了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明蘊之緩緩蹲下,撿起了一長長的木

過往的經驗告訴,應該是蛇。益州也多蟲蛇,柳園本就在山林中,年見過些許,畏懼不算太深,否則,也不會逐漸接小青的存在。

屏息凝神,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黑的草叢之中。就在那聲音越來越近,即將從那草叢中出來的時候,長劍“咻”地一聲,紮足前幾寸的位置。

“!!”

明蘊之睜大雙眼,看向四周,劍影來得太快,辨認不清來時的方向。心跳又逐漸快了起來,著嗓子,卻又耐不住激,呼道:“殿下?”

“唰唰”幾聲,旁的樹葉晃著,掉落了數片枝葉下來。一只大手拎住了襟,將人向後帶去。

“這麽大的人了,還如此傻氣?”來人聲音低沉,語氣難辨:“沒個長進。”

遇到蛇躲都不知道躲,以板,還想跟深林中的野纏鬥不

“……阿兄!”

明蘊之下意識出了這個稱呼。

這些年來,明蘊之一直將他當作自己的嫡親兄長,哪怕經歷了這麽多事,心頭對他多有怨懟,這一稱呼卻習慣口而出,連自己都沒想到。

明存之鉗著的手頓了頓,一笑:“二娘,瞧見是我,心如何?”

那些人到底不是他的心腹,撤退之時,竟揮刀向他。

計劃失敗,行,他不能再活。明存之殺了他們,獨行至此,順著軌跡,先一步尋到了

明蘊之角拉得平直,面

在覺察到不是裴彧或援軍的那刻開始,的心就再一次跌了谷底,一言不發。

只剩下一只手的明存之冷笑一聲,將松開。

明蘊之踉蹌幾步,扶著樹幹站穩,看著他一手拔起長劍,滿不在乎地將其收劍鞘,手中,提著那被他斬斷了頭顱的蛇。

明蘊之被這一幕惡心得幾作嘔,那蛇的子好似還在扭看得兩眼發暈,扶著樹幹,恨不能吐個昏天黑地。

明存之就這麽看著幹嘔幾聲,待稍有平複下來,才道:“有了?”

“沒有!”

明蘊之扶著口,心底泛起些恨來。

不提便罷,他一提起,便無可控制地想起前世的種種。

若不是他,若不是明信鴻,若不是那稀裏糊塗不知何時被送口中的藥……的孩子,原本應該平安康健地降生,而非胎死腹中,未能見到一日明。

仿佛是看出帶著恨意的眼神,明存之不怒,反而笑著道:“看來是知道那藥的事兒了。”

“那藥難配,用料珍貴,價格不菲,我與老頭也是花了大價錢調配的。若用了,有八能有孕,或許是存著風險,但收益也大,不虧。”

明存之睨著:“勸你還是喝下吧。你沒了母家,還是罪臣之。往後若再無子嗣,想憑什麽坐穩太子妃……和皇後的位置?”

“不用你管。”

明蘊之皺眉,退後幾步,謹慎地打量著他。

被樹影打得斑駁,勉強能看出他上的跡和不算太好的面,想必方才的那張爭鬥,他并不占上風。

可饒是如此,他也還是活著逃了出來,甚至還先人一步,尋到了

如今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手中那被抓得死的匕首。

明存之不當回事:“我若是想殺你,你以為,你能憑這小玩意兒?”

明蘊之目不轉,背後抵在了一樹幹上。

明存之:“正如你那日所說,你我到底是父親脈,我又如何會隨便下殺手?便是三娘,若不是壞我好事,我也不忍……下手之前,我也是再三問過,是否要跟我一道回益州的。是自己選錯了路。”

明蘊之很想狠狠斥責他,有千百句唾罵堵在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

知曉明存之是個什麽格,在此時激怒他,不是好事。

要拖延時間,要等……等裴彧找到

……

流水之畔,生起了火。

明蘊之遠遠地坐在一塊石頭上,與明存之保持著距離。

那人好整以暇地烤著蛇,遙遙遞給:“沒毒。”

沉默,明存之也不再搭理,一口咬下一塊。

明蘊之看了他一眼,抿了抿,上前幾步接過,又繼續轉回方才那塊石頭上,小口吃著。

很難吃,沒什麽味道,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像是茹的口。可仍一口口地往中塞,熱氣逐漸填滿胃部,久違地到了些許真實。

需要補充力,能多吃些便多吃些。

明存之沒殺,是因為還有用。

“我不明白。”

明蘊之吃過小半,擡眸道:“阿爹與你在益州,已經一手遮天,權勢驚人了,為何還要……”

難道那滔天的權勢,就如此搖人心?能置妻、多無辜百姓于不顧,傷盡無數命,也要走到那只手遮天的位置?

“我也不明白你。”

明存之早早吃完,靠在巨石邊,看:“我明家待你不好嗎?垂簾聽政,萬人之上,沒人想要奪走你的命,你若能將孩子生下來,那便是太後!放著好好的太後不做,想做什麽?”

“……你當裴彧算個什麽好東西?父子之間脈相連,那是一脈相承的狗屁作風!便是沒有如今之事,你敢保證來日他就不會劍指益州?”

婁家的事再被下,他們這等跟隨著先帝打過天下的世家,也對此事心知肚明。

明氏先祖本也是功臣,卻被發配到益州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憑什麽?

有野心,是錯嗎?自古以來王敗寇,將相王侯無不如此,他們只是錯在輸了而已!

“他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明蘊之平靜道:“他曾經,還因為我想要掩下此事……是我執意如此。”

不願他一生清白磊落,卻因而染上污泥。

“事已至此,自然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明存之不置可否。

明蘊之垂了垂眼:“所以,能否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明家的殘部都被盡數收押,今日之事,僅憑他一人,做不了這些。

更何況軍營之中也有心中已有猜測,只是不敢確信。

“不想讓你們回到京城的人,多得是。”

明存之擡頭天:“我若是太子,定不會將皇後嫡子留在京中,自個兒浴戰……誰知曉他存的什麽心思,日子不過了不?”

太子在外,齊王監國,如何不滋長人的野心。

縱使齊王不爭,他背後的陳家呢?妻族呢?那些暗中本是康王殘部,害怕被裴彧一朝清算的人,此時怕也早早倒戈,投奔了陳家吧!

如果是他,除非他死,否則絕不會將到手的權柄出去。

“你難道看不出,陳家對你,也是利用?”

明蘊之忍不住道:“你何時是甘願被人利用的子了?”

明存之的子裏,本還有些狂傲和不可一世在,在明家生活這麽些年,自然清楚。

明存之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好笑,大笑了幾聲,聲音響徹山林,驚飛了幾只棲息的燕雀。

等他笑夠了,才道:“你不懂……因為你是真品,我是贗品,你知道什麽是贗品麽?”

“無時無刻,都有人提醒著你,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來的!搶來的!……你必須一刻不停地去爭、去搶、去奪!”

有一步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複!

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所擁有的一切是如何得來的,伏氏、無數追隨著他的將士,都是因著他明家大郎君的份——他高朋滿座,他家庭和睦,可他知曉這一切不過是如夢泡影,登高跌重。只有讓明信鴻看到他的本事,知曉他這個兒子是不可替代的,他的地位才能穩固!

從明家逃亡之後,他不是沒去尋過妻子。

炸和蛇毒傷了他的子,也折損了他的心氣,他甚至想,不若帶著妻子就此居山林,避世不出。

誰知從來都仰慕他,抱著他的親熱地喊“阿爹”的大郎,瞧見他竟滿臉恐懼,大道:“有賊人,有賊人!”

明存之出聲:“是阿爹啊!你不認識爹了嗎?”

大郎推開他的懷抱,撲進伏氏懷中,哭嚎:“我沒有你這樣的壞爹,我不要壞人當我的爹!”

對他一直順,不敢有毫忤逆的伏氏也紅了眼眶,沒有一猶豫地搖響了示警的鈴鐺。

道:“夫君,你悔過罷!”

明存之只能再一次破窗而逃。

他本就是一無所有之人,如今再度一無所有,什麽也不怕了。

所以,在陳家的人找上他時,他幾乎沒有猶豫,便應了下來。

被人利用又如何?能以此方式了卻殘生,青史上或許還能留他一名!

“恨我吧,”他站起來,迎著狂風,看向那樹影晃的方向:

“讓這天下人都恨我一回,倒也不負此生!”

劍影閃,斬斷如綢月

明蘊之看著那寒劃過眼睫,子被輕而易舉地鉗制住,被帶往了水面棄置已久的竹筏上。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被人奪過,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間。

明存之大笑,看向來人:“到底還是來了。”

明蘊之被利刃抵住嚨,一聲音也發不出,手腳冰涼。

月涼如水,映照著開闊江岸邊的人影。裴彧持劍,冷冷看向他。

“放了。”

裴彧寒聲道:“你已在強弩之末,還能掙紮多久?”

明存之毫未怯:“我如此,你亦如是!誰又強得過誰?”

裴彧上的傷,可不比他,甚至更甚。

“你想要什麽?”裴彧開口:“放了,金山銀山,孤都可以滿足你。便是自由,只要你日後不踏足大周疆域,天大地大,隨你而去。”

“太子殿下大氣。”

明存之笑了一聲,轉而換作冷峻面容:“可是這些,我都不想要。”

“我要你扔了劍,赤手空拳,與我打一場。”

明蘊之想說什麽,可那強健的臂彎抑住的咽,脖頸到冰冷的尖刃,上發,一句話也說不出。

短暫的目錯,明蘊之眼眶一熱,親眼看到男人沉著面,高高擡手。

落下的瞬間。

明存之形如電,擰步而上,重重推開明蘊之,竹筏漂。他足尖一點,借力騰空,長劍直指裴彧面頰。

“老子更想要——你的命!”

他出手狠辣,有一種石破天驚之勢。裴彧不懼,正面相迎,以臂擋他一擊,轉而出拳。

兩人都摒棄了太多花樣與招式,大開大合,近乎于搏。

明存之含著必死之心,面對著裴彧的殺招,甚至不躲不閃。他發出一聲暴喝,足尖卷起地上散的落葉,裹挾著勢不可擋的銳氣,長劍劈下。

明蘊之倒吸一口涼氣:“裴彧!”

被推倒在竹筏上,隨著方才明存之的重推,竹筏已緩緩飄向水面正中。這筏子不知棄置了多久,破破爛爛,帶著些腐爛的枯枝敗葉,一搖一晃地將水流淹明蘊之的擺。

的目張地跟隨著裴彧與明存之,二人出招極快,能看出裴彧因著而分心,幾上前將帶回,卻被明存之纏鬥著,難以分

劍鋒幾乎過男人的面頰,可他連眼皮都未眨一下,借力一掌擊在對方前

骨盡碎!

明存之好似覺不到疼一般,長劍幾乎手,眼中卻兇,險之又險地絞上眼前之人的腰脊,重重一推,倒在了江畔。

天上飄起了細細雨滴。

水從二人上流出,漸漸蔓延到了江水之中。湍急的流水將竹筏送得越來越遠,明蘊之發著抖,眼前是一片紅,還有那日的護城河裏,倉皇又無助的

蜷著子,齒關發著,幾乎喪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頭腦空白地看著眼前纏鬥的二人,無助地著彌漫而上的水流。

竹筏發出了陳舊的響聲,被水流沖擊得越發松,不知會在什麽時候,便會徹底松散開來。

本是擅水之人,這樣的水,從前奈何不了

此刻,好似面對著滔天巨浪,或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只要其中,便會被漩渦帶走,再難呼吸。

怕極了那種被水淹沒口鼻,充斥腔的覺。

“咔……”

明蘊之倉皇回首,竹筏徹底斷開。重心難穩,雙手攀附在其上,手指卻無力又無助,綿綿地松了開來。

“蘊之——”

“蘊娘……”

“阿姐……二娘……”

一串又一串的氣泡從口鼻中溢出,喪失了掙紮的本能,像是被綁住了手腳,僵地不知該如何掙子下墜,無盡地下墜,接著稍有騰起,面頰初初接到空氣的一瞬,又無助地沉了下去。

頭腦一陣陣眩暈,發黑,令人恐懼的絕淹沒了,耳畔是糟糟的呼喚,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指尖勾,卻什麽也沒勾住。

“唔……”

被什麽撐了起來,一力道將舉起,牽引著,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明蘊之驟然睜開雙眼。

看到了那雙手,握住無數次的大掌環在的腰間,漆黑墨的水底,似乎瞧見了男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神。

……

耳邊喧擾的聲音霎時靜了下來,仿佛與這世界都隔絕開來,唯餘一聲低喚。

——蘊娘。

“我們回家。”

那雙手張開,將的手全全包裹住,沉沉地看著:“孤來接你回家。”

細雪簌簌而落,飄零在兩人的肩上,他從後擁住,“太子妃不願去,那蘊娘呢?”

“——明家蘊之,可願去外頭看看?”

他背著,一步步拾級而上。指尖相接,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男人引著看向天際,淡聲道:“……現在,天神應該能夠聽到你的願了。”

裴彧目低垂,輕落在眼底,似雪落掌心:“我之所求,你可明白?”

明蘊之聽到了心髒跳的聲音。

——明白。

明白的。

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話,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想和他一道回到人間。

明蘊之遽然回首,反握住了男人的掌心。

……

托著的手越發無力,裴彧閉了閉眼,再度凝聚力,將推上水面。

事到如今,他該承認,這副軀已經行至末路。

未愈的傷痕綻開,在水中暈開了,裴彧重重地將推開,繼而松開雙手,沉水中。

也該認命了。

這一遭,這一世,是他不願承認,不願面對的死亡。

他尋求數年,想要的無非便是這麽個結果。只要能活下來,只要能平安……他理好了後事,做著隨時都會離開的準備,事已至此,他該放手。

再拉住,只會讓與自己同墜深淵。

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裴彧恍惚瞧見了那一日的護城河中的單薄影。

擺飄飄,就這樣纏住了他。

……當時的,或許也是這般

能容納天地萬,包裹一切的水吞噬著生機,讓萬事萬走向平靜的終局。

終于……要結束了。

他生出一疲乏之意。

指尖忽然被什麽所抓住。

只是無力,只一瞬,便似游魚般了開來。

他睜開雙眼,明蘊之深深吸了口氣,再度鑽水中,睜大了杏眸,朝他而來。

裴彧定定地看著在水中飄揚的擺,眉梢輕

見他沒了掙紮之意,好似又急又氣,指尖深深掐他的腕骨,掐出了幾道痕來。

明蘊之朝他比劃著什麽,裴彧卻只是看著,朝搖了搖頭。

不必掙紮,勿要勉強,他本就……

四目相對。

靈巧地抓住他的指尖,捧住他的臉頰,重重地撞上他的瓣。

無數氣流自相瓣中渡。

死死抓著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帶著他朝水面游去。

明蘊之將人拖上岸邊,重重地咳了幾聲,將水吐了出來,狠狠地抹了一把面頰。

“裴彧!你想死得如此慘烈,讓我記你一輩子嗎?做夢!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我還沒原諒你……你現在就想擺我,厭倦我了嗎,不可能!”

哆嗦著瓣,環住男人冰涼的子:“為我而死算什麽英雄,算什麽男人,你給我起來!”

雨滴落在的發間,順著衫流淌而下,連接在二人之間。

懷中之人眉眼蒼白,原本鋒利的神變得更為冷冽,如同寒冰。

淚滴落在他的面上,瓣。

又苦又

像是雨水。

“……你若是敢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明蘊之朦朧著雙眼:“你的命現下是我救的,你是我的人,我不準……”

“蘊娘。”

大掌按住的手心,明蘊之凄惶垂眼,看向他。

“別哭。”

他靠在懷中,兩人了的在一起,似乎能到對方一呼一吸之間的震

裴彧閉上雙眸,低低道:“……我的人生,本就是因著仇恨而存在的。”

在與婚之前,漫長的二十餘年裏,他從未有過除了複仇以外的任何念頭。

皇位,權柄,其實都非他所求。

“只是後來,多了一個你,”他膛起伏,鮮暈開在衫:“于是本該向死之人貪起了人間,妄求改變著命數。”

“今生,今世,是我所求,不必……為你的負擔。”

“你……可明白?”

他眼眸半睜,看向

明蘊之搖著頭:“我不明白,不明白!”

到那柄匕首,從上割破,包裹住他的傷抖著道:

“你不要再說話了,我不想聽你說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能明白。”

裴彧握住的腕,低聲道:“忘了我。”

被困在那場經年不停的暴雨裏的。

有他一個,就夠了。

淚水滴落,宛如珠串。

明蘊之將他的懷中,以自己的溫暖著他的子,搖頭道:“不要,我不要……”

男人擡手,虛虛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淚,笑開。

“蘊娘,聽話。”

指尖上,不知是江水還是淚滴,潤冰涼,落進袖。

裴彧:“此生,能得你為我掉這幾滴淚,也值了。”

“裴彧!”

天地之間,一切都靜了下來。

“裴彧,”明蘊之低聲喚他:“你睜開眼,再看一看我啊。”

近乎哀求,低眸道:“你怎麽能真的……丟下我呢?”

明蘊之看著他垂下的指尖,怔怔出神。

憑什麽?憑什麽天與多,不與長相守?

哀哀垂首,吻在他畔。

滿天神佛,有誰能來救一救他。

救一救這世間,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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