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瑞一臉一言難盡，對沈星若道：「你男朋友平時也這麼直白嗎？怎麼問別人私事問的理直氣壯？」
他說完不等沈星若回答，又恍然開口：「這不會就是霸總的通病吧！幹什麼都理所當然？」
沈星若被他的表逗得傷都了幾分，點頭道：「對。他平時想知道什麼，本不需要自己親自問，只要招招手，就有人把查好的答案送到他眼前。」
傅君衍輕咳一聲，沉著臉道：「當我不存在嗎？」
沈星若側頭看他，「我說的不對嗎？」
傅君衍眸深了幾分，突然勾了下角，道：「對，你對你男朋友一向很了解。」
他特意加重了「男朋友」三個字。
沈星若沒想到他關注點落在了這裡，一時無語，只能轉頭看向洪瑞，轉移話題道：「如果實在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
「倒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這件事提起來會讓人傷心。尤其我大伯，他接下來的每一天怕是都被困在這件事里了。」
洪瑞眸間染上傷痛，看得沈星若都有幾分不忍心。
洪瑞說，洪老剛上兒園的小孫子，因為他的失誤，離開了。
洪老退休后，放棄了大城市的安逸養老生活，搬來了Z市，因為年輕的時候來過這邊，覺的醫療條件很差，退休后就想著來這邊開個診所。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邊的就醫況依舊不樂觀，尤其是山上的村民，想要看病，連個車都通不了。
而且即便是現在，村民們也更願意相信巫醫，不信西醫。好在洪老是中醫世家，來了第二年，就憑藉湛的醫有了些威。
洪老只有一個兒子，也是一名優秀的腦外科醫生。
他不放心父親一個人在這邊，趕在暑假的時候，帶著妻子兒子過來，想要勸說父親和他們回去。
洪老放不下這邊，是打定主意不回去的。但又捨不得小孫子，就借口考慮考慮讓兒子兒媳帶著小孫子多住幾日。
但山上氣溫不定，小孫子之前又一直被心養著，所以初來這邊，沒兩天就開始冒發燒。
洪老自己就是開診所的，以為只是普通的發熱，一邊心疼一邊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因為如果讓兒子兒媳下山帶著孫子去醫院看病，估計他們就直接離開了，洪老實在是想和小孫子多待兩天。
然而小孩子的抵抗力太弱，一燒就燒出了肺炎。
等意識到問題嚴重時，洪老的兒子連夜背著孩子下山，但山路漫長崎嶇，鎮上的醫院也資源有限，醫治不了。再折騰到大醫院，孩子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
兒媳接不了孩子去世的消息，直接和洪老大鬧了一場，當眾大吼是洪老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洪老的兒子也一夜白了頭，回去后休了一年的假，也沒辦法從傷痛中走出來。
事已經過去了兩年多，自那之後洪老再不給人醫病了，最多就是采點草藥賣賣，但他也不打算搬回去了，沒辦法面對自己的兒子兒媳。
沈星若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傷痛沒有發生在自己上，再多的看似真誠的安都是隔靴搔。
傅君衍道：「這兩年他兒子一直沒有再來過嗎？你應該是後來才過來這邊的吧？」
洪瑞點點頭，「我堂哥和嫂子可能還是解不開心結，一直沒有過來。我大學畢業后做了幾年的投行，覺得也沒什麼意思，就來這邊陪我大伯了。」
沈星若微微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錯也不完全在洪老。」
小孩子弱，再加之這邊的醫療條件實在惡劣，在大城市也許真的不算什麼嚴重的病，在這裡就要了命。
洪瑞也嘆氣，「我大伯說，要不是他非要留小孫子多住幾天，也不會發生這種事。責任全在他，他當時是恨不得陪小孫子一起去了的。」
三人一時無話，沈星若原本還想問出原因后找到突破口，可這個原因實在是太過沉重，沒有辦法勸洪老放下過去。
「如果他兒子兒媳原諒他了，他能放下嗎？」傅君衍的聲音依舊沒多，好像只是聽了一個故事，然後客觀地提出自己的問題。
沈星若猜出他想做什麼，趕道：「我們還是不要手人家的家事了，雲卿的事，我們再想辦法吧。」
洪瑞看著傅君衍道：「你的想法我也想過，但堂哥其實一直沒有怪大伯，不來只是不敢來，怕景生。而且困住大伯的是他自己，不是誰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