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碗結結實實砸到沈湛額角，饒是他頭再鐵，也瞬間紅腫起來。
陸熙太激，一用力扯得全哪哪都痛，尤其是還未痊愈的傷口，更甚。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坐在床邊捂著心口氣。
“陸熙…”
沈湛著急上前查看，卻差點兒被沖進來的秦喬撞飛。
秦喬像護崽一樣抱著，梗著脖子瞪著沈湛，“讓你滾你聽不懂？你非要死你面前才甘心？”
沈湛苦笑、慍怒。
原來，兔子急了會咬人是真的。
那麼溫膽小的陸熙，那個曾滿心滿眼都是他沈湛的小丫頭，如今也能惡語相向，拿東西砸他讓他滾。
別說什麼失攢夠了就要離開，用了十年時間呵護的意，怎會瞬間消亡？
更不要以為做出這許多決絕的樣子他就會妥協，他不信不了，亦不會放自由！
“你先冷靜冷靜，等你心平氣和了我們再談。不過離婚除外，我說過，你一輩子都是沈太太。”
過一地玻璃碴子，沈湛轉走出病房。
到秦時昱，他停下腳步。
四目對峙，眸深深，是兩個男人之間無聲的較量。
……
風清月朗，華燈初上。
一輛沃爾沃行駛在繞城高速上，車死氣沉沉。
后座的秦喬，看看邊向窗外的陸熙，又看看駕駛室開車的秦時昱，憋悶得難。
“喂！”秦喬出小拳頭懟了一下秦時昱，“不是被沈湛打了吧，咋突然這麼沉默？”
秦時昱冷哼，“他？手下敗將！”
秦喬挑起眉梢，“是嘛！呦，我不食人間煙火的堂哥，如今也搞起雄競了，果然我家熙寶寶魅力不減當年吶！”
秦時昱了握著方向盤的手，終究是舍不得陸熙為難，“我就是單純看不慣沈湛為人，跟陸熙無關。”
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不喜歡人。”
“啊？”秦喬既失又惋惜，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來，“原來大爺他們說的是真的呀！”
秦時昱皺眉看向后視鏡，“我爸又胡說八道什麼了？”
“算不上胡說吧，大爺說你天清心寡的像和尚，那書用筐裝，怎麼收的怎麼扔，然后大娘就說啦，從來沒在你房間里收拾出任何一本雜志，看電視里人家親你扭頭就走，接著又埋怨，給你介紹的對象你一個都不看…原來以為你眼高，現在看是送禮沒送到你心趴上啊！”
秦時昱一整個大無語，“給我介紹的都是二婚婦，有的都跟年紀不相上下，說什麼年長會疼人…平常一口一個好大孫兒，關鍵時刻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給你介紹小伙兒你看不看？”
秦時昱覺得心煩氣躁，又不敢開窗怕風撲著陸熙。
于是解開兩顆襯衫扣子賭氣道：“看！要二十歲以下的小鮮！”
“老牛吃草…”秦喬嘟嘟囔囔的，“本來想讓陸熙當我嫂子，奈何你不中用啊！秦家要是絕戶你占主要責任，趕明兒上墳你親自跟祖宗解釋去。”
許久未開口的陸熙一說話嗓子都是啞的，“這不是去市醫院的路…”
秦時昱回答得又溫又殷勤，“嗯，怕沈湛來市醫院惹麻煩，我們去青山療養院。”
陸熙：“那也不用繞這麼多圈吧秦醫生？”
“萬一有人跟著，多繞幾圈也能甩開。”
陸熙淺笑。
沈湛想要找的人，又怎麼甩得開、藏得住？
*
柏洋集團總裁辦公室。
孫哲拿來冰袋輕輕敷在沈湛的額頭上。
沈湛面無表，反倒是孫哲齜牙咧的，“沈總，疼吧，夫人怎麼忍心下手的！”
是疼。
不在額頭，在心上。
沈湛奪過冰袋自己摁著，愈發覺得腦仁兒突突直跳，“人在哪兒？”
孫哲：“青山療養院D區F棟0307。還多虧當初邵承業把療養院的項目給了柏洋，咱們現在才能毫不費力監視夫人…”
沈湛冷嗖嗖的眼神過去，“要不要我燒點兒紙錢謝他？”
孫哲抿了抿，“多燒點兒，一家三口都在呢。”
沈湛閉了閉眼，“讓江濱派人盯著。”
“放心沈總，保證絕不讓姓秦那小子鉆了空子！”
“你現在怎麼那麼貧？”
孫哲撓了撓頭，“最近跟宋醫生走得近。”
沈湛心煩，“想跳槽了？”
孫哲頭搖得像撥浪鼓，“他給錢沒您給的多！”
“呵！”
話是實話，怎麼聽上去那麼心塞？
孫哲嘿嘿一笑，“看您糟心的事兒太多，逗您一笑的。其實是宋醫生麻煩我給他找個臨時朋友，帶回家應付老爺子的。”
“還費勁找什麼，他助理蘇梔不就是個現的？”
“人不好下手吧！”
沈湛斜睨他一眼，“下什麼手，老爺子還能宋平津當場把蘇梔睡了？”
孫哲無言以對，立刻把閉得的。
沈湛扔了冰袋，了眉心，“墓碑做好了嗎？”
“做好了，隨時可以立碑。”
“嗯，讓先生挑個良辰吉日，給兩個孩子下葬萬壽山陵園。”
“是。”
而兩人的對話，被手持線電話的江憐，聽了個清清楚楚。
*
翌日晨熹微。
江憐一職業裝打扮、手捧百合滿天星，推開了恒康0727病房的門。
“出了電梯就聽見你們這屋砸盆砸碗，作什麼！”
江憐說著，放下鮮花，拿遙控打開了窗簾。
明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蹲在地上邊收拾邊吐槽，“要不是看在江之華的面子上，我何苦當這伺候人的后媽！要麼眼睛直勾勾盯著你不說話，要麼發起瘋來九頭牛都拉不住，一天到晚叨咕阿湛哥哥，沒有一頓飯吃得安生，我一周瘦了三斤啊，真是倒霉死了！”
江憐勾輕笑，了兩張紙巾給白芷了，“白芷是大伯母的指，自然要悉心照顧，況且有護工幫忙，您也不至于發這麼多牢吧。”
明娟心虛。
江之華去世第二天，就把沈湛贈予的市中心房產掛在網上賤賣了。
錢一到手，就給自己置辦了一套千萬珠寶首飾。
早出晚歸，逛街麻包養男人樣樣不落，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富豪孀”的形象。
不僅收獲了一群因利而聚的狐朋狗友，還被忽悠投資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原始。
明娟一邊有錢在手、萬人追捧的虛榮，一邊又舍不得白芷這棵大樹，否則何至于日日忍的瘋瘋癲癲。
明娟起，面癱臉上掛著僵的微笑，“瞧你說的，好像我這個后媽不盡心盡力似的。之華剛走，我心不好，好不容易這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難免牢幾句，你別介意。”
江憐：“大伯母言重了，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樓下停了一輛大紅幻影，小伙子捧著玫瑰花靠在車上凹造型，想必是來接您的吧。”
明娟臉鐵青，“說，說什麼呢，這玩笑可開不得！”
“哦，我看車牌是MJ520，若不是明娟我你，就可能是邁克爾杰克遜我你…您就當我開玩笑吧。不過大伯母連妝都化好了，想必是要出門辦事的，您盡管去，我替您看著白芷。”
明娟兩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江憐輕蔑地瞥了一眼，笑道：“您別和我這小輩一般見識，我口無遮攔慣了。再說大伯都走了，江家您說了算，誰敢在背后嚼舌啊！”
明娟覺得說得有理，腰板兒立刻就直了，“我確實有正事要辦，那江歲…就給你了。”
江憐一副“看世事”的淡然，“大伯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