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醫生護士努力的挽救,但是生下來的那個嬰兒……已經沒有了呼吸,是個死嬰。”
“年老夫人昏迷過去,不省人事。年老爺怕妻子承不了這樣巨大的痛苦,于是瞞著所有人,去孤兒院里領養了一個出生十幾天的嬰兒,假裝他是自己的孩子。”
“這一騙,這一瞞,就是好幾十年。其實緣已經不重要了,我想,在年老爺的心里,已經將你當做……”
沒等郁晚璃說完,只聽見“砰”的一聲。
年彥臣搖搖晃晃的,沒站穩,跌坐在椅子上,倒了桌上的東西。
接著,茶水茶杯以及擺放在上面的東西,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滿地碎片。
可年彥臣好像是沒有聽見似的,整個人呆若木,眼都不眨一下,顯得麻木空。
他聽到了什麼?
他……不是年家的兒子,他只是孤兒院里的一個孤兒,因為幸運,被年老爺選中帶回了年家,從而平步青云,一帆風順,過著養尊優的生活?
實際上,他年彥臣不是什麼天之驕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爺。
他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可能,他是被親生父母拋棄了。
也有可能,父母病死,無依無靠,才進了孤兒院。
但是不管怎樣,他真實的世就是如此,遠遠不如年家爺來得尊貴。
年彥臣是驕傲的,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從小他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人人都要結他討好他。
他引以為傲,認為與生俱來的東西,結果……
都是假的,是不屬于他的!
年彥臣抬眼,眼眶猩紅,看著郁晚璃:“我,年彥臣,其實不是年彥臣,只是年家的一個養子?”
“對。”
他張,想說什麼,卻發現無從說起。
他想否認,想反駁。
可是,他沒有底氣了。
面對錄音筆時,年彥臣還可以振振有詞,提出質疑,但面對世……
他如何質疑?
這種事,不是郁晚璃一張說了算的。
只要年彥臣去做一個緣親子鑒定,那真相就會大白了。
他是不是養子,鑒定結果就是最好的鐵證。
年老夫人還在世,年彥臣想去做親子鑒定,本輕而易舉。
年彥臣的耳邊嗡嗡的響,眼前約有眩暈。
郁晚璃坐在了他的邊。
理解他此刻的無助。
一個總是強勢的男人,忽然這樣的無措茫然,有一種巨大的落差。
郁晚璃更心疼他了。
果然……強慘的男人,總會激發人的憐心。
“年彥臣,你現在能理解,我為什麼只和你單獨說了吧。”郁晚璃抬手,落在他的手背上,“這個,我爸到死也沒有出來。我們郁家為了你和年家的和平,付出了多代價……”
“哪怕直到現在,為了你考慮,我也沒有將你的世告訴任何人。只有我們郁家三口人知道,筠筠也好,景風哥也罷,我一個字都沒有。”
說著說著,郁晚璃苦一笑:“如果我爸想要害年老爺,想要對年氏下手,為了利益和錢財不擇手段的話,那麼我爸完全可以利用你的世,大做文章,挑起事端……可是沒有,我爸沒有這樣做。”
“再如果,我爸是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年老爺也不會在病重時,在那麼多心腹親人和朋友里面,選中我爸告知這個啊……”
“年彥臣你知不知道,連你母親都不知道,你不是親生的!可是我爸卻知道,我們郁家知道!”
“在你死我爸,在你對郁家展開報復……”
年彥臣忽然一把揮開的手,猛然站了起來。
他著氣,膛起起伏伏,像頭暴怒中的獅子。
他垂在側的雙手握拳。
郁晚璃的話沒有說完。
也不必再說了。
止住話頭,仰起頭靜靜的看著他。
知道,他都懂了。
所以,他才會緒如此起伏,無法平靜。
這個男人啊……看似強大堅不可摧,其實他的心深,空虛寂寥。
年彥臣不相信任何人,生多疑,這樣的格注定他會活得很累。
安靜了好久好久,年彥臣才啞著嗓子開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他一驚,側頭看向。
“我媽昨天晚上告訴我的,”郁晚璃解釋道,“在這之前,和我爸一樣,守著這個不打算說出半個字。”
“那為什麼又決定告訴你?”
“不是決定告訴我,是我,一直不停的追問。”郁晚璃著他,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年彥臣,我來海島不是探,不是想,是來詢問的。”
郁晚璃一字一句:“我從未放棄過,替我父親洗清冤屈這件事。再難,我也要做到。”
莞爾一笑,笑容里有著釋然。
做到了。
年彥臣不敢看這雙眼睛。
會襯得他更暗更卑鄙!
郁晚璃的聲音輕輕的響起,輕婉轉:“我爸得知你的世后,只告訴了我媽。我爸和年老爺都去世之后,你的世就為一個只有我媽才知道的。”
“我媽和我爸一樣,遵守承諾,保守。除非,年家或者年氏里有人意外發現了你的世,借此挑事,我媽才會將你世的來龍去脈主說出來,免得你陷難,被人要挾,脊梁骨,失去繼承年家基業的權利。”
“而現在,年彥臣,我和我媽一樣,守著這個,只告訴了你。”
郁晚璃垂下眼,嘆了口氣:“我怕你不相信主治醫生的那段錄音,怕你依然認定我父親是你的殺父仇人,不得已之下,選擇告訴你,你的世。”
不然……
會默默的埋藏在心底。
和家人還是太善良了。
寧愿自己點委屈,也不想辜負年老爺的囑托。
畢竟,就算強大如年彥臣,也一時半會兒無法接自己的真實世。
“你該早點問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問?”年彥臣閉著眼,結上下滾,“在我報復郁家的時候,在我……”
他聲音充滿著哽咽,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