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五六歲的，臟兮兮的小男孩。
穿著大不合的襖子，左胳膊上還打著石膏。
孟靜思認得他，他就是上次摔斷了胳膊，被人用面包車拉著，趕往醫院的那個小傷患。
當時撞完車的第二天，在村里遇見那個房東大叔，隨口問起了孩子的傷況。
大叔說這孩子調皮得很，整天上躥下跳，已經不是第一次傷了。
還說醫生診斷了，說不關，固定好打上石膏，休養幾天就能出院。
孟靜思當時特別震驚，胳膊都斷了，還說不關！
俗話說“傷筋骨一百天”，怎麼能休養幾天就出院。
但事實證明，大叔沒有胡說。
就只隔了一個多星期，這孩子還真出院了。
不僅出院了，還吊著胳膊滿村跑。
有一次就跑到們這拍攝現場來了，所以才認得他。
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天，他胳膊還沒好，還在打著石膏。
想來也是，他一點兒都不安分，傷口怎麼能長好呢！
讓人奇怪的是，他到跑，竟然也沒有家長管。
孟靜思這會兒看他在門外探頭探腦，便想過去哄哄他，讓他別再跑了。
趕養好胳膊，才能安穩過年。
這樣想著，起回到堂屋，從包里拿出一些面包餅干，往他邊去。
不是第一次給他遞零食了。
小男孩看到很高興，姐姐姐姐個不停。
孟靜思離近了，才看到他那張小臉，也凍得皴裂不堪。
突然聯想到從前自己班上那些白白的學生，心頭不免一陣難。
都是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區別怎麼那麼大呢。
那些孩子有父母或者爺看護，過的不知道有多幸福。
再看這孩子，服不合，鞋子也不保暖的樣子……
實在按捺不住好奇：這都什麼年代了，真還有這麼可憐的人家嗎？
“小弟弟，你過來，姐姐問你。”
把零食盡數塞進他的手里。
唉……那雙小手也是一樣，黑黢黢的，指甲里帶著泥。
不忍心再看，只能盯住他的眼睛。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你爸爸還有媽媽呢？”
“我媽媽在家里。”
五歲的孩子，說話已經很清晰。
“那你爸爸呢？”
他不回答了，用牙齒使勁兒咬著餅干的包裝紙。
孟靜思手拿過，幫他撕開，又重新遞回去。
但好奇心卻是再也止不住……
蹲下來，了他的小腦袋。
“你帶姐姐去你家里做客好不好？”
“好！”
小男孩回答的毫不猶豫。
孟靜思欣的笑笑：“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那個哥哥有沒有忙完，讓他跟咱們一起。”
“不用去，他們家是貧困戶，他只有媽媽和哥哥，爸爸去世了。”
楊凡從院子里走出，向說明況。
孟靜思怔住了。
反應片刻：“那不是還有媽媽嗎，怎麼會沒人管他？”
“他媽媽智力有問題。”
楊凡說著，也了他的腦袋瓜，“怪可憐的，對吧？”
孟靜思很久沒說話。
等到小男孩跑遠了，楊凡才又告訴：“他爸酗酒，前年喝酒喝死了，哥哥已經十幾歲，去外地打工，家里只有他跟他媽，他媽腦子有點問題，但生活勉強能自理。”
“你是怎麼知道的？”孟靜思愣愣的看過去。
楊凡走遠一些，點了煙：“我之前在村口吸煙，聽那些大媽說的。他媽媽本來正常，是被他爸打的，才導致神有些失常。”
家暴！！！
原來劇本里的故事，從來不是憑空造，空來風。
孟靜思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沒有人報警嗎？”
“報警？又不是一次致殘，是長年積累的因素，報警有什麼用？再說了，你覺得村子里的人，有誰會去幫作證？”
“那喝酒喝死也是他該遭的報應！”孟靜思恨恨說道。
“只是可憐了這個孩子……”
“那有什麼辦法？”楊凡對此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但同還是在所難免：“所以人們常說，結婚不只是人選丈夫，也是在給自己孩子挑選父親。遇到這樣的人渣，自己罪不說，還連累孩子遭殃。”
他或許是演“渣男”演出了經驗：“找老公，還是要找緒穩定的，許多案例分析，家暴男大多緒都不穩定，發脾氣。”
“嘿，你在聽嗎？”他說完掃了孟靜思一眼，“怎麼魂不守舍的？”
“你能帶我去他家里看看嗎？”孟靜思突然提出了請求。
楊凡熄了煙：“在農村，這樣的人家有很多，你同不過來的。再說了，現在貧困戶都有最低生活保障，你不用擔心他的吃穿問題。”
“可我還是想看看。”孟靜思低聲喃喃，“我想看看他媽媽，到底是什麼況，還有沒有救治的可能。”
“可能不大。”楊凡接話，“這是很多年的病了，要是能治早治好了。不過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我陪你。”
孟靜思道了謝，跟在他后往村子南邊走。
楊凡閑下來喜歡跟村頭的大媽聊天，所以把別人的住址都了個清清楚楚。
兩個人走過一段土路，就來到那個小男孩的家中。
不起眼的平房，屋子里空空如也，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
小孩的玩也不見一個。
更不提電視手機那些電子產品……
怪不得他總是喜歡到跑。
孟靜思心頭不忍，也沒有過多停留，只把上帶的為數不多的現金，塞給了那個可憐的人。
一路沉默。
等快走到他們拍攝的門口，孟靜思才猛然回過頭。
“楊凡，你那會兒說，在農村，這樣的人家還有很多對不對？”
楊凡愣了下，點點頭，領悟了的意思：“你幫不過來的，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孟靜思沒回答，只在心里默默盤算。
直到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腦子里都還是人那張憔悴不堪的臉。
窗外又飄起了雪，白茫茫沉甸甸。
萬家燈火在眼前一點點模糊，直到看不見。
孟靜思轉過，自家屋子里卻是溫馨一片。
開了地暖的房間，就算赤著腳都不會寒。
桌上明玻璃瓶里，擺著最的鮮花，生機盎然。
保姆阿姨早就做好了晚餐，都是按照的口味來。
而客廳的茶幾旁，那個踏實可靠的男人，此刻正在笨拙的剝著桂圓。
看到孟靜思往他這邊看，他突然面赧：“你最近氣不太好，我聽咱媽說，用紅棗桂圓煮蛋，吃了補養。”
孟靜思對著他笑笑，走過去攬住他那寬厚的肩，心頭被溫暖填滿。
原來，選擇和誰結婚，真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