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走進寺院旁邊的小樹林中,看到悉的人影站在那里,白芨有些激地上前喊了一聲:“殿下。”
那人轉過,漫天的燈穿層層疊疊的樹葉,照在了他的臉上,是明弈。
“你這麼著急地喊本王出來,是鳶那邊有什麼異常嗎?”
白芨將那支竹簽遞給了明弈,明弈借著約的燈看清了簽文,眼底有些不耐煩,但語氣上并沒有表現出來:“你來找本王,就是因為求的簽?”
“這不是奴婢自己求的簽,而是公主為奴婢求的簽。殿下,公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借機敲打奴婢?”
“以的格,要是懷疑了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嗎?”
“可看到這支竹簽,奴婢的心里始終不安穩。”
“白芨,本王當初跟你說過,這件事肯定是有風險的,你現在要是后悔了……”
不等明弈說完,白芨就打斷了他的話:“殿下,奴婢沒有后悔的意思。”
“你知道有多雙眼睛盯著本王嗎?下次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隨意見本王,免得引人懷疑。”
聽著明弈的話,白芨的心里有些失落,但是還是點頭應道:“奴婢明白了。”
此刻,兩人都沒有發現,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他們。
乾元帝只是站在遠,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隔得遠,他聽不清兩人說的話,但白芨私底下見明弈,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乾元帝并未久留,很快就轉離開了。
他沒有發出一點靜,好似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明弈在見過白芨之后,就匆匆地走了,他并沒有去放孔明燈的地方,而是回到了寺中。
半路上,他遇到了乾元帝,以及無塵大師。
兩人正對坐于涼亭之中的石椅上,石桌上的銅燈散發著昏黃的暈映照在兩人臉上。
本該是和睦的場景,但落在明弈的眼中,他看出了幾分劍拔弩張之意。
涼亭外守著許多侍衛,明弈從這里經過自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明弈還是主走上前跟乾元帝請安:“兒臣見過父皇。”
“大師今夜興致不錯,在涼亭煮茶,你來的正好,一起坐下來品一品大師的手藝。”
乾元帝發話,明弈當然不能拒絕,老老實實地在石椅上坐下了。
可能是剛剛見過白芨的原因,明弈有點心虛。
無塵大師今日換了一襲月白的僧袍,角隨著夜風輕搖,袂飄飛之間盡顯出塵之姿。
無塵將茶葉放紫砂茶壺之中,接著,他提起旁邊爐子上的銅壺,壺傾斜,滾燙的沸水如銀線般準落茶壺之中。
剎那間,茶香四溢,熱氣裹挾著茶香裊裊升起,無塵的面容這熱氣之中逐漸模糊起來。
待茶泡好,無塵將茶湯倒茶杯之中,將茶杯依次送到了乾元帝和明弈面前。
“這是寺中今年新采的茶,請皇上和殿下品鑒。”
看到乾元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弈才喝了一口。
乾元帝放下了茶杯:“茶湯澄澈,香氣清幽,好茶。”
“皇上喜歡就好。”
“今年寺,還未曾與大師討論過佛經,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與大師探討幾句?”
無塵雙手合十行了一禮:“不知皇上有何疑?”
乾元帝起眼皮,狀若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無塵:“世間萬象,皆有定數,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就如這杯中之茶,茶葉沉浮,何時舒展,何時沉底,皆在這水的因緣際會之間。
大師經常泡茶,這其中的道理,應該很清楚吧?”
無塵微微欠:“自然清楚。皇上所言契合佛理,一切皆為因果,緣起緣滅,自有安排。”
“這世間很多人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為何還會有那麼多的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呢?”
無塵垂眸,說出了答案:“無非是貪嗔癡三毒而已,貪作祟、嗔恨蒙蔽、愚癡無明,皆是世人無法避開的業力牽引。”
“世人深陷紅塵俗世之中,難免會如此,大師覺得佛門之人,也會拋不開貪嗔癡三毒嗎?”
無塵低垂的眉眼之間有一不易察覺的憂慮:“寺中僧眾,潛心修行,深諳此道,想來不會做出有違修行之事。畢竟擾一方清修,因果循環,終會自食其果。”
乾元帝再問:“那大師可曾做過有違修行之事?”
無塵抬眸看向乾元帝,他看出了乾元帝眼底的試探,甚至是篤定。
無塵下了心中的不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堅定起來:“貧僧多年來,佛心不移。”
這些年來,他早已經習慣維持自己方丈穩重慈悲的面,所以回答乾元帝時,即便說出了違心的話,也看不出任何的心虛。
乾元帝輕笑一聲:“佛經有言,妄語者壞命終后,會墮地獄,承極刑痛苦,縱然來世再生為人,也會有殘缺。
大師若是撒謊,失去的可不僅僅是自己多年的修行,這日后報應來了,可怪不得旁人。”
“貧僧教。”
看著無塵這油鹽不進的模樣,乾元帝沒有再跟他說什麼,轉而看向了明弈:“恭王,今晚王妃在放燈祈福,你怎麼沒有陪著?”
明弈沒有想到乾元帝會問起溫棠的事,有瞬間的錯愕,隨即回道:“回父皇,王妃與兒臣相之時多有拘謹,兒臣不想讓放燈祈福都不自在,便不曾打擾。”
“你與溫棠婚時間不短了,你說與你相尚有拘謹,你可想過是什麼原因?”乾元帝的話語之間帶上了幾分厲,“嫁給你時便已經失明,了你的王府又出了琳瑯的事,本就難以心安,你又不曾多陪伴,跟你相怎麼可能會自在?”
明弈立刻起跪在了地上:“父皇,此事確實是兒臣的錯,兒臣以后定然多花時間陪伴王妃。”
乾元帝繼續說道:“你娶了溫棠,得了賢良的名聲,那就好好待,若是讓天下人以為皇家無,你就別怪朕對你無了。”
明弈跪伏于地:“兒臣謹記于心。”
明弈當然不會蠢到以為,父皇是單純地因為溫棠的事而向自己發難,他只不過是借故發作罷了。
可自己做了什麼事能讓父皇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