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汽水
視野景變換太快, 桑暮只覺失衡，被手腕的力道帶著走。翻轉，又猛然向後退去, 足後已經抵到牆。
後背撞在牆上, 卻并沒有痛，像是被什麽東西隔著一般。
桑暮驚慌地擡眼, 邢舟的兇冷面容剛落到眼底, 肩後突然傳來啪嗒一聲，跟著，明亮的室陷黑暗，周圍一片死。
尚未適應夜的雙眼無法識, 眼前黑乎乎一片, 只能聽到深深的息聲，低沉又溫熱。
渾的孔好似都栗起來, 心髒像是要飛出嗓眼。
眼前的男人廓高大寬碩, 影之下緒不明。
手腕上的桎梏熱，用力的地方留下水痕。
忽而，這束縛松了下，桑暮立刻掙就要往外走。然而剛轉過去, 肩膀又被人握住。
男人的步子轉了個方向，正對著桑暮，低頭看著。他的聲音像被砂石磨過, 有些啞，“桑暮, 是你敲了我的門。”
同尾音一起落下的, 還有邢舟下顎上流落的水滴。
巾還沒來得及幹，水珠滴落掉進桑暮的頸窩裏, 順著鎖骨往領口流去。
突兀的冷意讓桑暮打了個，的指尖攥，好像呼吸都不通暢。
桑暮停頓了下，手握在門把上，剛想往下按，門外的嘈雜聲愈發明顯，好像已經來到了門口。酒店隔音不好，能清楚地聽到悉的談聲。
門把終究是沒有按下去。
莫名的，有強烈的念頭，邢舟是故意的。
“不想走了？”
男人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有種得逞的笑意。
手臂耷拉到側，桑暮的眉擰了擰，洩氣地轉過。已經能看得清邢舟的臉，兩道濃眉下眼神鋒利又滾燙。雖然還是有點怕，但此刻桑暮的怨氣更大。
聲音發悶，像按扁了的棉花糖，有了點棱角卻仍是糯嘰嘰的，“邢舟，你怎麽這麽討厭。”
聽著一聲控訴，邢舟沒惱，反而笑意更深，“嗯，這麽討厭的人要給你吹頭發了。”
腦子裏還沒完全消化掉這句話，桑暮的手腕又被人攥住。邢舟拉著大步往房間走，快速地穿過屋陳設障礙，徑直到了浴室。
室燈被邢舟開啓，一瞬間的刺辣有些晃眼。桑暮正對著鏡子，看到邢舟就站在自己後，後拿過掛在牆上的吹風機。
他向鏡子，和鏡子裏的桑暮對視，“頭發服都了，也不怕冒？”
吹頭發這樣的事太親，桑暮轉要拒絕，卻被邢舟生生扣著肩膀按在那裏，“都進我屋了哪還能讓你累，站著別。”
“不用給我吹頭發。”桑暮的眉眼揪在一起，不滿道：“我一會兒還要洗頭，吹它做什麽。”
“有人規定洗頭前不能吹頭發？”邢舟眸散漫，角若有若無的笑帶著些氣。
桑暮沒轍，剛想說什麽反駁，又聽邢舟似是無奈的腔調，“外面人那麽多，就當和我待一會兒，陪你打發時間。”
這話聽著倒是比方才那句靠譜了不，不過桑暮仍舊保持著警惕。
掙紮的念頭還在，桑暮反手就要去搶邢舟手裏的吹風機，然而卻被他一只手掌就牢牢扣住手腕放在前。邢舟一條手臂橫過來，就像是把半抱在懷裏。
邢舟無聲嘆了口，沉沉道：“就吹個頭發，給點獻殷勤的機會，嗎？”
雙肩好像要陷進邢舟的膛裏似的，桑暮直視著鏡中的邢舟，努力不去躲閃那道視線。
“獻…獻什麽殷勤？”
聞言，邢舟的眉尾無意識地一挑，回答得幹脆，“獻讓你高興的殷勤。”
或許是靠得太近的緣故，邢舟的話聲像是著桑暮的耳垂說的，字字句句敲在人耳上，腔都跟著震，陌生的心緒在狹小的空間彌散，似乎有什麽呼之出。
桑暮想順著這句話問下去，然而邢舟像是沒了繼續說的意思，上銷，吹風機的呼聲響起，肩後的頭發被人挑開。
也就只有發尾有些，邢舟開了最低檔。
桑暮垂著眼，視線只在四四方方的洗手臺上。
夏天的薄，吹風機的熱氣撲在人後，料都跟著發燙。
像是不久前腦海裏的那樣，邢舟的五指穿過桑暮的頭發，的黑發拂過指背和筋骨，捧頭發時，手背會不小心到頸後的皮。
不聲的讓桑暮沒太敢，隔著，脊線好像有什麽若有若無到。
桑暮知道，那是邢舟的骨節。
片刻，呼聲被關閉。邢舟把吹風機掛回牆壁，然後便沒了其他作。
桑暮擡起頭，和邢舟銳利的眼神對上。
下一刻，邢舟突然手按向牆壁上的按鈕，頂燈熄滅。他把桑暮翻了過來，從旁邊的架子上扯過條巾墊在洗手臺上，而後手掌拖著桑暮腰和骨往上對的位置，直接把抱坐在臺子上。
“邢舟！”桑暮低呼聲，想往下跳，雙手推著邢舟的肩膀，卻徒勞無功。
“桑暮。”邢舟聲線發沉，兩只手撐在兩側，“我就問幾句話，問完就讓你走。”
黑漆漆的空間會讓人萌生些沒來由的懼意，桑暮的手心下的像兩塊鐵，膝蓋抵著他的腹，邦邦的讓人退卻。
桑暮壯著膽子問他，“你關燈做什麽？”
沉默了片刻，邢舟笑了笑，“再不關燈，你會被我嚇跑。”
“……”
“為什麽來找我？”
急于從這裏離開，桑暮老實回答，“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我以為你還在觀景臺。”
“不是有我微信？怎麽不給我發消息。”
“我發了。”桑暮忙道，語氣急促甕聲甕氣，“你沒回我消息…”
話說出口，控訴的模樣好像有點委屈的意味。
邢舟愣了瞬，突然響起方才回來時手機好像關機拿去充電了，後來他又進浴室洗澡，兒沒聽到靜。
“行，沒及時回消息這點是我的錯。”邢舟要的答案不在這裏，他繼續問道：“後來呢。”
桑暮抿了抿，手指按著邢舟肩膀的力氣不自覺大了些，“我…我想去問志願者觀景臺那邊還有沒有人，然後遇到了彭焰，他讓我來找你…”
看不清臉，但桑暮卻能聽到男人的呼吸重了些，好像還有嚨滾的聲響。
“所以，你是擔心我？”邢舟嗓音含笑，聽著讓人耳垂發。他來了勁，引著桑暮開口，“擔心我什麽，擔心我被困在那裏回不來嗎？”
良久，桑暮都沒開口。想說，就算是換了別人照樣會擔心。
但是桑暮沒敢這樣回答，聽邢舟的語氣，桑暮約能覺得到，這不會是邢舟想要聽的。
拿不準他的心思，桑暮幹脆著換了話題，“你問這個做什麽？”
“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
那奇怪的陌生又來了，不知什麽時候起，總是會在和邢舟獨時出現。桑暮搞不明白，也沒力細想。
沒問下去，只道：“如果沒有呢。”
糯的嗓音在浴室響起，聲音撞到瓷磚壁上，有些微小的回音。
片刻，邢舟抱著桑暮下來，讓撐著自己的手臂站穩。
燈一直沒亮，邢舟箍在腰間的手一即離。
“那就創造機會。”
這是邢舟的回答。
-
放桑暮離開沒多久，彭焰就大靜地敲了門回來。
他手上還拎著帶冰啤，開門時滿臉的不懷好意，“可以啊邢哥，在屋裏待這麽久，您二位都幹什麽了啊？”
邢舟嗤了聲，從袋子裏拿出一瓶，直接用咬開瓶蓋，然後靠進沙發裏，直接往嚨灌。
“我有眼力見兒吧，你是不知道，我在外頭轉了多圈兒。”彭焰舒服地躺在沙發上吹空調，用巾了頭上的汗，“這不沒事兒幹，買了這堆酒，您手就拿也沒個準信兒。”
“嗯。”邢舟評價道：“終于長了回眼。”
“這是幾個意思啊？”彭焰坐起，“嫂子這事兒能不？”
這稱呼來的順口，邢舟聽著舒服，他偏過頭，“你說呢。”
這神意味不清，彭焰瞧他這模樣，無意識往歪想，“邢哥，來的這不吧！”
“滾。”
彭焰笑，“行，誰不知道邢哥辦法多的是，哪兒用得著我心。”
說完，彭焰便吹著口哨吊兒郎當地進了浴室。
有句話彭焰沒說準，邢舟對桑暮，還真沒什麽辦法。
著來怕嚇到，暗的法子又怕這姑娘明白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這樣想著，邢舟拿過正在充電的手機看了眼，置頂的對話窗果然有兩個小紅點。
[桑暮：你回酒店了嗎？]
中間隔了二十分鐘，桑暮又發來一條消息，是個小貓探頭的表包。
這兩條，邢舟都沒回。
他盯著看了半晌，眉頭深深擰起，對那沒有收到回複的文字框看著頗為難。
方才對桑暮的纏問他自然是有私心，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桑暮對自己的退卻，也怪自己渾，最開始沒做混賬事兒嚇著人家。
現在這局面，實屬自己活該。
看到桑暮的擔心，說是興一點兒不摻假。
至邢舟知道，對自己沒有那麽抗拒，或者那麽厭惡，他還有機會。
想到這裏，邢舟的眉舒展了些。他返回個人主頁，點開頭像。
原本他的微信頭像只是單調的純黑，他了右上角三個點，點擊從手機相冊選擇，挑了最近的一張照片。是傍晚的時候在營地拍攝的晚霞，暮正濃。
頭像替換好，邢舟盯著看了好幾秒，邊不自覺揚起個弧度來。
就在他打算退出微信的時候，手上的作又頓了頓。
他返回消息欄，唯一一個置頂的對話窗。
然後點開那個聯系人的信息窗口，在備注和標簽那欄猶豫了不過片刻。
對方的備注被他重新設置好。
點開微信一眼就能看到最上方那個名字，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