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傅庭川在哪兒,林語曦都打算親自去一趟。
淞湖灣地郊區,距離市中心有點距離,打了輛車。
司機駕駛著車,不說話,目時不時地瞥向后座的林語曦,心想什麼人會往富人區打車,打的還是最低檔的車。
城市的霓虹慢慢消失在車窗外,只能看到依稀掠過的樹影,車的線越發昏暗。
過車窗,林語曦看著自己的臉,回想起七年前。
那天在酒店醒來,傅庭川花了些功夫,清理走那些,然后向提出結婚的訴求。
當時愣了一下。
因為大學期間,傅庭川從來都和秦若詩形影不離,圈子里的同學也都說,他們倆沒有緣關系,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以后肯定會結婚。
所以答應了。
以協議妻子的份。
沒想到領證后,傅庭川說要搬到松湖灣,與同住。
那是此生最慌的時刻。
猜想,傅庭川能這麼做,說明他對秦若詩并沒有超越兄妹的誼,是真心想要和好好發展的。
其實能這麼想,不是憑空造,而是因為和傅庭川的第一次相遇,有些特殊。
不在公共場合,不在酒吧宴會,而是學校的實驗樓。
那時正值期末季,手頭有個很重要的科研項目,在實驗室跑數據,跑到凌晨一點,離開的時候發現實驗樓的大門鎖了。
悲催的是,手機沒電了。
接下來的三天是假期。
不會有人來。
得知這個事實,林語曦倍絕,但科研項目的進度又讓折了回去,一直忙了個通宵。
第二天早上,被醒,心想無論賠多錢,就算用滅火把玻璃門砸開,也得出去。
沒想到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清雋的臉,穿著白襯衫,所有能想到的關于校草的詞,都能完地合到他上。
那時候,林語曦并不知道他就是傅庭川。
也不知道他跟不一樣,是為了一篇頂級期刊的論文,故意留在實驗室的。
他問,要幫忙嗎?
可能是大腦進了水,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不用。”
之后還熱地和他聊起來,問他是什麼專業的,在著手什麼項目,為什麼不走。
他不知道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的。
在那個陌生卻又與世隔絕的空間里,林語曦此生唯一一次能與他自由暢談。
的時候,傅庭川會分給面包充,項目遇到卡殼的時候,他們會一起討論。
雖然他們一個學件,一個學件,但學思想上的撞,漸漸模糊了邊界。
整整三天,林語曦沒再過拿滅火的念頭。
他們吃在一起。
休息在一起。
盛夏的晚上,溫度適宜,林語曦蜷在地上,腦袋枕著書包,那一夜的星星似乎沖破了霧靄,亮得晃眼。
面包在第三天吃完了。
看到窗臺上種了一片實驗用的豆芽,了歪念頭,拔了幾株,洗干凈了,咬了一口。
沒什麼味道,但解。
那是第一次在傅庭川臉上看到除了淡漠外的其他表。
有震驚,有抑不住的笑。
也笑起來,問他吃不吃,想拉他一起下水。
看出他的為難,林語曦直接往他里塞了一把,眼中盡是做了壞事的狡黠。
但傅庭川一點沒生氣。
誤打誤撞的相遇、學上的惺惺相惜,混的緒在同一時刻復雜地織在一起。
約聽到心的聲音。
后來保安來開門,林語曦從實驗室出來,從笑笑里得知,原來他就是傅庭川。
那朵早就聽過,卻從未見過的高嶺之花。
外人都說他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那般天之驕子,居然也會在實驗室里陪吃豆芽。
從那以后,林語曦的生活重心發生了徹底的轉移。
開始頻繁關注他,混進各種有他的場合,努力學習,爭取和他站在同一個領獎臺上。
外人都說傅庭川和秦若詩形影不離,天生一對。
事實上,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從實驗室出來以后,傅庭川沒有主來找過。
自卑地認為,在知道的名字后,傅庭川沒再考慮。
日子一天天過去,把這份暗埋藏在心底。
埋藏了十年。
領證后的那個晚上,決心要把這段婚姻經營好,上帝賜予的機會,不能浪費。
把床鋪得很平整不帶一褶皺,又去廚房把唯一拿手的夜宵做好了,等他回家。
可婚后的第一個晚上,傅庭川徹夜未歸。
等到后半夜,等睡著了,以為他加班在忙。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聽說傅庭川飛去了國的消息。
此后的七年,他再也沒回來過一次。
林語曦想,那個徹夜未歸的晚上,傅庭川或許是想明白了,想明白他還是更秦若詩,所以臨陣逃了。
自以為,當初傅庭川眼中的愫,沒有看錯。
只是比不過秦若詩。
男人都擅長權衡得失。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作多了,心不等于喜歡,也不等于,一時的心怎敵得過漫長歲月和柴米油鹽。
時過境遷。
再一次來淞湖灣,說放不下十年的,是有的。
但拖下去,對無益,對浩浩更是無益。
“小姑娘,到了。”
司機見沒回應,又把話重復了一次。
林語曦回過神來,抱歉地推門下車,“謝謝。”
憑借銹跡斑斑的記憶,一路索到婚房的位置,應該是松湖灣十八幢沒錯。
可里面似乎沒人。
一盞燈都沒亮。
林語曦打開手機。
屏幕的亮由下而上,投在致的面容上,長而卷翹的睫像兩片震的蝶翼。
冷風颼颼,從羽絨服下面灌進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在哪兒?”
的聲音也在。
對面傳來沉穩的聲音,似乎能安定人心:“抬頭。”
還未有所作,一風夾雜著炙熱的溫,撲向的臉頰,暖了被凍紅的。
林語曦抬起頭,看到傅庭川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后知后覺地問他。
傅庭川轉朝里走去,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帶著不滿:“怎麼,這房子不讓進?”
這房子是的,他想進,起碼得過問一下吧。
態度好囂張。
林語曦暗暗吐槽,揣上的羽絨服,環著手臂,跟上他大開大合的步伐。
屋里打了暖氣。
對著手心哈氣,趕跑室外冰天雪地的寒意。
傅庭川從廚房里出來,手里拿了一杯熱水,遞給,“這個點來,不打算回去了?”
林語曦看了下時間。
晚上十點。
松湖灣很遠,來這里費了不時間,但想著自己說過的話了,年底之前必須要看到離婚協議,所以占了上風。
留給的時間不多,當然得趁早解決。
“去客廳聊吧。”林語曦回避了他的問題,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