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昔到了皇帝落在自己上的視線,呼吸輕,朱微啟,神語還休,邁著細碎的舞步登上高臺,朝著李澤修輕輕甩了一下長袖。
李澤修閉上眼眸,聞著那撲鼻而來的茉莉幽香,薄微勾。
周凝昔更加到了鼓舞,琚飄飛,姿舞的越來越快,跳的更加賣力。
李澤修卻在曲腰回旋、足尖輕點的時候,突然開口道:
“停下!”
樂聲戛然而止,周凝昔正沉浸在翩然旋轉中,沒有回過神來,待回過神時,正對上皇帝鷙的眼神。
大吃一驚,腳底沒有站穩,趔趄了一下,隨即立馬屈膝跪地,臉頰微紅,眼底泛了水,一副弱可憐的模樣。
李澤修站起,慢慢走到跟前,負手而立,冷漠道:
“抬起頭來。”
周凝昔伏地僵滯一瞬,下一刻,緩緩抬起頭來,眼神迷離的看向皇帝,出一個可人的笑容。
在侯府時,陶姨娘曾經對說過,做子一定要和順,懂得曲意逢迎,懂得挑逗,這樣最能抓住男子的心。
尤其,是那種位高權重的男子。
可是,李澤修看著那張酷似李潯蕪六七分的面容,擺出這樣討好獻的神,心中五味雜陳。
下一刻,他厭惡地看了周凝昔一眼,拂袖走回了高臺。
他坐在龍椅上,眼神掃了一下默不作聲的青嵐,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也不敢的周凝昔,悠悠道:
“這艷舞,是誰教你跳的?這笑,又是誰你笑的?”
周凝昔聞言一愣,側目看了一眼不聲的青嵐,慌忙伏地道:
“回陛下,臣…臣是在閑暇之時自學的……”
李澤修冷哼一聲,道:
“自學?你為公主伴讀,不練習琴棋書畫,攻讀詩詞經義,好好陪公主讀書玩耍,弄這些無用的靡音艷舞作甚?!”
周凝昔被嚇得花容失,連忙怯聲解釋道:
“陛下請息怒,臣前些日子一直在陪公主讀書解悶,從不敢有毫懈怠,是這幾日公主上不好,才命臣等不必前去侍奉……”
李澤修冷笑道:
“幸而你這幾日沒有去陪公主,沒有拿你這些狐子把戲把公主給帶壞,若是污了公主的耳目,壞了的心……你萬死也難辭其咎!”
周凝昔臉蒼白,慌忙磕頭道:
“陛下息怒,陛下恕罪,臣…臣侍奉公主一向忠心勤勉,并無半分歪心,請陛下明鑒啊!”
李澤修眉峰微挑,漫不經心道:
“是嗎?那你上熏得又是什麼東西!你難道不知道公主聞那玩意兒會發熱起疹嗎?”
周凝昔搖了搖頭,被嚇涕泗橫流,聲音抖道:
“臣自是知道…知道公主聞不得濃烈花香,只不過臣自喜好茉莉花,所以才趁著這幾日不用去思芳殿用一用,平時在公主面前,是從來都沒有用過的啊!”
李澤修“哦”了一聲,戲謔道:
“嘖,照你這麼說,侍奉公主,倒真是委屈了你呢!既然如此,你還待在宮里做什麼公主伴讀,滾回侯府去吧!”
周凝昔聞言,嚇得渾發抖,瘋狂地搖起了頭,痛哭道:
“不要!不要!求陛下憐惜,臣若真的從宮里面被逐出去,名聲盡毀,可就真的沒法活了呀!”
李澤修看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中未起一憐惜。
他正要開口吩咐張寬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青嵐卻突然開口道:
“陛下息怒,周二姑娘在宮中這些時日,幾乎日日同端貞公主一起坐,如同姐妹一般,您縱然要發落,是不是也該先問問端貞公主的意思?”
李澤修目微瞇,忽而憶起,從前,李潯蕪盯著一堆名門貴圍著李潯芷李潯荔兩個獻殷勤時的神。
那時李澤修尚為太子,日日監國,理政事,沒有多時間陪。那時,他看著滿眼艷羨的李潯蕪,開口問道:
“羨慕嗎?”
李潯蕪收回視線,抬起頭拉著他的襟,乖巧道:
“不羨慕,我有皇兄就夠了。”
李澤修心里面既又酸疼,他著的發頂許諾道:
“蕪兒,總有一日,孤會給你最尊崇的地位。到了那時,你什麼都不用做,自然會有許多人圍著你轉。”
李澤修沉浸在那段短暫的回憶里,稍微出了下神。
此時,青嵐低頭對著癱跪在地的周凝昔使了個眼。
那周凝昔正是最是手足無措的時候,見狀,立刻會意,長吸一口氣,喊道:
“陛下,端貞公主…端貞公主待臣如同親生姐妹,自然是要留臣的……”
說罷,便雙眼一翻,暈厥倒地。
李澤修極其厭惡地看了一眼,對張寬道:
“把拖下去,通傳安定侯府的人,讓他們把接回去!”
說罷,又看了一眼想要勸阻的青嵐,冷漠道:
“端貞公主那邊,朕自會親自和說明。”
此時,太后卻突然來到了霜華殿。
眾人聽到殿外通傳,紛紛下跪行禮。
唯有李澤修只慢慢站起來,對著欠了欠。
太后看著倒在地上的周凝昔,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局面。
看了一眼青嵐,吩咐道:
“來人,把周二姑娘帶下去,尋個太醫給瞧瞧。”
青嵐一揮手,立刻便有幾個宮人抬了個長長的藤凳,將周凝昔搬到了上面,抬回了凈萱閣。
太后看了一眼李澤修,對著周圍人道:
“你們都下去!哀家有話要和皇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