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潯蕪被皇帝摟著睡了一夜,再醒來時,床榻之側已經是空無一人。
的腳底和手掌里面,不知什麼時候被塞上了兩個湯婆子,因為怕燙著,隔熱錦套外面,還特意用棉布帕子又包裹了一層。
李潯蕪醒來時,那兩個湯婆子是溫熱的,的手心和腳心,也是溫熱的。
抱著湯婆子,坐上床榻上出了一會兒神,一幻想到李澤修天不亮就起給灌湯婆子時的樣子,心里不也有些暖暖的。
李潯蕪低下頭笑了笑,又驀地一僵,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湯婆子,天氣再暖和,湯婆子封的再嚴實,里面的水也終究會涼的。
自己若是一味貪這點兒溫暖,其他什麼也不顧的話,待水涼盡時,又該如何自?
李潯蕪慢慢將手中的湯婆子放下,連日簾帳,喚人前來服侍自己梳洗。
丹桂昨夜守在外房上夜,前半夜自然是聽到了皇帝酒醉后弄出的靜,是一直跟在端貞公主邊服侍的人,自然是知道皇帝有個酒醉喜歡折騰人的習。
因此替李潯蕪懸了一夜的心。
誰知天還沒亮,就聽見殿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丹桂實在放心不下,就捧著一盞明燈悄悄走進去觀。
誰想,卻看見李澤修衫不整地半跪在箱籠前翻找東西。
天昏暗,丹桂若不是提前知道他是皇帝,那副景下,真會把他當做行竊的盜賊。
李澤修一瞧見,就把拉去了殿外,低聲囑咐把湯婆子找出來。
丹桂看到他自己親自將熱水灌進湯婆子后,又小心翼翼地塞進李潯蕪被窩時的樣子,心里面也覺得頗為幻滅。
實在是無法將這個溫脈脈的男子,同那個強制迫家公主的皇帝聯系在一起。
此時,丹桂服侍李潯蕪起了,便想要去拔步床底的小箱籠里尋藥來煎,孰料李潯蕪看見的作,輕咳了一聲,道:
“丹桂,今日……不用弄那個了……”
隨后,便低下頭去整理首飾匣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丹桂心單純,還不通曉男之事,只知道自從公主同駙馬和離之后,皇帝只要夜里來尋公主一回,公主就要用一次避子藥。
今見公主這般,也不好去問是為什麼,索幸家公主一向聰慧有主張,自己只要依照說的去做就是了。
李潯蕪剛用完早膳,就聽見殿門外的小顯子來通傳說,周二姑娘前來求見。
李潯蕪昨日便聽說了周凝昔在霜華殿獻舞的事,也聽說了李澤修是如何對其大發雷霆、揚言要將周凝昔逐出宮的事。
原本想推說自己子不適,不方便見人。
誰知前來通傳的小顯子卻面難,說道:
“公主,周二姑娘說…若是您不肯相見的話,就讓奴才把這個送給您。”
丹桂接過小顯子手里的盒子,打開后,拿給李潯蕪看。
李潯蕪定睛一看,里面放著一張錦帕,錦帕上面繡著幾個形似蘭草又不是蘭草的葉瓣,葉瓣如同月牙一般,還泛著淡淡的銀白。
是生于高山背的冷月草。
(注:冷月草生長在寒之地,草葉如彎月,帶有淡淡銀,服用后可調和子,達到避孕效果。)
李潯蕪眼神微變,手將盒子蓋上,沉聲道:
“進來吧。”
周凝昔在思芳殿外等了半盞茶的時間,里面才傳召進去。
今日一早,宮正司的人就來了靜萱閣,命抓收拾東西,正午之前必須離宮。
周凝昔好說歹說,又給負責看守的人一人塞了兩錠白銀,才換來了個來思芳殿向端貞公主“告別”的機會。
周凝昔今日是一個人來的,并沒有帶婢冬歡。
一走進思芳殿,就看見端貞公主正坐在紫檀雕花大案后面,面無表地盯著。
整個思芳殿的正殿,其余宮人皆不見,只有們二人。
周凝昔微微一笑,福行禮道:
“臣…給端貞公主請安。”
李潯蕪看著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料準周凝昔是自以為拿住了自己,所以不顯慌。
于是也笑了笑,聲道:
“周二姑娘請坐,今日時辰這麼早,你來尋本公主,所為何事?”
周凝昔但笑不語,也不依照李潯蕪的話坐下,只向前邁了兩步,看著李潯蕪那一雙清澈明眸,輕聲道:
“公主既然已經看了臣送的東西,又何必再跟臣裝糊涂呢?”
李潯蕪微微抬起下,沉聲道:
“什麼裝不裝糊涂?周二姑娘在說什麼啊?”
“今日你前來送東西,難道不是為了同本公主拜別的嗎?”
周凝昔收起笑意,不予回復。
微微轉過,環顧了一下宮殿。
思芳殿雖然不大,可殿用的地板皆是漢白玉石,桌案椅都是紫檀木,扶手上鑲嵌著大顆的綠松石。案臺左右兩側陳放著赤金猊香爐,里面燃著珍稀的玉髓香。
多寶閣上自是擺滿了各玩,有周凝昔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視線輕移,又見兩側墻壁上,掛滿了歷代名家的水墨丹青,墨深淺不一,山水人栩栩如生,仿佛能引人步畫中仙境,有的,已是傳世孤品。
聽說,這些都是當今陛下還做太子時,為尚在閨中的端貞公主一一搜尋來的。
周凝昔看的眼睛發酸,只要一想到這里的一花一草,一鼎香爐一架屏風,都有可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親自挑選給端貞公主的,心里面也酸的厲害。
“端貞公主,臣今日能將這帕子送給您,而不是太后娘娘,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臣如此赤誠,您又何必再強加掩飾呢?”
李潯蕪沉默不語,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周凝昔見狀笑的更加嫵,拿起李潯蕪面前的茶盞,湊近聞了聞香, 嘆道:
“像這樣清幽爽口的‘不知春’,臣第一次得以品嘗到,就是在公主您的宮殿里。”
“臣那時候就在想,什麼時候能像公主您這般好命,住在這高屋大殿,穿著綾羅綢緞,有著金奴銀婢侍奉在側……”
說罷,頓了頓,盯著李潯蕪蒼白如霜的臉一字一句道:
“還著…陛下無窮無盡的寵……”
李潯蕪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冷聲道:
“周二姑娘,你今日這話,僭越了。”
周凝昔聽罷,笑出了聲,嘆息道:
“都這個時候了,公主居然還能一板一眼的裝高貴,臣著實是佩服。只是,臣有一事不解,像您這般冰清玉潔之人,既然已經同陸大人和離……斷了男……”
“為何又要吃避子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