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的人都被清空離開。
宗聿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拿起對面茶幾上的酒打開，倒進裝滿冰塊的玻璃杯里。
今晚那姑娘長什麼樣子他其實都沒看清，也本沒把人跟宋青霧聯系到一塊。
要不是顧延剛才開口說，他幾乎都快要忘記宋青霧當年也干過跟今晚差不多的蠢事。
不過宗聿第一次見，其實比這要更早一點。
大概是被老爺子送進部隊之前的幾天，他去醫院看做完心臟手的白硯秋。
在此之前他正因為學校跟人打架的事兒被宗老爺子了一頓，老頭還玩真的說這回把他扔進部隊里，不好好磨磨他的脾氣就不會讓他回來。
宗聿煩得不行，從病房里出來想煙。
那會兒是北京的深秋，但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他站在樓道的玻璃窗前煙，忽然看見樓下的草坪長椅上坐著個穿校服的小姑娘。
校服眼，是他高中那會兒隔壁藝考學校的校服。
沉沉的天氣，卷著風，像是馬上要下雨了。
醫院外面幾乎都沒有人，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邊，一不的，像是在發呆。
宗聿覺得有意思，也確實閑得無聊，靠著樓道口的墻一邊煙一邊盯著長椅那塊兒看。
傍晚時分，天，沒有太。只有風聲呼呼的刮著，從樓道的玻璃窗隙里吹進來，指間的煙都燃得比平時快了些。
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長椅的人一不，跟塊木頭差不多。
宗聿完幾煙，也覺得沒什麼意思，轉準備走。
剛剛起，忽然一陣風刮過來，卷起草坪地上的樹葉，應該是刮到了臉上。
抬起手，把葉子拿下來。
微微側的瞬間，宗聿看清了的臉。
稚氣未的一張面孔，應該還沒年，薄白纖細的眼皮，清凌凌的眸，皮很白，像亮的初雪。
不過眼下有淡淡的水痕，幾乎布滿了整張臉。
宗聿叼著煙，忽然愣了一瞬，第一反應是，外面下雨了嗎？
他抬起眼看了看，并沒有。
是在哭。
原來剛剛的一個多小時里，一直在掉眼淚。
那一刻，他忽然說不清是什麼覺，只是心臟好像被什麼東西了一下。
怎麼會有人流淚的如此安靜，又如此漠然。
好像眼淚不是眼淚，也沒有任何緒，只是從的眼睛里經過而已。
深秋的北京，草坪禿禿的，過道兩側的梧桐樹枝也橫七豎八。
風不停地刮著，卷起地上的葉子。
宗聿把煙掐了，從樓道里出來，往外面的草坪那邊過去。
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什麼，可能只是想上去問問哭什麼。
但走到外面，長椅那邊的人已經離開。
不久之后，他被老爺子送進部隊。
兩年過去，部隊里的訓練也并沒有把他格磨礪得像宗復嚴那樣。
或許他子天生就不像宗家的人。
老爺子也實在沒辦法，終于同意松口讓他回來。
再見到，是在顧延辦的接風宴上。
徐青青帶來的同學。
幾乎是一進門的瞬間，宗聿就立刻認出了。
當年那個在醫院草坪外面安靜掉眼淚的小姑娘。
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又好像變了很多。
但顯然進門的一瞬間，包廂里所有的男人幾乎都沒有辦法把目從上移開。
宗聿說不清是什麼覺，有點躁，不爽。
很不爽。
他故意不去看。
但居然主朝著自己走過來，停在他跟前。
“你好，我宋青霧，請問可以認識你嗎？”
的聲音響在耳邊，嘈雜音浪的包廂里，他卻每一個字都聽得無比清晰。
真是見鬼了。
他低頭喝酒，著杯口的手指指骨因為用力而發白，但仍舊假裝視線才落到上似得，冷淡地掃過，生地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
“宗聿。”
朝著他笑了下，角有淺淡的梨渦，點頭說，
“我知道你的名字，宗聿。”
宗聿仰頭看著的臉，冷著面龐毫無表，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一刻他大腦完全一瞬間空白。
與此同時心口還有什麼東西在“咚咚咚——”的震得他腔都在發疼。
從那之后，他開始頻繁的在各種地方到。
最初他當是巧合，但一次兩次下來，再傻也知道是故意接近。
顧延和周凜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醒過他，他當沒聽懂，也不表態。
周凜的心思很明顯，甚至還有幾回背著他去宋青霧的學校找過好幾次，又是送服又是送包的。
品味差的要死，跟個暴發戶似得。
也全都被退了回來。
宋青霧顯然不喜歡周凜那款的。
但也沒說喜歡他。
宗聿沒追過姑娘，但從小到大被不姑娘追過。
從來沒有一個像宋青霧這樣的。
幾次三番的靠近他，想方設法的接近他。
又是要聯系方式，又是請他吃飯，還老盯著他看。
可就是不直接表明心意。
拉拉扯扯了一兩個月，忽然有一天不再聯系他了，說好的請吃飯也不請了。
宗聿最開始還著子當無事發生，但沒過幾天自己就有點憋不住了。
大半夜開車到學校宿舍樓下找。
冬天的北京，凌晨一兩點。
他在宿舍樓下給打電話，號碼撥過去又忽然想到這會兒肯定睡了。
剛準備掛斷，那邊居然接通了。
機握在掌心滾燙，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問他怎麼半夜給打電話。
聲音低低的，很明顯是怕吵醒室友。
宗聿握著手機，外面在下雪，但他心里卻無端躁得不行，又有點氣，覺得好像在玩自己。
他憋著火，一句話沒說，掛了電話，準備開車走。
車子在雪地里才發，手機屏幕又亮了，的頭像跳了出來。
是一片霧藍的湖泊。
——【宗聿，我看見你的車了，你是來找我了嗎？】
宗聿盯著那條消息，繃著臉差點把手機扔了。
明知故問。
就是在玩兒自己。
他開車要走。
車子發，燈打開。
他忽然看見宿舍樓下有一道人影跑出來。
大冬天的，披著頭發，只穿了件單薄的睡，居然在雪地里追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