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娘子, 廉大人遞了請帖想拜訪您,您可想接見。”
一早,蕭蘭坐在繡凳上就聽見了簾外管家孫伯稟告的消息, 讓管家將廉大人請到周宅前院的懷素堂,想了想又說道:“孫伯你先招待一下他, 我隨後就來。”
孫伯隔著簾子, 笑應道:“某曉得, 娘子您放心。”
等孫伯離去以後, 蕭蘭看了眼天, 雖然沒在下雪,但天空很灰暗,鉛灰的厚雲將太完全遮掩住了,更為這冬天添了一寒冷。
蕭蘭明顯覺到了深冬大寒的到來, 太冷了, 這裏的寒風真的像刀子一樣, 他們提前回來還算是幸運的, 周宗主他們回來恐怕要吃不苦頭,因天寒的原因,很睡懶覺的蕭蘭這兩日都不想早早起床了,便遲了些。
蕭蘭看了眼日歷,今天是冬月初九,距離大雪還有五日, 想到這, 不免有些憂心。
“娘子, 要不要喝一碗焦糖牛茶, 是小娘子發明的, 現在閬歌已經有不人家喜歡上了這種新熱飲。”崔婆婆給主母梳頭發, 作輕又帶著一力道:“這牛茶既有南人喜歡的茶香,又有北人喜歡的酪,小娘子可真是心思巧妙,您是否要嘗嘗。”
蕭蘭笑道:“好啊,”兒的茶計劃早在太煬的時候就聽兒念叨過了,後來隨著們坐船到了閬歌,沒想到在冬天又搗鼓出來了。
春花在一旁靜候著,聽到這話,悄聲退出了間,去和廚房說一聲了。
崔婆婆手巧的很,將夫人如雲般的發綰了花冠峨髻,銅鏡裏本就豔的婦人,略施胭脂薄,就已經是耀明室。
崔婆婆將琉璃材質的牡丹花鈿片點綴在夫人的發髻中央,只覺得完,待做完了自己的事,崔婆婆這才道:“娘子,您在前線可看到什子了。”
蕭蘭知道崔婆婆關心崔郎君的,便細說道:“崔婆婆,您別太擔心,崔郎君在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醫師關在房裏修養了好些天,李大夫也經常去看他,臨走時,崔郎君的咳疾已經好一些了。”
崔婆婆聽到主母的話,心裏松了幾分:“謝謝娘子告知。”
蕭蘭搖了搖頭:“不用謝。”看向外面,這沉沉的天氣讓蕭蘭懷疑是下大雪的征兆,萬一雪太大了,很有可能會倒房屋。
還是和慎之說一聲吧,蕭蘭想著。
懷素堂。
廉世清一聽到後傳來的腳步聲以及環配聲,就立刻微垂雙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蕭蘭坐在首位,問道:“不知廉大人找我何事?”
廉世清笑道:“將軍夫人,我前些年偶然之下得了一個深海珊瑚,在長安時,有一名得道高僧,特意花重金求購,道是此珊瑚可以供佛靈修,可當佛教七寶之一,當時我就拒絕了他。”
“俗話說得好,□□人,當時我覺得那位高僧不是珊瑚樹的有緣人,因為他著相了。”
“自從昨日遇到將軍夫人您,我才終于明白那顆珊瑚樹終于等來了它的有緣人。”
蕭蘭聽到這,詫異的看了一眼廉世清,這人幾乎把賄賂明正大的說了出來,這樣真的好嗎?
廉世清對著外面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四個小廝擡著蓋著紅布的什輕輕放在了懷素廳堂。
兩個廉家小廝退了下去,懷素堂的外面俱是周家侍衛。
廉世清揭開紅布,對這次的禮很有信心,他識寶多年,這麽一顆深海珊瑚實在舉世罕見。
蕭蘭著廳堂,一人高的紅珊瑚樹,珊瑚著晶瑩剔的紅之,一眼去,好似玉一般,枝丫上掛滿了珍珠,翡翠,寶石,再加上黃金做的底盆。
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會是周宗主喜歡的風格。
他就喜歡直白的金銀寶石,那些譽文壇的題詩畫卷或是什麽名人筆跡,他是不屑一顧的。
廉世清了一眼將軍夫人,很憾的發現沒有在眼中看到欣喜的激神,看這件絕世珍寶就好像在看一件好看的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這顆深海珊瑚,它怎麽能和其他東西一樣,它是實實在在的稀世珍寶。
廉世清第一次見到這顆深海珊瑚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平坦的途,那個高僧想從他手上買走當作瑞寶進獻給聖上的,可廉世清當時就是沒有賣。
世道已,他要將這件寶待價而沽。
而幽州主母就是他選的人,廉世清相信,對一個男人而已,枕頭風就是最好吹的。
但是現在,廉世清卻是看不這位備幽州節度使大人極度寵的幽州主母了。
他當然不敢多看婦人過盛的容,有逾越不敬之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難道,這樣的寶也不能打幽州主母的心?廉世清低頭想著,腦子裏迅速想起了對策。
“你是要送給我嗎?”蕭蘭看完了,問道。
廉世清立刻笑道:“此能得您的青眼是三生有幸。”
蕭蘭點頭道:“那你想讓我做什麽?”這無緣無故的,就算是討好,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蕭蘭想知道廉世清的真正意圖。
廉世清慢慢擡起頭。
蕭蘭也著他,聽說這人在外面名聲并不好。
廉世清定定看著一語清醒的將軍夫人,深呼吸一口氣,輕聲道:“當然是想憑借風力上青雲了。”
他這樣的人,才不想在一個地方老實的幹上幾年,十幾年,幹的牢累,幹的皺紋深深,才有可能被上面的人賞識到,挖掘到,隨後按部就班的升遷。
他就想走捷徑,他就想一步登天!
蕭蘭在這個人的眼睛裏看到了野心。
可覺得他找錯人了。
“我知道了。”蕭蘭道。
等人離開以後,蕭蘭著那顆珊瑚樹,讓冬雪去請慎之來,這禮太貴重了,不能給兒玩,也不能送進庫房,主要是蕭蘭心裏過不去那道坎,和以往不同,廉世清以前送的禮名頭都是節度使大人,陡然送了一個專屬的,還這麽貴重……
“兒拜見母親。”周慎之來的很快,他當然知道廉世清送禮給母親了,不過他也不在意,廉大人經常送禮,有個散財的稱號,大大小小的員都送過。
不過等看見堂一人高的珊瑚還是驚訝了片刻。
“慎之快坐。”蕭蘭笑道。
周慎之坐下來:“母親找兒何事?”
蕭蘭逐漸習慣自己多了一個大兒子,說道:“寒冬大雪將近,我擔心連續降雪會使城外的一些房屋坍塌,産生災害,這顆珊瑚樹我也不需要,就不用放進庫房了。”
“你將它暗中售賣了,所得銀錢就用防雪災好了,也可分出一部分給退伍老兵以及孤寡家眷,老人和孩子多看照一些。”
周慎之愣了一下:“母親不喜這珊瑚嗎?”
蕭蘭看了一眼那珊瑚,的確漂亮的,還有藥用價值,珊瑚磨可以明目止安神多種功效。
“我想著廉大人是貪,收了就當作給幽州做好事了。”蕭蘭有些愧的赧道,覺自己有點卑鄙,因為只告訴廉世清知道了,然後又收下了珊瑚樹,讓廉世清誤認為和他有了易,兩人是同一戰線的。
其實不是,若以後廉世清讓幫什麽忙,如果是害人的事,是一定不會做的,雖然收了他的珊瑚,這好像有點耍無賴。
周慎之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母親這話…怪淳樸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蕭蘭想想自己的無賴,也笑了起來。
“兒知道了。”周慎之決定把珊瑚樹上的珠寶拿下去賣了就行,這珊瑚樹,他想父親回來問問父親的意見再做決定。
“母親勿擔憂,幽州往年對雪災一事很是看重,青山先生前兩月就發公文要各州郡守,都尉,校尉,以及他們治下的城郭村鎮都要提前做好防護準備。”
“萬一雪災過重,會讓各地的豪紳世家捐款設粥棚茅屋以及讓各府員安排災民以功代振,盡量快速的安頓下他們,不得有誤。”
周慎之又說道:“父親說過,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所以要用一把刀架在一些人的脖子上,讓他們代替他去做。”
周慎之說完見母親似乎怔住了,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那些豪紳世家們都很聽話,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
周慎之想到母親一向仁厚的格,頓覺不妥,又說道:“不過母親說的話也有道理,對待老卒和老人孩子是要多關一些。”
蕭蘭聽完,默然了。
周慎之也察覺到自己話似乎多了些,也沉默了,想到子不言父過這話,有點坐不住了,過了一會向母親告辭。
蕭蘭著有點像落荒而逃的周慎之,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這算不算揭周宗主的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