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夜子時初, 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候。
蕭蘭穿著一件墨綠襦襖又披了一件狐裘起，推開窗看了眼外面夜幕，天空深藍近黑, 繁星滿天，落了積雪的庭院還有幾盞石燈亮著, 更遠就看不清了。
正想關窗出門的時候, 發現遠竟有亮逐漸依次亮起, 而後就是響起來的人聲, 整個沉睡的山莊好像突然之間活了起來, 充滿了人聲氣，連休息的這間庭院約有了莊婢穿梭的影。
蕭蘭關上窗戶，想了想又在狐裘上披了一件裼。
夏荷看到主母出來，行了一禮：“娘子。”
“外面發生什麽事了？”蕭蘭問道, 和周宗主醒了後又休息了一會, 玩鬧後就想著起做些宵夜吃吃, 周宗主比提前出來, 也不知是幹什麽去了，把整個山莊的人都弄醒了。
“回娘子的話，郎主好像要進山。”夏荷回道。
蕭蘭不解：“進山？”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進山？幹什麽去？難不是打獵…
周緒選了十幾個好手，讓他們原地等待，并吩咐雷豹等人備好一切進山之, 最後回到庭院和夫人說一聲。
蕭蘭回到屋, 聽完周宗主的第一句話就有點懵：“你是想進山抓魚？”
“是啊, 那條大鯢我前幾年就已經發現了, 就一直放養在那巖石山的淺水, 大鯢晝伏夜行, 現在正是抓它的好時機。”周緒著燈火下臉紅潤，態的夫人，做出保證：“你留在山莊安心等我便是，進山的那條路我每年都走，大鯢藏之就在山裏不遠，待我逮住它就回來，到時清蒸給夫人吃。”
“就一條魚，大晚上的就算了吧，用不著興師衆的，而且晚上進山，終究沒有白天方便。”蕭蘭還是有些擔憂。
周緒聽了心裏的不行，他把夫人抱在自己上，笑道：“那大鯢可不是一般的魚，聲若嬰啼，還能上樹，據說有奇香，鮮無比。”
蕭蘭越聽越覺得這魚聽起來有點耳啊，尤其是這種特征太明顯了，讓想忽視都難：“聲若嬰啼。”
該不會是娃娃魚吧。
蕭蘭見到周宗主點頭，想起娃娃魚的樣子，連忙拉住了他的袖。
周緒重新坐回來，安道：“夫人放心，我馬上就回來了。”
“不是。”蕭蘭知道古代可沒有什麽保護這種說法，可清蒸娃娃魚實在接不了：“我不想吃那個大鯢，你就不要忙活了。”
周緒聽了，手扶著腰帶，顯然還沒放棄自己的打算，但終究還是又問了一遍：“真不吃？”
蕭蘭肯定搖頭：“不吃。”想起這人夜裏為忙前忙後的，心裏添了一歉意：“我不喜歡吃那些奇怪的東西。”
“你不要去抓了，我們就倆人弄些小菜吃吃就行了。”
“書上記載大鯢吃了可以生病。”周緒了胡茬，還是很心。
“它就是一條魚罷了，又不是仙丹妙藥，哪有那麽大的功效。”蕭蘭見周宗主還想著抓魚，便折中道：“要不你吃吧，我到時煮一點。”
周緒親了親夫人，嘆道：“既然夫人不想吃，那就算了吧。”
蕭蘭著周宗主，他連大氅都披上了，發也重新束了一下，明顯已經準備妥當了，再細想一下，這人終究是為了自己深夜進山抓魚的，蕭蘭的心反而又偏向了他這邊：“那魚記載如此味，你若想吃就去，就是路上一定要小心一點。”
周緒笑道：“我一向康健，用不著吃它。”他著夫人臉頰，溫聲道：“我就是想著夫人在我這裏能吃最好，用最好，穿最好的。”
蕭蘭怔了一下。
周緒沖著門外道：“冬雪。”
冬雪走進來。
“告訴雷豹讓他們散了，今夜不用進山。”
“唯。”
周緒將夫人抱起來就轉了一圈：“我去摘串葡萄給夫人吃，夫人喜歡吃嗎？”
蕭蘭回過神，手搭在周宗主的肩膀上，見房門被關上了，意才散了些，明明歲數也不小了，周宗主卻經常做出一些與份年齡不符合的事。
“現在還有葡萄？”蕭蘭低頭看著周宗主，溫泉附近溫度高可以種植一些冬天無法存活的蔬果是知道的，但葡萄還能有嗎？
“有，不過不多。”周緒道，順便湊前吻了一下夫人雪白的下：“夫人做飯，我去摘葡萄。”
蕭蘭角笑意溫：“好。”
周緒見夫人開心，將人送到小廚房就自個去溫泉附近的果園裏摘葡萄去了，儷水管事對這片果園照料的尤為心，以地利之便，造了果房，還真給他養活了幾株葡萄。
周緒選了幾串大的。
管事在一旁小心翼翼道：“郎主，這葡萄比夏季葡萄要酸一些，地窖裏有葡萄酒，郎主可需要。
“那就一并送來。”周緒道。
庭院裏有小廚房，蕭蘭讓冬雪們不用熬夜陪著，幾次之後，夏荷和冬雪才離去。
蕭蘭在小廚房裏找到了面餅，上鍋蒸了一下，然後洗幹淨菘菜，炒了一碟菘菜心，還弄了一碟清炒冬筍，以及一個蝦丸蘿蔔湯。
蕭蘭將蒸的面餅放到白瓷盤裏，與炒好的菜，和兩碗湯一起放到食盒，等去屋裏再吃。
周緒大步走進來，順手就把桌上的食盒穩當的拿了過來，另一只手裏也拿著一個食盒。
周緒牽著夫人的手回屋。
待到屋外廳，將食盒裏的東西一一擺上。
“夫人手藝真不錯。”周緒聞著香味，袍坐在夫人側，真心實意誇獎道。
“那你多吃點。”蕭蘭做的也不多，想著周宗主胃口才多放了面餅，看向桌上被洗過的葡萄，以及葡萄酒，給兩人各倒了一杯。
夜皎潔，雪瑩瑩，庭院只有他們二人。
“管事的說葡萄有點酸，我便拿了葡萄酒過來。”周緒擺好碗筷，將果盤朝夫人面前遞了遞：“你嘗嘗好不好吃。”
蕭蘭了一顆嘗了一下，是有點酸，但還能接：“周郎，你也吃。”
周緒笑道：“夫人吃完我再吃。”
“來，來，我們先用餐。”周緒與夫人了一杯葡萄酒。
蕭蘭吃完了以後，又飲了幾杯葡萄酒，覺有些微醺醺然。
周緒將飯菜一掃而空，把剩下的半串葡萄也吃了，此刻兩人于月下對飲，氣氛溫馨。
周緒著夫人酡紅的醉：“夫人可是醉了？”
蕭蘭過了一會，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熱熱的臉頰：“沒有。”就是思維有些遲緩。
周緒見夫人看著他，醉眼迷蒙，似晃悠悠著一汪春水。
在這月雪夜下。
周緒沒由來的問出一個問題：“夫人有願嗎？”
蕭蘭疑的嗯了一聲，細膩雪潤的手腕套著一個翠玉手鐲，襯的那雙手如羊脂玉般，將手放在周宗主的手背上。
周緒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
“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了。”蕭蘭由衷說道，沒有什麽大志向，來到這裏，從始至終所求不過一事，家人平安就好。
周緒飲完最後一口酒，笑著將夫人抱在自己懷中，這樣覺自己才完整。
以前常聽世間煙火，最人心，周緒直到今日，才發現這句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