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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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閬歌周宅。

蕭晴雪穿著緋紅長棉袍, 細革帶腰掛著一個裝飾用的小長劍,腳踏鹿皮小靴,高高的馬尾被白玉冠束了起來, 一張小臉瑩/白/致,此刻正手著下, 和兄長一起著院子裏的上好棺材。

走到棺材面前, 想看看。

周慎之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腕, 阻止:“大過年的棺材不吉利。”

父親消息傳回來的時候, 周慎之一開始都驚了, 隨後讓人打造棺材又花了兩天,這一來一回三四天過去了,想必父親與母親已經在回程路上。

“可你等會還要送棺材給寶親王府那裏,豈不是更不好。”蕭晴雪眼眸狡黠靈, 心裏有了想法。

“我已經讓書硯準備了幹艾草, 等回來就泡泡除去晦氣。”周慎之淡定道。

“阿兄。”蕭晴雪靠近兄長:“我可以跟你去看看嗎?”

周慎之額頭, 他就知道妹妹不會這麽老實的, 便道:“你不去崔郎君那學畫了?”

蕭晴雪搖頭:“崔郎君他不好要靜養,我哪裏能經常打擾他,等過幾天再去也不遲。”

周慎之想了想覺得也是,崔郎君再怎麽說也是一個還未娶親的年男子,他阿妹年紀比崔郎君小不,且是未婚, 的確, 經常去就不合適了。

“那也可以找薛四或者是戚家小娘子玩。”周慎之說道, 薛四是崔郎君的好友, 擅長做一些小玩意, 近幾天, 阿妹和他走的非常近,還邀請他去了逍遙子的道觀去玩。

周慎之有時猜測阿妹是不是想把薛四也收為門客,薛四本事還是不錯的,通機關,且心思別有奇巧,經常做些小玩意哄阿妹開心。

“已經和他們玩幾天了,不玩了。”蕭晴雪拉著繼兄的手臂,十分親昵:“大哥,我就去看一眼,絕對不惹事。”

周慎之說道:“那十六過來陪你玩?”

蕭晴雪頭搖的更厲害了:“十六他被二叔嬸關在家裏念書呢,我還是不打擾他了。”

“好吧,到時你要聽話。”周慎之最後輕輕的拍了一下妹妹的頭,他始終沒有提拓跋阿木,似乎忘記了這個人。

出門以後。

蕭晴雪騎在馬上,邊就是的繼兄。

周慎之讓人把棺材蓋了一層黑布,帶著陸思遠以及冉永田和青山先生一起出發,後跟著麒麟衛軍衛秦風以及一衆麒麟衛。

周宣得到消息,在半路和他們彙合。

寶親王深夜離城游玩一事,暫時只有數人知道,周宣就是其中之一,他著黑布棺材,角。

以後誰再說他家小十六混不吝,真想讓他們看看他的兄長,幽州節度使。

這才是真正的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

寶親王是誰?先帝的大哥,當今聖上的大伯,食邑一萬三千戶,份尊貴無比,雖說皇室沒落了,但這麽一個輩分超高的皇室宗親若真萬一有什麽好歹…周宣仔細想了一圈,又後看了一眼全副武裝的麒麟衛,和那囂張至極的棺材。

心裏陡然升起一奇怪的平淡,好像本該就像如此這樣。

是親王又如何,到了閬歌,是龍就得臥著,是蛇就得盤著,況且,寶親王還牽扯到了回燚弓/弩一事,想想也知道兄長不會放過他們的,想必那寶親王心裏也知道。

所以才會趁著兄長和嫂子不在閬歌,溜走,就只帶了嫡長子和王妃,把府裏的其餘兒子,孫子,一幹側妃侍妾全部扔下了。

周宣角泛出冷意。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寶親王的府邸,趙青山搖著折扇著金閃閃的寶親王府邸,漢白玉做的門前獅子威風凜凜,金璧臺階,氣派巍峨。

先帝對寶親王不薄,當年派了三千工匠提前為他建造親王府邸,赴任時又帶了舞姬樂師,宮婢奴仆醫太監,是伺候的人就不計其數,另有兩千甲士,一萬戶的食邑,後因主公大破突厥,先帝龍心大悅,又賜了寶親王三千戶。

而寶親王除了自的親王之位還兼任閬歌大都督,有自己的邸大都督府,他曾經也有自己的班底。

先帝為了能讓寶親王可以和主公分庭抗禮,給了他不超格的待遇,不過沒用,幽州這地對長安來的人敵意甚重,沒人聽他的,寶親王來到閬歌沒幾年,他大都督府裏的班底就死的死,散的散,職人員多為擺設,被主公徹底架空,實際務還是在節度使大人派系手中。

今年寶親王的日子尤其難過,自從拓跋阿骨查到了回燚弓/弩一事,主公對寶親王府的監視越發森嚴,可以說,在主公的掌控之下,這位尊貴的寶親王一家幾乎在坐牢。

只不過這個牢房很大,很漂亮,在閬歌,有無數雙眼睛暗中盯著他們,寶親王的嫡長子早就請封了嗣王,為寶嗣王,其餘兒子各封了郡王,郡王的兒子則封為了郡公,除卻嫁人的眷外,寶親王這一大家子現在就相當于我為魚的那塊魚

他們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

至于趙青山為何這麽清楚,自然是因為他現在就是大都督府衙的長史,為大都督府的一把手,先前主公因為寶親王識相把大都督府的權利出來,對寶親王松泛了一些。

如今來看,說不得當初寶親王心裏有鬼就想著給主公賣個好,雖然他賣不賣好都改變不了他的境。

有時候趙青山覺得當今聖上對這位大伯還真是夠狠的,他從不正式宣詔讓寶親王回來,讓他就和其他皇室宗親一樣在長安遙領虛職,而是把他就按在了這裏,并且從表面上來看,聖上對他還十分優厚。

除卻寶親王的大兒子,他連寶親王其他的兒子都封了郡王,兒封了郡主,孫子也早封了郡公,國公,這是非常罕見的,寶親王這一家說出去的名頭一個個唬人的很。

可實際呢,他們在閬歌什麽也不到。

周慎之下馬的時候,閉的寶親王府的鎏金大門,上面的寶親王府四個大字在日下亮的刺眼。

前幾日,嗣王和嗣王妃帶領著一幹郡王們上門含悲傷的請他讓他們帶著寶親王去長安看病。

如今,他倒要看看這寶親王究竟病了沒有。

蕭晴雪跟在繼兄邊,眼看著這門外面一個侍衛也沒有,這是躲起來了嗎?

陸思遠上前扣響金的銅環。

大門幾乎是瞬間就被打開了。

寶嗣王帶著一衆人等站在門邊侍衛環繞,等看見周慎之後面被黑布蒙起來的大棺材,臉瞬間蒼白如紙,大冬天的,額頭冷汗布。

“敢問將軍來此何事?”寶嗣王是個頭發略白的中年男人,他略腰,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些虛。

“父親得知寶親王重病一事,便派我攜禮探。”周慎之道。

寶親王府衆人著明顯是棺材板一樣的東西,一時間又驚又怒又懼站在原地。

“思遠,把父親的禮送進去。”周慎之道。

“你們,你不能進!”寶嗣王率先大聲道,而後讓府裏的侍衛阻攔,一邊道:“父王病重,不宜見人,將軍還是帶著禮請回吧。”

陸思遠帶著麒麟衛猶如虎撲羊,尤其是麒麟衛這幫人個個膀大腰圓,兇神惡煞,像撥小一樣把王府裏的侍衛推搡開,隨後合力將棺材放在了庭院空地上,發出震響。

躲在後面的王府眷驚慌一團,有哭泣之聲傳來。

蕭晴雪看了一眼阿兄。

這,這和預想的有點不太一樣啊,還以為出來的人會很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那種,結果,寶親王府衆人比想的還要外虛中幹,反倒是他們這一方像是大反派一樣。

“來人!管家!把它丟出來!”寶嗣王怒吼道。

周慎之看向他,表一直很平靜:“嗣王殿下,這是我的父親送給寶親王的病禮,還請不要浪費我父親的一番心意。”

寶嗣王一張臉漲的猶如豬肝一般,手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驚怒加之下,眼睛一翻,竟是暈過去了。

王府衆人連忙擡著他往後院去,鬧一團。

周慎之看了一會,對阿妹說道:“好了,禮也送了,你也看過了,我們該回去了。”

蕭晴雪噢了一聲,十分聽話的和繼兄回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

寶親王府,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披著錦走了出來,著院中的棺材,氣的胡須氣上湧,怒不可及,跳腳道:“還不把它給我劈了!留著它咒我死嗎?!”

一直昏睡的寶嗣王帶著一家人等抱住寶親王的,哆嗦道:“父王,萬一周蠻子哪天心來看它怎麽辦?”他再氣也只敢丟出去,而不敢把它弄壞了。

寶王妃被奴婢攙扶坐在紫檀木椅上,一口氣被氣的直不過氣,猛地摔掉桌上的茶,哭道:“這一天天的過得是什麽日子啊,我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嫁給你們家,不若今晚我挑一白綾自縊算了,也好過被當作犯人看管著。”

衆人又圍著寶王妃安起來,吵的寶親王耳朵嗡嗡疼,他猛地站起來,俄而又重重倒在了棺材旁,黑的棺材上面漆味很重,聞著刺鼻,一看就是新做的。

寶親王跌坐在棺材旁,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一向注重養生長壽的他仿佛瞬間垂垂老矣,他想起了很多,想到了他佛口蛇心的先帝弟弟,想到了吃人笑面虎一般的當今聖上親侄子。

老人著天空,三寸之大,困了他十幾年。

“他是在報複我們…”寶親王喃喃道,心若死灰。

回到周宅以後,周慎之先理了一會公務才回到自己的筆落閣,隨後進了自己的書房。

他的書房很大,父親不喜讀書,他卻是不能不讀的。

練了一會字後,周慎之坐在椅子上,聽著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讓門外的書琴進來,吩咐他去城外看看父親他們的隊伍到了哪裏,若是近了,他就出門迎接,若是沒有父親他們的蹤跡便算了。

書琴離開以後。

謝德庸悠哉悠哉的端著一盤葡萄走了進來。

“棺材你真送去了?”謝德庸把葡萄往好友那邊推了推:“喏,儷水山莊的葡萄。”

周慎之點了點頭:“送了。”他俯筆練習大字,準備寫完再吃。

謝德庸笑道:“你也不怕真把寶親王氣死了。”

周慎之頭也沒擡:“誰能不死?”

前兩天,寶嗣王和郡王們說了一大堆當今聖上十分想念寶親王的話,周慎之是一個字也不信。

謝德庸觀察著好友臉上淡漠的神,稍微斂了笑容。

周慎之慢慢的將筆沾滿濃墨,繼續低頭練字:“那些送去長安的質子們偶爾也會死。”

謝德庸這下是完全不笑了,對好友的冷靜竟有悚然之,聖上為了制衡各路節度使,很早就讓各節度使的兒子長安為,包括但不限于節度使的母親,妻兒,侄子,兄弟,將他們扣在長安當作質子,緩和政治沖突。

像河西節度使高元衡的兒子高芝就曾在長安多年,直等到高元衡病逝,高芝才得已返回河西,返回河西以後數次上表接任河西節度使,聖上留態不允,稍微一想就知道聖上想派其心腹接任,沖州節度使也曾送其子京,大多數節度使都是這樣做的。

只有幽州節度使除外。

他沒有送。

于是先帝派寶親王來閬歌了,以孝為由,先閬歌食邑,又封了寶親王為閬歌大都督以分權,順便還想帶他好友長安。

第一件事貌似做了,第二件事還是沒有做,周緒沒有把兒子送長安為質子,他去了長安。

那一年。

他這好友五歲。

那一年。

周家換子。

謝德庸猜測,換子一事是節度使大人的後手,那是避無可避之下,最後的保全手段。

節度使大人去了一趟長安之後,就變了他每隔五年需去一次長安。

聽詔而來則沒有反心。

而明年又是節度使大人去長安的時間,可以說,沒有哪一位節度使比幽州節度使在長安的時間更長。

周慎之吹了吹自己寫好的大字,墨跡未幹,木三分。

謝德庸試探問道:“你還生氣當年寶親王要把你送去長安為質?”

周慎之笑了笑:“沒有。”

謝德庸見問不出什麽,略有惆悵,坐了一會便離開了。

周慎之著窗外風雪,忽的想起第二年,父親從長安回來時滿背結疤的痕,傷痕累累。

後來他得知先帝尋了個由頭杖責了父親。

他的父親當年年逾三十,剛破突厥王庭,而後風塵仆仆赴長安。

就被打了三十軍

寒風吹面,周慎之覺到自己臉頰有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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