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上清觀。
小道一臉生無可的癱坐在小觀門前, 薄雪淺淺沒鞋底，他們這裏于偏遠的小村裏，自然沒有什麽青磚大道, 下雪了不管掃的多幹淨，還是會留下星點, 本來他前兩天掃過一回了, 結果早上下了小雪, 擺爛的小道寧願數著牆角的磚塊也不願彈了。
這幾月, 小道跟著師父一直生活在這座破敗的小觀, 比以前的日子苦多了，菜要自己種，服自己洗，三清祖師的銅像自己…
心裏很是煩悶, 自己的師父放著好好的賀朔郡不呆, 非要變賣資産跑到苦寒的幽州, 一路上灑錢博名聲當冤大頭, 好了嘛，好不容易到了閬歌，被人心善的蕭小娘子救下了，本以為當了蕭小娘子的門客，依附在門下可以過上好日子。
小道原本還想著如果蕭小娘子也信道的話，說不定會給他家師父建個道宮什麽的, 人香火供奉, 結果事實是殘酷的, 雖然蕭小娘子很寵, 部曲莊園一個不缺, 但是就扔了一個破落的遠離人煙的山上小觀給師父住。
最重要的是, 他們的小主人，蕭小娘子經常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一個滴滴的小娘子，怎麽就能讓他們信奉道家的人伺弄五谷回之事…小道苦從心來。
想到自己前幾月和師父做的事，小道的臉頓時扭曲了。
逍遙子健步如風的上山，手裏提著一籃子蛋，這蛋是從山下人家買的。
“師父，你回來了。”小道看到師父，立刻喊道。
“嗯，小娘子今天過來，你留五六個蛋在廚房，其餘的放到罐子裏收起來。”逍遙子將籃子遞給小道。
小道蔫蔫的穿過前殿去後院廚房那，正想懶的時候就聽見了大殿小娘子的清脆嗓音，小道心裏一喜，每次小娘子過來都會給他們帶些好吃的，要不就是銀錢，其實小娘子對他們還是好的。
“逍遙子，我們來看你了。”
同時師父豪邁喜悅的聲音也約響了起來。
小道放下籃子一溜煙跑到了前殿那裏，沒想到居然還看到了將軍夫人。
蕭蘭著面前仍然仙風道骨的逍遙子和小道，和兒一起過門檻，道：“逍遙子道長，別來無恙否？”
“哈哈。”逍遙子撚著雪白的長須，笑道：“勞主母掛念，貧道一切都好。”
小道跟在師父後，激的臉蛋紅紅的。
“逍遙子，我和阿娘今天在這吃飯，您老去準備一下啊。”蕭晴雪帶著阿娘往道觀後山走，已經換了一個大場地。
“那我就做一回上清觀的素齋給兩位嘗嘗鮮。”逍遙子道，順便把邊的小道也拎走了，經過這幾個月，逍遙子也算看出來，他的這位小主子雖然有些東西弄的頗為離奇古怪，但看竹在的樣子，也不像是瞎弄的，而是要做什麽東西。
還特意選了這麽一個偏僻地，逍遙子著胡須，決定兩耳不聞窗外事，小娘子以前搗鼓東西的時候也不往面前湊，當然，要用到他的時候，老道也不含糊。
逍遙子想的很開。
另一邊去山上的小土路上，蕭蘭拿著一竹制的行山杖，路有積雪，有些路段還是的。
“慢點走，小心摔跤。”蕭蘭拉住興沖沖的兒，讓也慢一些。
蕭晴雪本想快點帶阿娘去看個好東西，聽到阿娘的話就老實的走在阿娘邊。
後山不大，蕭蘭沒過一會看到了一間小木屋，以及聞到了一尿腥的臭味，蕭晴雪早有準備的給阿娘備了香巾：“阿娘，你離遠一點。”
蕭蘭聞著臭味，倒沒什麽矯的想法，反而站的近了些，屋有一片平坦的空地，面前是一塊人為弄的坑，和地窖有點類似，不過不大，坑看起來也比較小，周圍堆著一些石頭，裏面是尿泥，木屋裏溫度比外面高，旁邊還有幾個炭盆和爐子，看起來有人照看這裏，應該是逍遙子道長和那小道吧。
蕭蘭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兒曾經給說過的制作火藥的三樣東西，記得上次來兒還收集了一下硝石，這是自己又做的？
“硝石不夠嗎？”蕭蘭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這東西好像重要的，火藥中占比最大的就是它了。
“真要用的時候刮牆皮的那點硝太了而且還費事。”蕭晴雪拉著阿娘往後退了幾步，雖然是自己理念的功産品，但畢竟太臭了，得意洋洋的對阿娘邀功道：“古代不管哪種礦山一般都在深山老林裏，又沒的采制工，量不說還危險的很。”
“我就想起了這硝田制硝法，比采礦方便還可以控制量，硝的純淨度還高，不過還只是完一半。”蕭晴雪算了算，略有憾道：“若早幾月做就好了，這種坑我先往裏面加落葉，麥稈，水和石灰之類的，先讓它們發酵，讓底下的土變得有溫度，閬歌冬天太冷了，我還真怕把這土給凍壞了。”
“有了硝田，再把收集到的人畜尿倒進去。”蕭晴雪著鼻子拉著阿娘又往後退了些：“差不多九，十月的時間這些土壤就會含有大量的硝，到時挖出這些硝土摻草木灰按照比例溶于水，就能得到高純度的硝水。”
“熬煮硝水就能得到優質的硝酸鉀。”
“這可是個好東西，有了它們，就能制出更好的黑/火/藥。”蕭晴雪想想就興，最主要的是這個是可以大批量生産的，就是時間稍微長些，但是歷史證明了這樣是可行的。
既然歷史可行，也行！
蕭晴雪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萬不能一個人做，小心炸手。”蕭蘭聽了兒的話，見說的很有條理，眼睛發，心裏為高興。
“知道啦。”蕭晴雪攬著阿娘手臂出去，著周圍的小山坡，想起阿娘在生日那天告訴的小，笑道：“你說阿爹知道我這麽厲害，到時會不會讓我去當監工啊，無邪山那麽大，硝田産園完全就可以建在那裏，還能和那邊的武作坊做個伴。”
“如果保證安全的話，你可以自己問問你阿爹。”蕭蘭笑道。
蕭晴雪皺著眉頭，覺得阿爹好像會答應又好像不會答應，畢竟安全這東西，也許覺得很安全，阿爹阿娘不覺得呢。
“回去洗個手吃個飯休息一會，我們再進煉丹室吧。”蕭蘭擡頭看了眼天，已經快到中午了。
“好呀。”蕭晴雪完全沒有意見：“逍遙子做的素齋好吃，阿娘等會嘗嘗，這小觀裏的蔬菜都是他們自己種的，就連小木屋裏面的那些啥也是逍遙子他們朝山下村民收集的，哈哈，可苦了他們。”
中午素齋一出，蕭蘭覺得果然味。
飯後消食了一會，蕭蘭就推開了煉丹室的門，裏面的煉丹爐的一應已經不見了，前室空的，沒有了熱源和火焰的存在，蕭蘭的心一下就放松了。
蕭晴雪帶著阿娘來到自己的基地。
“這是鐵桶，裏面是燒碎末的柳木。”蕭晴雪拍了拍案桌上的小鐵桶，以前制作的那些不得意，又重新弄了一個，搗鼓這些東西的時候，蕭晴雪覺好有就。
蕭蘭手朝裏面了一下，黑乎乎的碳灰還有塊狀的，著有顆粒，還很糙，估計等會要研磨末狀，旁邊極有配套的研缽和研杵。
“這是以前收集好的硝石，也要研磨末。”蕭晴雪在桌上擺東西，因在心裏預想了無數遍，所以做起來得心應手，一共有三張桌子，每張桌子各放一個火藥材料，研杵研缽都是配套的。
“硫石是逍遙子那的，他會煉丹，硫能化金，銀，銅，鐵奇，所以他那有好多自己私藏的硫石，我覺這些硫石應該是從硫鐵礦的冶煉出來的。”
蕭晴雪著手裏淡黃的塊狀結晶，覺得它的臭味也不難聞了。
“等全部磨好之後再按照比例全部融磨一起。”蕭晴雪等真到要做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張的，心一慌，話就多了起來：“比例不能錯了，硝石占比是最多的，我們要多弄幾份，顆粒狀化的話，我也不知道是清水粘合好，還是米湯或者蛋清…白糖最好，但是我擔心控制不住，它…”
蕭蘭走過去握住兒的手，輕輕的抱住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張。”
“我們一樣一樣來。”
“阿娘在你邊。”
蕭蘭安了一下有些張的兒，聲音溫。
過了好一會，蕭晴雪才從阿娘懷裏出來，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還沒做就想，至也要先做出來。
“阿娘，我沒事了，我們先開始研磨吧，磨的越細越好，最好磨末。”蕭晴雪此刻充滿了幹勁。
“不急，先穿一些厚服，再戴上手套，看能不能找個面罩，先把防護措施弄好了。”蕭蘭首先關心的就是安全。
等做好防護後，蕭蘭桌上用研杵研磨硫磺，讓兒去磨木炭去了，硫磺傷手味道還難聞，蕭蘭舍不得兒做這個。
蕭晴雪和阿娘說著配比，沒過一會手就酸了：“人工還是不行，還是得想個法子自主化，用機代替人錘磨，這個可以讓偃師想辦法。”
等到全部研磨末之後，蕭蘭讓兒在臺子上計算比例，自己將硫磺木炭混合研磨，盡自己可能磨的最細，旁邊還有網孔極小的網篩，下面還有幾筐蛋。
算好以後，蕭晴雪將三種末先大致的合在一起，一共分三等份，顆粒狀火藥也是第一次實驗，準備第一份加水粘合，第二份加蛋清，第三份加米湯，至于白糖，現在還真不敢。
蕭蘭見兒搗鼓那些三合一末就害怕，讓到一邊，說自己做，蕭晴雪皺著眉頭：“阿娘，我可以的。”
蕭蘭不同意。
蕭晴雪只得讓阿娘小心再小心，著阿娘，自己做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等阿娘做了，自己的心就提了起來，蕭晴雪知道自己的子不細致，可此刻卻把所有打擾阿娘的因素都想了個遍，提著心看著阿娘將三種末放到一個幹淨的小盆裏，隨後加蛋清，糅合半黏狀態，放到網篩那用勺子一下，就掉落在了幹燥的盆裏，蕭晴雪接住它們，這些小家夥還需要慢慢烘幹，不能暴曬。
雖然三份不多，但兩人不知不覺間還是忙到了傍晚。
三份比例剛好的顆粒狀的火藥被一層白布蓋住防止灰塵。
蕭晴雪等一切做完以後，複盤了一會，覺得還有很多缺點，比如網篩的孔還要再小些才好，顆粒狀越小越好，現在這個還是大了些，也許該找一回阿爹送給的偃師了。
蕭蘭摘下手套，厚服，發現自己出了一冷汗，額發也被汗浸了，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麽，力就有點大，害怕出什麽意外，幸好沒有。
走出門外，外面晚霞漫天。
“等我們回去估計要關城門了。”蕭晴雪站在阿娘邊，忽的說道：“阿娘，我現在有部曲，有門客，有利，如果功的話，我想讓阿爹先弄個掛名讓我當當。”
“以後誰敢欺負你，我可要不客氣的。”
蕭晴雪雙手環臂，笑容明又自信，像只剛出窩的小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