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柳青茗眼見著林聞清是指不上了, 看著兩口子的態度，柳姨娘在這府中的地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眼睛一轉，立馬又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姿態。
“王妃……”柳青茗跪坐在地, 雙手無力的下垂腦袋耷拉著, 整個人顯得毫無生氣。
但的眼睛卻是亮的，眼眶中盈盈盛著一把淚水，泛白，眉眼之間是一淡淡的憂傷，整個人顯得我見猶憐。
難怪男人們都喜歡弱子。難怪每每回鎮國公府, 總能聽到大伯又納了新姨娘，大伯母又再鬧脾氣。
看這副樣子, 陳霜意不僅想起來陳顰兒, 想起了前陣子同說過的話。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你的母親是公主，所以你的父親并沒有其他人，你便活在了這樣的環境裏。”
主屋裏住著一個，家世顯赫地位崇高, 用來鞏固家族地位的正頭夫人。
後院裏養著一批, 小家碧玉溫可人的解語花。
這大概是大部分男人的想法吧。
當男人真好。
陳霜意微微蹙眉，有些不舒服。
倒也不是說對林聞清有多深的，非得獨占他。只是，覺得這個世道，委實對子, 不公了些。
想到這, 微微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王妃。”柳青茗慣會察言觀, 可眼下去看不清陳霜意的意思，見搖頭，嚇得一怔，將頭埋的更低了一點。
“王妃，奴婢這樣的卑賤之人，能得表姑母青眼留在王府裏陪伴左右，已是天大的恩賜，絕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請王妃放心。”
這幾句話，打斷了陳霜意的思緒，將的心神又拉了回來。
看著地上哭得似個淚人一般的柳青茗，抿了抿，朝著綠梅擺了擺手。
“算了，送柳姑娘回佛堂吧。”這一早上的，被柳青茗這麽一哭一鬧，陳霜意都有些頭疼了。
了額頭，補充了一句。
“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想好了，再來找本王妃。”
柳青茗松了口氣，看著陳霜意的樣子，眼底閃過了一輕蔑。
原以為是個母老虎，恐怕自己再難留在王府。可沒想到，陳霜意竟是個紙糊的老虎，看著嚇人，實則沒幾句話，便被騙過去了，居然這麽容易就放過了。
站起了，朝陳霜意行禮，便要退出去。
陳霜意輕輕了自己的發髻，用手指在纏牡丹發簪上打圈圈，輕笑一聲。
“表小姐，可得好好想。機會可只有一次。”
柳青茗聞言，回過了頭。
只一眼，突然，渾發冷，一寒意自心間升起。
陳霜意正用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看著，角甚至掛著一抹笑意，如同春日朝一般，璀璨溫暖。
可眼神，卻如冰錐，那雙含春帶笑的眸子裏，出了瘆人的寒意，直柳青茗的心。
突然之間，竟麻木了，整個人呆若木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邁步。
不怒自威。
大抵便是如此了。
柳青茗突然就覺得，和柳姨娘確實，有些不自量力了。
人家是什麽份，長公主府唯一的小郡主，陛下最寵的侄，陳貴妃放在心尖上的人，鎮國公府的二房嫡。
憑什麽，能被柳姨娘和，拿住呢？
這滿金陵城的公府貴，怕都抵不上半分尊貴。
柳青茗最後是被綠梅連推帶搡送出去的。
陳霜意話說到了，也就懶得再搭理，更不想再看見。
見柳青茗走了，紅杏替陳霜意換了支發釵，提了句：“王妃何必與置氣。我看方才王爺的反應，應當與這位表小姐，并無什麽來往。”
“您剛剛嫁王府，公主殿下囑咐過，需得謹慎行事。”
陳霜意著方才林聞清拿走書籍的架子，搖了搖頭。
“不是的。”
“母親錯了，從前我也錯了。”
“若咱們自底氣夠足，沒必要遮掩心，更沒必要扮演賢良淑德。我陳霜意是什麽樣的人，便做什麽樣的事，他林聞清若是不喜，大不了一拍兩散。”
“我并不是非要嫁人不可。也不是，非他不可。”
若是從前的陳霜意，或許不會在剛剛門基還不牢固的時候便如此行事。
畢竟，他們對秦王府完全陌生，多一事不如一事。
而且這麽多年來，閨閣之中，長輩們和母親一直教給的，都是如何管理家族輔佐夫君教養子，做個賢妻良母。
可現在不想這樣了。
只是不想母親擔心，便裝作不知而已。因為并非皇室親生，所以這樁親事便被按在了的頭上。
也因為并非親生，所以即便林聞清曾向提過退婚，他說幾句好話認個錯，便要再次接納他。
不說，不代表不生氣。
不想，做個賢妻良母了。
況且經歷過陳顰兒那件事，陳霜意深，子若想活得舒服，恐怕還是得自立得住。
一點也不怕林聞清會因此而厭惡。
恰恰相反，若是林聞清因此事而厭惡，只能說明，林聞清本也不是什麽好人。
錦玉食多年，萬民敬仰戴，嫁給林聞清，或許是優渥生活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作為皇室郡主應盡的責任。
那順應夫君心意，做夫君的應聲蟲，不是必須做的。
陳霜意抿了抿，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糟了。
“可是王妃，您之前不是，還喜歡王爺嗎？”紅杏跟了陳霜意多年，自然很懂陳霜意，即使不說，紅杏也是能覺到的。
陳霜意大婚當日，對林聞清是不一樣的。
陳霜意搖了搖頭：“我
璍
那時是被他的模樣給騙了。”
“再說了，他什麽態度啊，昨晚一聲不吭就睡書房去了。我堂堂一個郡主，難不還要去求他嗎？來不來，最好永遠睡書房。”
想到這，陳霜意就氣不打一來。
紅杏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那不是您，讓王爺睡榻上嗎。”
話都還沒說完，陳霜意從梳妝臺上拾起木梳，就往腦袋上敲了敲。
“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收林聞清好了？”
下手很輕，大有打趣之意，但紅杏願意配合這些小舉，假意捂著腦袋，好像很疼一樣。
“奴婢錯了。”
陳霜意努了努，將雙手到了紅杏跟前：“不提煩心事了，快，給我將指甲染上，明日該三朝回門了。”
邊說，邊擺弄著自己的指甲。
大梁子盛行蔻丹，一般常以仙花或千層紅的花瓣為材料，搗碎之後小心塗抹于指甲上，然後用布帛包裹片刻，就可以讓指甲更為鮮紅。
京中貴們，無一不。
兩人一忙活起來，倒把其他事都拋在了腦後。
林聞清帶著府裏的賬房先生拿著賬簿過來時，陳霜意的雙手都包滿布帛。
有些尷尬地朝著林聞清舉了舉手：“要不，你先把賬本給我的婢吧。”
林聞清看了看的手，問到：“你傷了？”
他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話音剛落下的一瞬間，一道淩厲的目也落到了紅杏的上。
“你就是這麽伺候主子的？”
陳霜意生怕他誤會什麽，連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
邊說，邊摘下了其中一指甲上纏繞著的布帛：“只是染了指甲。”
“既然無事，那王妃就好好聽著。”說完，林聞清朝著賬房先生點了點頭。
接著，不由陳霜意再說什麽，賬房先生捧著賬本，開始彙報王府各項收和支出。
唧唧歪歪的，念叨了好久。
陳霜意腦袋都快大了。
“王妃，這些便是王府一年的收支。”賬房先生好像很是疲憊，又念念叨叨了半天，整個人都飄忽忽的。
陳霜意眨著眼睛，朝林聞清看了一眼。昨日他說要將管家之權給，今日就帶著賬房來了，倒是個實在人。
見看向自己，林聞清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嗯，應當是沒錯的。歷年積累下來的爛賬，本王也命人理完了。”
賬房先生連忙點頭，從袖中掏出了一本新的薄子。
“王妃請過目。這是昨晚王爺與小的連夜整理出來的，一些陳年舊賬，王爺也都理清楚了，王妃大可放心接管。”
聽到他這麽說，陳霜意又一次擡起頭，看向林聞清。
“夫君，你昨夜一夜未歸，宿在書房，是在做這個？”著帕子，問到。
林聞清昨晚一夜未眠，今晨原本想打個盹補眠一會兒，聽見柳青茗來找陳霜意，便直接過來了。
後來軍營中又有事要理。
這一忙活，便到了現在。
但是他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往日裏行軍打仗，徹夜不眠迎著星趕路，是常有的事。
他了眉心，點了點頭：“說過要將王府托付于你，自然要將一切理妥當。”
倒不是他不相信陳霜意有能力管理好王府，相反，他很是信任陳霜意。
畢竟，皇室之中，不養閑人。
他只是，不想太費神，所以自己將一切理好，清清白白給。
“哇！真厲害。”陳霜意看著林聞清并沒有什麽表的臉，嘆到：“不愧是大梁戰神，連算賬這種小事都自己來。”
隔了一會，又低下頭，委屈的在心裏嘆氣。
“原來他昨晚沒來我房裏，是去忙著查賬簿啊。”
林聞清擰了擰眉，覺得他這個小王妃，好像關注點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賬本先放下吧，改日再看，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帶你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