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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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初一,是農歷十月一,寒節。

節這天,有些地方是會舉行秋祭活的。

濟雨寺選在這一天舉辦祈愿節,目的是什麼?

這很難不讓我將祈愿節與秋祭活聯系在一起。

我算了算,包括今天的話,距離十月一竟只有四天了。

印玄大師已經請金無涯進寺重新鑲嵌金鱗了,卻還是沒有放棄以上上簽選取祭品的行為嗎?

想到這里,我頓時一個激靈。

不,不對!

鑲嵌金鱗,到底是為了鎮什麼?

如果需要鑲嵌金鱗與秋祭同時舉行,二者還不相沖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鑲嵌金鱗,鎮的不是求雨陣法,而是對求雨陣法可能有妨礙的別的什麼東西。

比如……以坐壇獻祭的前住持?

不……不會吧?!

金無涯不著痕跡地給我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我示意他同意。

焉得虎子。

我們一腳踏這濟雨寺中,就再無退路可言。

金無涯應聲之后,印玄大師便帶著我們去了大院,小和尚將那個簽筒遞了過來。

金無涯先,他中了一支中平簽,不好也不壞。

黎青纓到的竟是一支空簽。

而我,可能運氣太好了吧,中了一支上上簽!

當我將那支上上簽拿在手中的時候,印玄大師頓時眉開眼笑:“姑娘好氣運啊,中了難得一見的上上簽,姑娘怎麼稱呼啊?”

我注意到一點,這個印玄大師稱呼我們,好像一直都是‘姑娘’,而不是施主。

按道理不應該的。

我笑著回道:“大師我小九就可以。”

“小九姑娘。”印玄大師說道,“參加本寺祈愿節,須提前三日進寺,沐浴更,食素齋,念佛經,接佛法熏陶,今天三位本也要住在寺中,那小九姑娘的住,老衲就直接安排在院了。”

黎青纓立刻說道:“不行,小九必須跟我住一起。”

印玄大師搖搖頭,語氣冷了下來,說道:“濟雨寺的上上簽只認有緣人,姑娘今日中的是一支空簽,按規矩不能院。”

黎青纓還想爭辯一二,我攔住了:“院和外院相距也不遠,青纓姐,沒事的。”

金無涯適時地接過話題:“我們是來濟雨寺辦事的,客隨主便,住怎麼安排,全憑印玄大師做主,早點重新鑲嵌好金鱗更重要。”

印玄大師阿彌陀佛一聲,了幾黃香,點燃,沖著座鐘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似在禱告些什麼。

隨后,他一揮手,就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和尚上前,將那口碩大的座鐘給抬了起來。

座鐘是青銅材質的,很是厚重,中間的銅舌已經被取掉了。

座鐘慢慢被抬起,出了披袈裟、盤而坐的前住持!

前住持面安詳,一手置于盤坐的上,一手握著佛珠,似乎他從未死去,而是打坐定了一般。

他的底下是一朵綻開的六瓣蓮,蓮深嵌進地底下,通散發著濃濃的香火味兒。

但最吸引我們視線的,卻是前住持飽滿的額頭上鑲嵌著一片金鱗。

看到那片金鱗的瞬間,我被金鱗本的吸引,竟遠遠比不上鑲嵌金鱗的技藝。

那片金鱗,本不像是后天鑲嵌上去的,倒像是從前住持的額頭上長出來的一般。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見識到優秀詭匠的高超技藝!

簡直出神化了。

不過,此刻那片金鱗并不像我長弓上鑲嵌的那一片金燦燦,甚至它的邊緣含著一圈黑灰

這大抵就是癥結所在了。

金無涯的眼睛一直盯著前住持的額頭看,好一會兒,他才問道:“金鱗的確有地方落了,導致一淡淡的尸氣外泄,問題不大,但我需要上手,確定落的位置,印玄大師,我可以嗎?”

印玄大師又阿彌陀佛一聲說道:“可以。”

之后又對著前住持拜了拜,似乎在懺悔一般。

金無涯連手套都沒戴,直接上手向了金鱗的邊緣。

得很仔細,不放過一一毫的角落。

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的手上,連呼吸都屏住了。

金無涯了足有兩分鐘,這才收回手,掏出紙巾,說道:“落的位置我心里大概有數了,修補所需的東西我也帶來了,但了一塊蛇皮,百年以上的蛇皮或者蛇蛻,指甲蓋大小足以,采買需要時間,印玄大師,濟雨寺里是否有合適的蛇皮或蛇蛻可供一用?”

印玄大師眉頭皺了皺,阿彌陀佛:“沒有。”

“沒有啊,那就麻煩了。”金無涯撓了撓頭,說道,“沒有合適的蛇皮或蛇蛻,也可用白化的泥鰍皮來替代,只是白化活泥鰍不好買,買回來還需在月下靜養一夜,剝皮后烘干才可使用。”

印玄大師點點頭,說道:“寺廟里不宜殺生,金施主最好是直接帶回烘干的泥鰍皮為上。”

金無涯剛想說話,我卻開口道:“要買白化的泥鰍啊?青纓姐,你以前不就是賣魚的嗎?你有門路,你去買吧。”

金無涯和黎青纓都愣了一下,我擺擺手,催促黎青纓早去早回。

等黎青纓離開之后,印玄大師分別帶我和金無涯去自己被安排的房間。

我的在院廂房,跟住持的禪房離得很近。

把我送到我的房間,剛好有小和尚來請印玄大師,說有事跟他商量,印玄大師便離開了。

等他走遠,我立刻抬腳往外院去,很快便找到了金無涯。

我直接問他:“金老板,鑲嵌金鱗真的需要蛇蛻或者泥鰍皮嗎?”

金無涯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這兩樣有著天壤之別。”

低聲音,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確保沒有人聽,他才制不住興緒說道:“我就知道我師父不是助紂為之人,百年蛇蛻,我家里至今還有存貨,當年師父卻不,轉而用了白化的泥鰍皮,他果真留了一手!”

我疑道:“這兩者區別很大嗎?”

“很大。”金無涯解釋道,“我跟你說過,那片金鱗是從金龍上落下來的,是純,自帶功德與法力,而蛇能修煉百年,應劫甚至可能化蛟,百年蛇蛻也是純,用它鑲嵌金鱗最好。

但白化泥鰍完全不同。

泥鰍,在我們詭匠這一行,也被稱為墮龍,它有龍形,卻沒有龍骨、龍相,終其一生都在暗的淤泥里茍延殘,白化的泥鰍浸了月,更是上加

我師父當年舍棄百年蛇蛻而用白化泥鰍皮,就是留了一手,為濟雨寺的求雨陣法埋了一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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