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我和黎青纓站在門檻里,呆愣了足有半分鐘。
外面,天地似乎都變了。
天是黑的,地面也是黑的。
整個五福鎮籠罩在一片黑的水汽之中。
除了當鋪和西街口,所有的建筑、樹木似乎都消失了一般。
廊下西側的六角宮燈此刻不停地晃著,金的功德之忽閃忽閃的,很不穩定。
幽綠的螢火在燈腔里沉沉浮浮,也很不安。
從西街口出去,當我們的視線落在不遠的江面上時,再次被驚住。
此刻,江面上,九口人皮紅棺漂浮在不同的方位上,九鐵索直直地繃著,鐵索的正中央,赫然是那口黑棺。
離得遠,我看不清黑棺上有什麼,只能看到一片紅的籠罩在整個黑棺上,似乎有順著黑棺往下流。
江面上風盤旋,以黑棺為中心,周圍黑氣之中,源源不斷的有魂魄被吸進陣法之中,翻滾的江水里面影影綽綽。
而黑棺上方,重重烏云形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停地盤旋著,有閃電在其間劃過。
岸邊,碩大的白刺猬、黃皮子及碩鼠立在那兒,人模狗樣地雙手合十,立于前,虔誠地朝著陣法朝拜。
更讓我到意外的是,就在北邊黑暗地界的邊緣,柳二爺竟也在。
我的眼神下意識地又將周圍能看得到的地方逡巡了一圈,我想看看狐君在不在。
珠盤江里的這一場祭祀,顯然不僅僅是白黃兩家自己的事,它關乎到更多……到底是什麼?
地面還在,地底下如牛似虎一般的低吼聲始終沒停,伴隨著它的每一聲低吼,都有炸雷閃電落下來。
我靈一閃,難道……難道五福鎮這地底下真的有什麼?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地底下這東西?
“不,這陣法不能。”我沉聲說道,“一旦陣法大,我們都得死!”
說著,我已經抬腳沖了出去,一邊朝江邊跑,一邊召喚:“梧,出!”
長弓瞬間被我握在了手中,我沖著江中的陣法就拉滿弓接連了出去,一團團火焰劃破黑暗,沖著黑棺打進去。
可江上那道陣法周圍,形了一道無形的壁壘,火焰在撞擊到那道壁壘的瞬間,四分五裂。
很快,另一道人的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穿著一紅黑配箭服,手中同樣也握著一把弓。
拉滿弓弦,一聲響亮的破空聲傳來,我只覺空氣猶如一把利箭,直直朝著我的面門來。
是貍姝。
會出現在這兒,我并不意外,畢竟之前我就已經發現與白家合作了。
的目標從來都是我。
黎青纓提著長鞭就要沖上去,可還沒等出那一鞭,貍姝的后,一只碩大的鷹隼陡然出現,又長又尖的喙朝著黎青纓的眼珠子啄進去。
那鷹隼太過敏捷,攻擊神速,黎青纓左躲右閃,竟不是它的對手。
眨眼之間,貍姝已經到了我的面前。
一步一步地近我,在距離我不到三米的地方,忽然將手中的長弓扔掉了,抬起右手按向眉心,一路沿著鼻梁往下,最終在前了一個訣,厲聲命令:“貍奴,跪!”
鏗鏘有力的三個字喝出,猶如一記悶雷劈開我的腦袋。
‘貍奴’兩個字在我腦海里不斷地放大,再放大,得我要發瘋。
誰是貍奴?!
“貍奴,跪!”
這仿佛帶著無盡屈辱的三個字,再次從貍姝的口中喝出,直擊我的靈魂,我兩條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抬不。
膝蓋作痛,無論我怎麼強撐著,無形中都像是有一雙手在按著我的肩膀,用力將我往下。
貍姝穩穩地站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終于扛不住力,重重地跪在了的面前。
半彎下腰,湊近我,低聲說道:“是不是很意外?想起來沒有?誰是貍奴?”
我咬牙死死地盯著。
卻笑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今天,胡玉麟出不了山,柳珺焰也出不了當鋪的門,我不用演戲給任何人看,貍奴,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手拍了拍我的臉頰,白的手指沿著我的面頰曲線細細描摹著,眼神里充滿了貪婪與不忿:“明明我出更高貴,為何人人卻偏你?貍奴,你的這張臉,這,真的就這麼好嗎?”
我抬手想要打開的手,可是我發現,我本不了。
貍姝像是在我上施了某種法,讓我彈不得。
右手握住了我的下,轉到我后,從后方將臉過來,抬起我的下迫我看向前方的陣法:“知道那是什麼嗎?”
“那是九聚靈陣。”
“今夜有人要神!”
貍姝著我的耳朵一字一句道:“貍奴,你看,神原來就是這麼容易,找一原本就應該飛升的,借助九聚靈陣的陣法,聚集足夠多的魂魄扛下即將到來的天劫,就能功飛升了。”
說著,低笑了兩聲,繼續說道:“就算不功,也沒關系,這水底下是百上千的被封印的兵,這麼多魂魄喂進去,封印必破,不神,也能殺出一片天地,這樣的人,活該為天地間的一方霸主,你說是不是?”
我心中駭然。
所以,黑棺里裝著的,一直是一傀儡。
想要借助這傀儡與九聚靈陣飛升的,另有其人?
“快了。”貍姝有些癲狂地說道,“貍奴,你很快就能解了,等我了你,我曾經因為你而失去的一切,都將原封不地奪回來。”
“或許,我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一起涅槃飛升,對,一起飛升!”
貍姝說著,一手掐住我的后脖頸,的后忽然展開一雙火紅的翅膀,撲扇著帶著我朝著九聚靈陣里沖進去。
九聚靈陣的周圍,源源不斷地有魂魄被吸進去,它們著我的而過,我的頭發早已經散開,慌無助中,我看到我的頭發在不停地變白。
一,一綹綹,直到大片大片地變白,隨著風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