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白仙兒，讓我有一種已經不是本尊了的覺。
并不是在對我說話，也不像是自言自語。
那的這些話……是說給誰聽的呢？
口中的這個‘他’，指的又是誰？
“我們五個，有誰真的神了？”
“除了天譴，我們還得到了什麼？！”
“這麼多年的錮，還沒讓你的腦子清醒過來嗎？那樣的老路，難道你還要再跟著他走一遍嗎？！”
白仙兒的聲音越來越大，緒越來越激，全然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狀態。
就算是回返照，也不該如此。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隨著的吶喊、怒吼，頭頂那口棺材上的符紙忽然嘩嘩抖了起來，很多符紙無火自燃，瞬間化為了灰燼。
我只覺墓室里的溫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更可怕的是，圍在我周圍的那些棺材忽然紛紛發出聲響，接著，一木榫從棺材板里探出頭來，猶如一箭矢，從四面八方瞄準了我。
白仙兒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里帶著得意、悲涼。
我不自覺地抬頭看去，心中了然。
白仙兒，不，不一定是白仙兒。
無論是誰控白仙兒說出剛才那番話，那都是說給灰仙聽的。
也是沖著我來的。
灰仙心不穩，他還在猶豫。
一旦他被那人游說功，今天，我怕是要死在這墓室里。
這些已經探出頭來的木榫，剎那間就能將我了刺猬。
我一直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上方的棺材，我沒有做出任何防備姿勢，我在賭。
賭灰仙的忠誠度。
賭他的大局觀。
如果今天他能被這一席話功游說，那麼，他便不值得我親自來請他回去供奉。
當然，就算最終他沒有，也不能代表他的忠誠。
或許只是因為忌憚柳珺焰。
有忌憚也是好事。
就這樣對峙了有兩分多鐘，那些木榫忽然調轉了方向，齊刷刷地對準了地上躺著的白仙兒。
似乎也應到了，笑聲更加癲狂起來，笑得渾都在抖，淚水卻不停地從眼角落。
還不等那些木榫出去，白仙兒的脯忽然高高繃起，的周繃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在的表面，忽然出現了一片銅錢網。
紅線穿著金的銅錢，纏遍的全，不斷收，像是要勒進白仙兒的里去似的。
白仙兒在幾個急促的大呼吸之后，猝然倒地，化了白刺猬真。
白的刺以眼可見的速度在流膿、腐敗，最終變了一灘爛。
在這個過程中，銅錢網一直在收，死死地勒著白仙兒的，猶如吸的鬼一般，將半仙兒里的最后一氣全部吸。
白仙兒徹底死去的那一刻，小怪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發了瘋似的朝著白仙兒的方向撲來。
可惜還沒等它跑出幾步，棺材上的木榫已經齊刷刷地了過去。
小怪還保持著凌空奔跑的姿勢，就那樣在半空中被木榫穿，它圓瞪著猩紅的眼睛，轟咚一聲掉在地上，死了。
直到這一刻，我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玄貓喵嗚一聲跳到了小怪的上，在我的注視下，它忽然出利爪，狠狠地進小怪的膛。
它的爪子在小怪膛里掏了又掏，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它回前爪，爪子里赫然握著一枚通黑的珠子。
那是……小怪的丹？
就在我以為玄貓掏出小怪的丹，準備自己用時，它形一閃，竟回到了六角宮燈里。
然后我就看到那一點黑點點，迅速靠近傅婉那點幽綠的螢火。
接著，幽綠的螢火似炸開一個火星子一般，一閃之后，整個螢火竟長大了一倍。
玄貓竟將小怪的丹喂給了傅婉？
說句實話，這一刻我是真的有點吃醋的。
明明當初柳珺焰說收了玄貓是給我當寵的，我對它也足夠寵啊，為什麼它就是不喜歡我？
傅婉甚至連魄都凝固不實呢，它從一開始就對特別親近。
這是為什麼呢？
不過吃醋歸吃醋，我并不是生氣。
畢竟我有危難的時候，小家伙總是沖在最前面。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提著六角宮燈，再次抬頭朝上方去。
上方棺材上的符紙，此時已經被燒掉了大半，出了棺材本來的面目。
那是一口明棺材，不大，不是傳統棺材的造型，而是八卦形的。
它懸吊在墓室頂上，過八卦形的底座，我能看到一只型足有家貓大小的碩鼠正靜靜地趴在里面。
他通黑，只有脊背那一條線上的發白。
隨著棺材上的最后一張符紙化為灰燼，整個墓室都了起來。
周圍被掉了木榫的棺材，嘩地一聲碎了一地。
外面傳來黎青纓的喊聲：“小九，你在哪兒？快出來，墓室快要塌了！”
接著，竇知樂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大耗子，小九掌柜都親自來接你了，你還在那趴著做什麼！你都在里面趴了多年了，還沒趴夠呢？這墓室都快塌了，我家墓室里沒幾口真棺材，用不著你殉葬，唔……”
啪！
憑空一個大子扇在竇知樂的上，竇知樂立刻捂著不說話了。
自從我認識這小老頭以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識他一次說這麼多話。
說話還這麼逗。
哦，不，他其實一貫如此。
我想起那一夜，他帶著竇金鎖自焚未果，兩個人坐在黑漆漆的棺材里，他也是這樣吼咒罵他家灰仙的。
只不過是后來形太過險峻，他的天被暫時制住罷了。
灰仙也真是不慣著他啊，一大把年紀了，當著小輩兒的面，說他大子就了。
竇知樂氣得往旁邊的棺材板上一坐，出大煙袋就點火，背對著灰仙方向吧嗒吧嗒著。
一邊一邊說：“當初，你被困在此，恰好遇到我祖上，是你死皮賴臉地求著我家祖上供奉你，條件便是傳授他魯班技藝，我們竇家幾代人信守承諾，好不容易陪著你熬出頭了，你這又是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