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林瑯意X原楚聿 小甜餅日常
林瑯意有點後悔以前將“不談異地”這個口號喊得太響了,導致邊人都默認了這是的“一票否決制”。
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現在跟原楚聿在一起已經打破了對這條準則有多看重的謠言。
事實勝于雄辯嘛。
誰知道,作為證明題的題幹本人,原楚聿,這個人面上不聲不響的,實則在暗地裏在意死了。
邊述回M國時,是原楚聿陪著去機場送的。
原本這也很正常,因為邊述在應元旗下的療養院住了這麽久,理應跟原楚聿相得比較悉了,所以原楚聿親自送別也是一種“相逢即是緣”的客氣態度。
以上是林瑯意的想法。
人腦的儲存量也是有限的,工作占據了那麽多的大腦存,到其他事,不敏點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林瑯意非常滿意地看著兩個為人事歷來“還算像個正常人”的男人進行例行告別,覺得一切都很平允尋常。
看著原楚聿拿著主人做東的派頭給邊述送了不特産和禮,除卻給他的,剩下一半的名義則是多謝漢弗萊教授和試驗田的苔米士對林瑯意的關心。
林瑯意早就跳過了邊述與教授和苔米做了忘年,一有機會就給兩位帶去一點心意是年人的相之道。
“麻煩了。”林瑯意對邊述致謝的同時空往并肩在旁邊的原楚聿看了一眼,心想這人果然老道。
“沒關系。”邊述的目一直停在的面龐上,沒有錯過往原楚聿去的那一眼。
更沒有錯過原楚聿笑意微微地環過手臂,松松地摟住林瑯意,將手腕搭在腰側的占有作。
原楚聿將男主人的派頭顯了個十十,客客氣氣地補充:“我跟珠珠都比較忙,這次麻煩你了,以後有機會,我跟一起來看教授。”
邊述從他攬住人的臂膀上收回眼神,沖著林瑯意說:“沒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聯系的,盡管隨時吩咐。”
“包括公司裏培育海珠時,但凡有什麽技上的疑問,都可以給我打視頻電話……雖然是異地,但這不是問題。”
邊述說這話的時候目不斜視,表正常:“就像大學寒暑假的時候,你跟我邊開視頻邊一起做ppt,像是線上圖書館一樣。”
林瑯意點點頭,剛比了個“ok”的手勢,便覺到搭在側腰的手臂微微收了。
“反正隨時都行。”邊述自然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肩頭,將電腦包調整了下,包帶上別著林瑯意在他腦袋傷那次買的帽子。
他第二次強調:“雖然是異地,但是你知道我睡眠時間很短,所以不用考慮時差的問題,有事就找我。”
是個人,在聽到這樣的話,都會關心地回複一句:“謝謝,但你也別太辛苦了,勞逸結合。”
林瑯意就是這麽說的。
原楚聿一直沒有喧賓奪主地進話來,頗有紳士風度地將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兩人,只在聽到這句話後用空出來的那只手隨意地調整了下他頭上鴨舌帽的帽檐。
哦對,他這人今天穿得格外休閑,原因就是為了配他那頂帽子。
在棒球球場上戴的帽子有相配的男款,原楚聿這人上次口口聲聲說陪去看想看的電影,看完散場後腳步一轉,直接一句“去看看?”將帶進了專櫃,然後目的相當明確地試戴了這頂帽子。
在櫃姐真意切的誇獎中,林瑯意原本那句“他這張臉戴什麽都好看”被迫咽下去,因為發現原楚聿好像真的非常喜歡。
他將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裏慢慢轉著檢視,眼睫卻微微擡起,朝笑地睨了一眼,眼裏華流轉。
從一向只會溫和地說著“都可以”,“看你”的原總口中聽到一句喜歡實屬不易,林瑯意歷來大方,直接爽快地給他刷了卡。
但這之後,并不見他多戴。
畢竟他日常在公司裏都是西裝革履,端的是一副英模樣,如果頭上莫名其妙戴一頂休閑帽,那也太奇怪了。
倒是在今天,難得見他拿出來戴。
在一起去機場的路上,邊述幾番朝原楚聿那頂不管室室外都不摘的、仿佛焊死在頭上的帽子看了好幾眼。
林瑯意原本以為邊述也只是詫異原楚聿穿休閑服的模樣,結果後來看到邊述電腦包上也別著買的一頂帽子,突然就大徹大悟了。
對不起,這真的是巧合,而且還是原楚聿強要來的巧合。
在幾人奇奇怪怪又裝若無其事的氣氛中,林瑯意曾地勸說原楚聿:“室就沒有必要戴帽子了吧?”
原楚聿好整以暇地將帽子摘下來,非常有說有量,下一秒,這頂帽子就戴在頭上了。
林瑯意的視線被完全擋住,擡手將帽檐往上掀,看到他相當無辜為難地沖攤著雙手,意思是沒帶包,沒法像邊述一樣掛在包帶上,拿著不方便。
“行吧行吧。”林瑯意咋咋地,將帽子重新戴回他腦袋上。
快要進安檢了,邊述意思不用他們再陪。林瑯意還沒客氣兩句,原楚聿往邊上稍傾斜下肩膀,附在耳邊提醒:“剛才不是說想去洗手間?我在這裏,你作快的話回來他還來不及進安檢。”
林瑯意往前方排隊的旅客瞄了一眼:“行。”
前腳離開,後腳兩個人立刻不裝了。
邊述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上居然浮起了一個不達眼底的笑,說風涼話:“異地不好吧?”
原楚聿每當林瑯意在邊的時候總是不怎麽看手機,趁現在暫離,他才將那些信息一一回複過去。
他眼皮不擡,回敬:“雖然很想說一句會從你上吸取教訓的話……但仔細一想也不適配,畢竟珠珠跟你分手的時候你還在天上飛,不算完全意義上的異地後出現問題,而是異地前的分手,但我跟異地已經……”
原楚聿停下回複信息的作,漫不經心地擡了擡頭,脖頸上結一滾,明明心裏算得門清還要裝作自己想了好半天。
他緩慢地勾起一個陷熱的甜微笑,娓娓道來:“已經快大半年了,我們還是很穩定。”
邊述移開臉,不想接這段話茬。
原楚聿偏生要惡心他,溫聲細語地謝了一聲:“謝謝邊前輩的提醒……是該一句前輩吧?”
邊述腔裏的那氣被這句“前輩”直接頂上太xue,徹底轉過,不與他多言。
等到林瑯意回來,邊述也沒往原楚聿那裏甩去一個眼神,跟林瑯意認真道別後進了安檢。
林瑯意揮揮手說再見。
跟原楚聿一起吃了午飯後兩人分開,到這裏為止都很正常。
結果到了晚上,原楚聿照例打來電話,林瑯意一接通,卻發現這是一起視頻通訊。
以為他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或者要讓看什麽東西,正等著他的下文,誰知原楚聿接通視頻後調整了下角度,將手機放在筆記本旁邊令鏡頭直面他,然後一句話也沒說,繼續在鍵盤上打字。
林瑯意看了眼他背後的文件櫃,知道他還在公司裏,不明所以:“……你幹嘛呢?”
可能是的錯覺,總覺得現在這個點還在加班的原總好像特意捯飭過自己,反正上完一天班是做不到他現在這幅神采奕奕、盛裝打扮的莊重模樣。
“你不加班嗎?”電腦屏幕上的倒映在他眼裏,仿佛在他的眼底撒了一把星。
“加啊。”
“嗯,我也加班。”他說,“我們可以開著視頻,督促下彼此提質增效,趕完list。”
林瑯意更茫然:“啊?”
原楚聿面上不顯,語氣平平:“線上圖書館。”
林瑯意眼皮一跳,終于想起自己送機時邊述那句“邊開視頻邊做ppt”的話。
無語凝噎許久,看到原總在鏡頭裏斯斯文文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那只杯子還是他跟一起去陶藝館diy的釉下彩杯子,是一對。
手工能力不太強,或者說在心靈手巧的原楚聿的對比下,做出來的杯子只能用“造型奇特”、“別出心裁”、“極藝風格”來形容。
後來還是經過他的修補,才勉強眼。
林瑯意覺得在他那深咖的典雅辦公室裏放上這麽一只超級前衛的杯子實在有點過分,就像是黑白灰極簡風的家裝裏采用了撞設計的窗簾,有一種格格不的吸睛。
幾次委婉勸說過這不符合原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風格,再提示的那只杯子放在家裏用了,可是抵不過原楚聿喜歡。
他不僅將杯子正大明地放在深灰的辦公桌上吸人眼球,還在桌上放了兩人在陶藝館雙手糊滿粘土的合照,名其曰為“要在公司裏形家的氛圍,這是現代化企業的文化理念”。
林瑯意聽到這樣的解讀,當即肅然起敬,慨萬分:資本家口中說出來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
而且說起合照,原楚聿真的太執著于拍照了。
林瑯意自認為自己并不是一個浪漫主義者,但是有一位非常、儀式很強的男朋友。
于是的生活不可避免地也沾染上了些許桃紅柳綠。
每一次出去旅游、約會或者只是馬路閑逛,他只要心來都要拍各種合照,然後再將這些照片挑細選後洗出來夾進相冊裏。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耿耿于懷于兩人得以見天日之前幾乎沒有合照,于是一旦有了立場和機會,他的報複滿足總是來勢洶洶。
林瑯意一直都很配合。
讀書的時候很喜歡跟好朋友一起逛文店,在裏面挑挑揀揀各種的本子,雖然那些本子最後可能都會因為“用不到”或者“舍不得”而一直保留至今,但沒想到到今日,那些空白的本子忽然就有了用武之地。
原楚聿將那些塵封起來的落灰本子上相片保護袋,制了各式各樣的相冊,都用來記錄兩人的點點滴滴。
于是林瑯意在二十幾歲的年紀重新回到了芳年韶,再一次迷上了逛文店并從中找回了樂趣。
買了許多膠帶、彩筆、明信片……像是從外打獵回來收獲滿滿的獵人一樣一腦兒給了原楚聿,最後拍拍他的肩,意思他慢慢做。
原楚聿眄一眼:“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什麽嗎?”
興致的林瑯意:“什麽?”
“像那種還沒開學就瘋狂購買各類教輔娃的家長。”
指責買買買不出力是吧。
林瑯意哼了一聲,威脅:“那你知道學期末了,一翻開教輔發現全是空白的家長,會怎麽揍小孩嗎?”
原楚聿指間握著筆,聞言側著臉朝蜻蜓點水般看了一眼,手指一轉,那簽字筆就在修長的手指間靈巧地旋轉過去,最後被他用無名指和小指夾著“篤篤”點了點桌子,問:“怎麽打……?”
林瑯意還沒來得及恐嚇他,他松弛著肩膀往椅背一靠,半躺在椅子上倏然轉向,語氣跟著忽地放輕了,像是一片羽輕輕地拂過:“你要怎麽打我……?想怎麽……我都可以給你打……”
他說得意味深長,語氣曖昧,林瑯意用腳尖抵住他的膝蓋往旁邊推,想把這人重新送回到面對著桌子做手工的狀態。
可他一把攥住了的腳踝,稍一用力,就借力將椅子往那裏移了一段,兩人的膝蓋地挨在一起。
林瑯意繃了下小又放松下來:“你要是手腳,我也就手腳了。”
他的拇指在小巧的踝骨上挲著打圈,著的腳踝讓完全踩實在他的小腹上,然後五指挪移到的小,又黏黏糊糊地順著下來。
他說:“給你腳的機會……給你踩,只要你別像上次一樣踩完就跑。”
那一次,最後教輔沒有全空白,更甚,一些膠帶一晚上就全部告罄……因為他偏要在分不出心神的時候追問最喜歡哪一個膠帶,林瑯意反手在一堆花花綠綠的小玩意裏隨便了一把丟給了他。
第二天,原楚聿親自去了那家文店買了不膠帶,他說看昨天買的數量就知道最喜歡哪一款,所以就用它來相片保護袋好了。
林瑯意面無表:“如果我說我一夜之間就不喜歡這款了——”
“但我一夜之間忽然非常喜歡這款了。”原楚聿退而求其次地拿了幾卷,“那用在我摘抄本上吧。”
“相冊選你喜歡的膠帶。”
他喜歡在每一張照片下寫下時間地點,還會在旁邊標注當日的天氣。
林瑯意笑話他這是工作筆記的頁眉,他面如常地翻過一頁,說:
“其實在照片底下寫心就不商務了,但這種事我只會記錄在日記中,肯定是不會放在這種我們兩個人都能翻閱的相冊裏供你拿我的。”
林瑯意被他說得心難耐,尤其是他臉上還恰到好地流出一神,于是本來只有三分的好奇一下子變了九分。
可是原楚聿說什麽也不肯給看,這麽一來一回吊了幾次,最後他圖窮匕見,跟討價還價說:“每次異地你都不給我發信息,你以後只要一天給我發十條語音,我就給你看一篇日記。”
林瑯意當即表演了如何“一秒十噴”,發了十條2秒的語音給他。
被他無駁回了。
原楚聿覺得太沒有誠意,畢竟沒有人能點開十條“在不在”的語音之後還保持緒穩定,更遑論他哪怕發給下班路上的彩虹照片或者黑蝶貝的新玩都能發一大段話,這樣的對比讓原總心裏非常不平衡。
但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
林瑯意後來連續發了十條“喜歡”,“最喜歡”,“想你”,“特別想”……
就拿下了。
說什麽兩秒沒誠意,呵呵。
原楚聿不僅在相冊上留存照片,在手機裏也是,因為他喜歡隔一段時間就更換最符合他心意的兩人的最新合照。
一開始的時候,林瑯意為了讓他換掉那張球場照片,非常痛快地陪著他一起換上了其他合照作為聊天背景。
但後來,發現他實在是換得太勤快了。
哥,你定期換電子鎖的碼是因為你個人習慣,怎麽……照片也是電子鎖嗎?也需要換得好像是給屏保穿新服一樣一天一件嗎?
原楚聿尤其喜歡那些寓意好的打卡點拍的合照,比如什麽人橋,什麽同心鎖,什麽合歡樹,他現在的屏保就是兩人在紅磚禮堂前拍的合照。
這是一個鎮上留下來的婚姻登記所的舊址,因為很久以前鎮裏有一對戰年代被迫分開的新婚夫妻,兜兜轉轉十年後再相遇時兩人都沒有放下,自然也不曾再婚配,所以有人終眷屬,後半輩子舉案齊眉再也沒有分開過,雙雙活到九十六才先後去世,是一段伉儷深的佳話。
當初他們在這個舊址牆前,拿出彼此風雨飄零卻始終細心保管好的十年前的結婚證,拍了一張合照,更為這段故事增添了唯人的寓意。
鎮裏發展到今日,一直沒有撤除這片舊址,將其先後翻新了幾次刷了紅磚房,也了的打卡地。
林瑯意是被做好功課的原楚聿帶去的,現在紅磚房前都有商業線了,幾位穿著拖地牛仔,紮著藝辮子的“攝影師”瘋搶生意,口若懸河地表示自己拍照技絕對過關。
林瑯意原本想拍倒影在牆面上的影子照片,那大哥拍著膛一口包下,說他最會這種風格,一個勁在不遠調整兩人的位置。
“近點,再近點。”
“右肩往外撇一點。”
“啊對,頭低下去。”
“可以裝親一下的作。”
林瑯意扭過頭,頗有實事求是風格地求證:“真親假親啊?”
那攝影師被問住,腦後獷悍的辮子一搖一擺,試探道:“兩位是能親的關系嗎?”
原楚聿把人往自己前攬,平靜地向鏡頭,答案不言而喻。
林瑯意背著,稍擡起下看向垂下頭湊近自己的男人,他的呼吸放得很輕,視線從的眼睛一點點下行,落到的上,好一會兒,才收斂眼神慢慢地看回。
看到日灑到他耳朵上時從背面出來的一點橙紅,好像是移燔燃的燭火,忽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見笑,也忍不住跟著牽起角,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右手擡起來,輕輕地了的眼尾。
斜灑的餘暉將的小半張臉照得金閃閃,到眼尾的時候那纖長的睫簌簌眨了好幾下,在眼下籠出一小片影,不免讓人心馳神往。
他看的時間有些太久了。
林瑯意說:“你的耳朵還會紅嗎?”
他下意識擡手去。
扯住他的袖子把他的手拉下來,墊起腳親了他一下。
“剛才是斜照紅的,看看現在呢?”
快門記錄下的照片裏,就連拉長在紅磚上的影子都是好的。
這張照片後來是原楚聿花了99買回來的,聽到這個價格時林瑯意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可那大哥一開始開口報價更離譜,是199,還振振有詞:
“199,諧音要九九,白頭偕老,妹啊,你看現在網上的都搞這種,求個吉利。”
林瑯意著原楚聿的手,連帶著將他手裏待付款的手機一同抓住,不為所道:“您既然定價參考網上,那現在網上都流行發5.20,哥你應該定價五塊一張。”
那攝影師當即就用難以言喻的複雜神看向原楚聿。
原楚聿平時對數字非常敏,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到這種時候總跟失了智一樣。林瑯意原本應該還能往下砍價,可他出來的“想買”氣息太重了,連那大哥都看出來了,到99後堅決不肯還價,還轉變了方針從原楚聿上下手,游說各種白頭偕老的祝詞。
原楚聿沒扛出,往林瑯意那裏不爭氣地飛來一眼,在恨鐵不鋼的注視下付了錢,開開心心地拿到了洗出來塑封好的照片和原片。
哥,想笑很久了吧,剛才忍很久了吧。
……
大概是在視頻電話裏盯著原楚聿的時間太久了,盡管林瑯意是在回憶往事,可是在“專心致志”辦公的原總的眼角餘裏,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
他打字的速度越來越慢,鼠標滾頻繁上上下下滾,水也不知道抿了幾次,到最後,他再一次拿起杯子,才驚覺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喝完了。
原楚聿只頓了一下,便狀似無意地將杯子自然放回去,往鏡頭裏瞥了一眼,詢問:“怎麽了?”
林瑯意靈魂發問:“原總,你真覺得開著視頻一起加班能‘提質增效’嗎?”
“怎麽不行?”原楚聿篤定,“不然學生為什麽要去圖書館自習?”
林瑯意報以微笑:“那你見過圖書館的嗎?”
他垂首,表說變就變,像是一顆隕落的流星一樣落寞下去:“我們倆隔著屏幕又不到。”
“但是核是一樣的——”林瑯意還要勸說,鏡頭裏的男人忽然起往前靠過來。
倏地止住話,這時才發現他今日穿了一套新定制的西服套裝。
剛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臉上,都沒有仔細看看這套新服。
即使已經是深夜,他敞開的西服,馬甲上的每一顆扣子都扣得嚴嚴實實,除了最後一粒。
那一粒松開的扣子在他往前傾時才被想起,他在鏡頭前單手隨意扣上,另一只手越過屏幕拿起保溫壺。
整個鏡頭裏,是他放大的系扣子的特寫。
林瑯意看到他那只指節分明的修長的手,看到被質的西服束縛的窄腰一閃而過。
水聲響起,他站在桌子前倒水,頭肩完全在鏡頭外,只有中間這一截漂亮實的腰出現在眼前,撲面而來的都是致命又酣暢淋漓的優雅,藏在如雪意的清冷皮囊下不容侵犯。
他倒完水,先將杯子放在杯墊上,然後才一手撐在桌面上,稍往前傾重新將保溫壺放回手機後方,那把好腰像是開了鋒見過的沉郁彎刀,靠近又離開,最後才施施然地坐了回去。
只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作,不不慢,幹淨利落,卻被他做出了幾乎要沖破閾值的晦,暗洶湧間還夾雜著從小教養沉澱出來的風度。
林瑯意原本很想接著之前的話題吐槽一句你這種工作狂需要通過什麽“線上圖書館”來約束自己嗎?可是被他鏡頭前倒水的環節一打岔,思緒也跟著被帶偏了。
想起兩人在一起後他對于自材的要求越發苛刻,原本就雷打不每日必健的人制定了更為嚴苛自律的計劃,于是在飽眼福和飽手福的同時,晚上也時常被折騰得夠嗆。
真是甜的負擔啊。
“我會影響你工作嗎?”原楚聿偏過臉看向鏡頭,無論是眼神還是角的笑意都溫極了,循循道,“我可以外接靜音軸鍵盤。”
林瑯意的目落在他寬闊平直的肩膀上,沒有說出拒絕的句話。
坐回去,正襟危坐地打開電腦:“不用接,那點聲音吵不到我。”
說:“開視頻就開視頻吧。”
反正偶爾一次麽。
但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林董忘了兩件事。
一件是,萬事有一就有二,溫水煮青蛙總是比較好接的。
二是,對于資本家而言,咬到裏的利益就像旗占據的戰略高地,得到後絕對不會再退讓出來。
很久之後,林瑯意反思了一下自己跟原楚聿為什麽變了連睡前都會打一個視頻的膩歪,同樣得出了兩個答案。
一是,深夜躺在床上時,人的意志力總是相對比較薄弱的,而這種時候,原總可以穿的服也不止西裝這種狹義意義上的制服。
二是,這人私底下真是又不要臉又可惡啊!
*
原楚聿將重心挪到G市正好是兩人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
雖然林瑯意說不出兩人準確的“一周年”是哪天,但按照他這麽算,倒推回去,就是他含笑沖林向朔喊“哥”的那天。
應元集團的産業遍布各地,G市自然也不例外,原楚聿在G市集團分部也剖了一間辦公室,將自己日常工作的崗位從A市調整到G市,終于心滿意足地結束了這一年的異地。
他還早早與林瑯意共同挑了套房子。
這套房靠近海邊,因為G市臨海通便利,對于兩人上班而言都比較方便。
裝修的過程原楚聿相當用心,那時候他還在A市,來返頻率極高,林瑯意只要能走得出,多數會去機場接他,兩人一起見證著從坯到裝後住。
與此同時,林瑯意手下那兩個G市的公司被政府圈數智大灣區的規劃,未來銷路會有一半轉向國外。
原楚聿特別儀式地將進屋酒安排在政府正式發文確定林瑯意的公司在列的那一天。
林瑯意好奇地多問了句:“為什麽選這天?”
那時候原楚聿正帶著參觀新居,不不慢地回答:“因為記不住紀念日的林董很有可能也記不住我們是什麽時候開始同居的,但一定不會忘記公司戰略變革的那一天。”
他踩上最後一節臺階,扭過頭,沖微微一笑:“不沾沾,我怕以後我問你你答不上不來的時候自己生悶氣……所以直接定這個你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最適合。”
林瑯意:……難以反駁。
兩人對了幾秒,他原本故作姿態的臉沒撐住,忽然低聲笑起來,湊近親了下額頭:“其實是你開心的時候,我也開心。”
在裝修的後半程沒怎麽實地參與,因為政府規劃有太多需要配合的工作,所以家宅後院那點事都是原楚聿一手辦的。
他的審和設計一直都很在線(除了手工制作的那些象藝品,每當這種時候他都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很令人擔憂他那忽高忽低的審發揮),所以裝修時他發過來詢問意見時,林瑯意總是沒意見,有時候還會為他的巧思點贊。
比如面向海景的一整面五層都是落地玻璃;比如樓梯拐角圈出來的一塊半蔽區放了牆書櫃和懶人沙發,對面就是壁爐;比如最高層延展向外建了個游泳池,上面還漂浮著一塊大大的貝殼樣的漂浮墊。
林瑯意彼時第一反應是,有這塊漂浮墊在的話,跟原楚聿正兒八經的游泳大概不超過十五分鐘就會躺在墊子上……
後來事實證明,用不到十五分鐘。
當然也有不太明白的“巧思”。
比如三樓主臥裏連通的浴室裏除了一個超大圓形浴池外,還有一面全鏡。
林瑯意當初提出了質疑,畢竟洗手臺上已經有了鏡子。
但是空間大,也不計較這種細枝末節的理,後來也不了了之。
不過這個巧思在住第一天得到了解答。
林瑯意實在是不想往前看,的手撐在鏡子上很快就烘出掌印,浴室裏霧氣彌漫,那些錯的掌印會凝聚出長長短短的水流往下淌。
往後扭過頭去跟他接吻,換氣時撇回頭,原楚聿的下擱在頸窩,鼻尖在漉漉的發間嗅來嗅去,用那張暈出靡麗調的人臉蛋低聲問:“鏡子裏……好漂亮,你不看嗎?”
浴池旁打開的紅酒喝了一半,油的小甜品撐不住浴室裏的蒸汽溫度,很快就化沒了形,黏黏糊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第二天兩人都差點遲到。
林瑯意一陣風似的迅速整理完自己,畢竟還在賢者時間,說話相當氣:“果然越近越踩點,我保證絕無下次了!”
原楚聿不慌不忙地將打包好的早點遞給:“老板遲到不遲到。”
林瑯意:“你自己聽聽,這是工作狂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去拿車鑰匙送上班,林瑯意還在複盤:“都怪你昨晚非要我讀什麽聊天記錄!”
昨天……林瑯意沒想到以前將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刪了個這事居然還有後續,原楚聿這個黑心腸的資本家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他問了幾個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陳年爛谷子的聊天消息,林瑯意怎麽可能答得出?
說聽話向來信手拈來,更別說有些話都是從網上現學現用本不過腦的,也就騙騙原總這種從來沒談過的小趴菜。
問那時候說了什麽,跟地理老師出題一只鳥爪子問這是什麽經緯度有什麽區別?
林瑯意接連答錯或者直接白卷,眼瞅著這事要沒完了,靈機一,攻擊是最好的防守,反過來隨便了幾個時間點問他當天兩人聊了什麽。
萬萬沒想到,原楚聿真能對答如流,甚至能給複述出當時的聊天記錄。
還有兩個林瑯意胡謅錯的日子,他還能一口篤定當日兩人沒有聊天,拿出他的手機一驗證,果真如此。
他看的目越發有一種看負心人的委屈和埋怨。
林瑯意魂都被他撞散了,胡把的手機塞他手裏強調:“後來一條沒刪好吧。”
見他拿起的手機,拉到聊天框的最上方,明明再沒有信息了,他還要不信邪地用手指一遍遍,好像只要他努力,那些被刪除的聊天記錄就能回來似的。
林瑯意敗下陣來:“真不做了天要亮了,這樣,你要聽什麽,我給你讀一遍,就當罰我了,行不行?”
後來,趴在他上被他摟著,將頭靠在屈起的手肘,對著手機屏幕娓娓讀下去。
那些曾經本不過心的甜言語在寂靜安寧的深夜裏通過輕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傳進他的耳,居然有一種夢幻瑰麗的話氛圍。
原楚聿抱著,將側臉在手臂上,安安靜靜地聽像是搖籃曲一樣細細念下去。
林瑯意讀到一半發覺他的呼吸聲不對,轉過頭,他很快地躲了下臉。
被卡住下轉過來時隆起的結在掌心,看到他眼尾稍稍泛起了紅意。
“怎麽哭了?”吃驚。
他沒有回答,只是收攏臂膀將完全鎖進懷裏,仰起臉細碎地吮吻的皮。
……
“那今晚沒有睡前故事了嗎?”原楚聿問。
冷面無私林瑯意:“沒有了。”
他嘆了口氣,上車後將安全帶一系,忽然轉過頭沉郁地對說了句:“有時候真的不想上班……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
“那你在家吧,我上班去了。”
“……”
車輛車道。
原楚聿:“晚上想吃什麽?昨天的小蛋糕沒吃上,今天給你補上?”
林瑯意惻惻:“我沒吃上怪誰?”
“怪我,”他迅速認錯,“今天一定不會了。”
林瑯意責怪完,想起他好像也沒吃上,更氣了:“你也沒吃到!”
他遲疑一秒,往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眼,耳朵又有點紅了:“我吃了。”
林瑯意掏出手機的作一頓,假裝沒回憶起那些混不堪的場景,手指在上面迅速點擊:“再說一遍。”
“嗯?”他看著路前方,慢慢道,“我吃……”
“前面那句。”
“今天一定不會了?”
“很好,我錄音了。”將手機收了回去。
旭日東升,朝灑在塵世萬中蒙上跳躍的金,潤的風吹來,依稀能聞到海的味道。
起落,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