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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的手死死握住那紈绔子弟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那人疼得齜牙咧,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那人臉上閃過一明顯的慌和畏懼,但隨即又被慣有的囂張取代,厲道:“你他媽放開我!敢我,信不信讓你在京北混不下去!”

“混不下去?”顧衍的聲音低沉沙啞,眼底翻涌著猩紅的和滔天的恨意,那是一種林笙從未見過的的暴怒。

他手上不斷用力,積了多年的仇恨、痛苦、無力在這一刻轟然發!

顧衍不顧一切用拳頭砸向那人,毫沒有收力氣的意思,甚至一拳比一拳狠:“畜生!人渣!你們這群不得好死!”

他此刻眼眶通紅,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靜自持,每一拳都傾注了他所有的憤怒和絕,砸在對方的臉上上,發出沉悶可怕的聲響。

紈绔子弟起初還能慘咒罵,很快便只剩下痛苦的嗚咽和求饒,鮮從他口鼻中不斷涌出。

“顧衍,別打了!再打會出人命的!”林笙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驚得心臟狂跳,沖上前試圖拉住顧衍,卻被他周駭人的戾氣震開。

走廊里其他房間的客人被驚,紛紛開門查看,酒店保安也聞訊趕來,卻也被顧衍那不要命的樣子嚇得不敢輕易上前。

林笙心急如焚,一邊抖著手撥打報警電話,一邊再次試圖去攔顧衍:“顧衍!你冷靜點,為了這種人渣搭上自己不值得!你想想你媽媽!你想想你妹妹會愿意看到你這樣嗎?!”

“妹妹”兩個字,一瞬讓顧衍的作猛地一滯,高舉的拳頭僵在半空,劇烈地抖著,通紅的眼睛里淚水混合著恨意瘋狂涌

他看著下被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男人,又仿佛過他看到了當年那個無助絕的妹妹……

最終,默了許久,他的拳頭才無力地垂下,盡力抑著痛楚的緒死死閉上了眼睛。

警察很快趕到,迅速控制了現場。

那個被救下的孩驚魂未定,哭訴著事的經過。

紈绔子弟被抬上救護車時,里還在不干不凈地咒罵威脅。

顧衍被警察帶上警車時,神依舊沒有任何波

林笙陪在他邊,看著他晦的目,悄然出手,握住了他冰涼且微微抖的手腕,低聲道:“別怕,我陪著你。”

顧衍微微一僵,沒有回頭,也沒有掙,只是繃的側臉線條,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易察覺和了極其細微的一

警局里,燈火通明。

做完初步筆錄,那個驚魂未定的孩仍在低聲啜泣。

在做更詳細的筆錄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切地對警察說:“他手機里肯定有證據,他強行拉我進房間的時候,還拿出手機說要拍下來留念,他那個私相冊里肯定有很多,很多他強迫別人的視頻!他當時還炫耀說收集了很多……”

這句話就像是及到顧衍繃的神經,讓他倏地抬起頭,布滿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孩,聲音因為極致的激而變調:“你說什麼視頻?他拍了下來!在哪里?他的手機在哪里?!”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猛地站起就要沖向審訊室,被旁邊的警察及時按住:“冷靜點!我們會依法取證!”

“我要問清楚!那里面可能有……可能有我妹妹……”顧衍的緒再次失控,掙扎著警察的束縛,聲音里充滿了絕的期盼和瘋狂。

林笙的心在此刻懸而是,對負責的警表明:“警,他妹妹幾年前疑似遭侵害后跳樓自殺,一直缺乏關鍵證據,如果那個人的手機里真的有相關視頻,可能是至關重要的證據,所以麻煩也讓我們看一看。”

聽到的這番話,警方立即高度重視起來,也在這個時候,紈绔子弟從醫院包扎回來,吊兒郎當的走進了警局。

起初在警方要看他手機的時候,他還在掙扎,但看著顧衍憤恨的樣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把手機坦然給了警察。

而后挑釁看著顧衍,笑的囂張:“查吧,你們好好查,里面肯定有他喜歡看的東西。”

警察的技很快解鎖了他的的手機,沒多久,就在在一個加的私相冊里,發現了大量不堪目的視頻,害者面容清晰,顯然都是在非自愿狀態下被拍攝的。

而在一個的單獨文件夾里,警方找到了一段視頻,顧衍只看了封面和開頭幾秒,便猛地別開頭,隨著劇烈抖起來。

林笙也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渾冰冷,怒火中燒!

那清晰的暴力脅迫和孩絕的眼神,令人不忍直視。

證據確鑿,質極其惡劣。

然而,即便到了這個地步,那人依舊仗著家世囂張無比。

他對著前來審訊的警察和守在門外的顧衍囂:“拍了又怎麼樣?玩玩而已!你們能拿我怎麼樣?我爸很快就會讓我出去!顧衍,你等著,等我出去,看我不弄死你!還有你那個妹妹,嘖,看著是真純,可惜不經玩,跳樓了?真是浪費……”

“畜生!我殺了你!”顧衍的理智徹底崩斷,紅著眼睛就要往里沖,三四名警察合力才勉強將他攔住。

林笙看著他痛苦瘋狂的樣子,明白他心里此刻的覺,此刻做為一個外人,在看到那段視頻的時候,心里都是發的,更不用想他現在的

用力扶住幾乎虛的顧衍,然后轉,隔著警察,看向里面表惡劣至極的男人,語氣很冷:“你最好祈禱你這次還有救。”

那人迎上泛冷的眼眸,先是一怔,隨后不屑的嗤笑了聲:“我等著你,等著你們來制裁我!”

他的態度可以算得上囂張至極,林笙斂下眸底的波,帶著顧衍和那個小姑娘走出審訊室。

在外面安了小姑娘一會兒,小姑娘的家屬才姍姍來遲。

“倩倩!”

小姑娘在看到哥哥的那一刻,委屈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快跑了上去:“哥,我害怕。”

“別怕,哥哥看看啊。”

小姑娘的家屬先是對著小姑娘一頓檢查,確認是真的沒事,才松了一口氣,又看向林笙,剛準備說什麼激的話,但在看到一旁沉默的顧衍時,表繃變的詫異:“顧衍?”

聞言,顧衍下意識抬起頭,就看到那個男人激上前,確認道:“顧衍?真的是你!我是劉浩,高中坐你后排的劉浩,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妹妹今天就……”

劉浩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來,顧衍勉強從巨大的緒波中回過神,認出了老同學,疲憊地點了點頭。

劉浩又對林笙激不盡,然后氣憤地說:“我在京北鉑悅酒店做客房部經理,平時就沒見這幫紈绔子弟帶些不三不四的人開房鬧事,但沒想到他們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天化日之下強行擄人!簡直無法無天!”

“鉑悅酒店?”林笙和顧衍幾乎是同時抬起頭,對視了一眼。

林笙在聽到這句的一刻,腦海里就盤旋起了李其當初提到的和沈清發生關系的酒店,就是鉑悅。

但酒店的監控不會隨便調取,而且酒店也怕麻煩,幾次推

只要能夠拿到李其當年和沈清共同進出酒店的視頻,就能和李其的證詞形一條完整的證據鏈。

想到這里,林笙的心臟立馬砰砰狂跳,但按捺住了立刻追問的沖,現在顯然不是詳談這個的時候。

劉浩還在氣憤地絮叨:“這也是緣分,回京北后,我一定要請你們吃飯好好謝。”

就在林笙思緒紛飛的時候,警局門口忽然傳來一陣

接著,一個穿著華貴的中年人就帶著一群英律師,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態度極其傲慢。

“我兒子呢?!你們把我兒子怎麼樣了?!是誰把他打這樣的?!我要告他!讓他把牢底坐穿!”

那婦人尖聲著,目掃過顧衍,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毒。

眼看對方律師就要向顧衍發難,另一道冷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是誰要讓我朋友把牢底坐穿?”

唐聿禮同樣帶著律師團隊走進來,的氣場瞬間倒了對方。

他沒看中年婦一眼,直接看向對方為首的律師:“你姓什麼?”

那律師顯然認得唐聿禮和他的律師團隊,額角瞬間滲出冷汗,態度立刻從之前的咄咄人變得畢恭畢敬:“唐總,您怎麼來了?這肯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唐聿禮冷笑一聲,目這才慢悠悠地掃過那臉僵住的婦人:“張夫人,你兒子涉嫌強未遂,證據確鑿,現在是我要告他,讓他把牢底坐穿,你覺得,是你的律師團厲害,還是我的更勝一籌?”

那婦人頓時面如土,囂張氣焰然無存。

唐聿禮不再理會,示意律師理后續。

然后,他看向林笙,眉頭微蹙,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這里沒你的事了,跟我回去。”

他說完這一句,說著就要讓書帶林笙走。

“我不走。”林笙掙書的手,站回顧衍邊,態度堅決#“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丟下不管。”

唐聿禮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他盯著林笙維護顧衍的姿態,又掃了一眼旁邊神憔悴卻依舊難掩清俊的顧衍,下顎線繃得死

默了好久,他才下怒氣,對書揮了揮手,示意書將林笙強行帶走后,才緩緩看向顧衍,語氣冷:“我們談談。”

顧衍抬起眼,眼神疲憊卻依舊帶著警惕。

唐聿禮不再看他,走到一邊相對安靜的角落,顧衍沉默地跟了過去。

唐聿禮點燃一支煙,卻沒有遞給顧衍的意思,他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幾乎審視的目打量著顧衍,緩緩開口:“從你出現在笙笙邊的第一天起,你所有的資料,包括你父親是沈家的司機,母親是沈家的保姆,妹妹的慘事,你這些年的掙扎和忍我都一清二楚。”

顧衍的猛地一僵,垂在側的手瞬間攥,指節泛白。

這種被人徹底開,審視的覺,尤其是帶著如此明顯的階級優越,讓他到一陣難堪的屈辱。

唐聿禮仿佛沒看到他的僵,繼續慢條斯理地,用最傷人的語氣說道:“說實話,顧衍,你確實有點能力,能從一個底層家庭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但是……”

他頓了頓,吐出一口煙圈,目里沒有任何緒:“你覺得你配得上笙笙嗎?你知道從小到大過的是什麼日子嗎?隨便放在家里的一只包,一塊表,可能就是你一年的薪水,更不用說我為購置的房產,基金,你拿什麼給優渥的生活?靠你當醫生那點死工資?還是靠你那份……沉重得快要垮你的仇恨?”

聽著他的質問,顧衍的臉蒼白得沒有一抿,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

唐聿禮的話準地中了他心最深的自卑和痛。

“甚至你連周祈年你都比不上。”唐聿禮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他起碼還有個周家兜底,你呢?你有什麼?除了這副皮囊和那點所謂的強慘經歷,你還能給什麼?你連自己都活得這麼掙扎,仇都沒報完,你拿什麼保護?讓跟著你一起提心吊膽?”

他說到這里,見顧衍沉默下來,向前一步,視著顧衍,聲音得更低,卻更威脅:“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離遠點。你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的未來,我會負責,而你,配不上。”

這些話讓顧衍站在原地,,卻說不出一句話,只剩下無邊的冰冷和自嘲。

是啊,他這樣滿負累,掙扎在泥潭里的人,憑什麼去奢好的生活……

唐聿禮說完這些,就不再看他一眼,擰滅煙,轉離開。

很快,他的車就在夜中疾馳,窗外的霓虹流溢彩,卻無法照亮車凝滯冰冷的空氣。

林笙用力甩開唐聿禮的手,著車門,盡可能遠離他,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你剛才到底跟顧衍說了什麼?!”的聲音帶著抑不住的抖,氣憤看著他。

唐聿禮側臉線條冷,目直視前方,語氣聽不出緒:“沒什麼,只是讓他認清現實。有些界限,不是他該逾越的。”

“現實?界限?”林笙氣得眼淚卻在眼眶里打轉:“你憑什麼用你那套高高在上的標準去評判別人?你以為你是誰?你又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就憑我是你哥!就憑我不想看你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泥潭!”唐聿禮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焦躁:“周祈年傷你不夠深嗎?顧衍他自難保!他連自己的仇恨都理不好,他拿什麼保護你?給你未來?難道你要跟著他一起活在仇恨和危險里?每天提心吊膽?”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用不著你替我選!”林笙嘶聲道:“你所謂的保護,就是一次次迫我,一次次不顧我的意愿強行安排我的人生嗎?唐聿禮,你這不是保護,是控制!是自私!”

唐聿禮猛地踩下剎車,胎與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車子停在路邊,他轉過頭,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線下翻涌著復雜的緒,還有一話語刺傷的狼狽。

“那我該怎麼保護你?嗯?”他盯著,聲音沙啞:“看著你被周祈年一次次傷害?看著你有可能被顧衍牽連?林笙,我在乎你,我做不到無于衷!出國是為了讓你徹底離開這些是非,重新開始!”

“我不會出國的。”林笙迎著他的目,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京北是我的家,我的在這里,我的工作在這里,小初剛剛適應這里的環境,我哪里都不會去,你的安排,我不會接。”

聽著毫不猶豫的拒絕,唐聿禮下頜繃,眸沉得嚇人。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看,也不再和說話,重新發車子,語氣變得冰冷而專制,仿佛剛才的緒波從未發生:“這件事由不得你任,手續已經在辦了,我已經給小初選了學校,住都安排好了,環境很好,適合你休養,也適合孩子長,過幾天就走。”

林笙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唐聿禮!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我不去!”

“你會去的。”唐聿禮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我是為你好。”

接下來的路程,無論林笙如何憤怒,爭辯甚至哀求,唐聿禮都像是徹底關閉了聽覺,一言不發,只是專注地開著車,側臉冷沒有容。

車子終于駛回京北,停在公寓樓下。

林笙一秒都不想再多待,猛地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沖向單元門。

唐聿禮沒有阻止,也沒有下車。

過車窗,看著決絕憤怒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后,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一直形的書才小心翼翼地低聲匯報:“唐總,林小姐的移民手續……已經快辦妥了,那邊一切都已安排就緒,只要落地簽字即可,按照您的要求,以后林小姐若要單獨回京北,需要提前申請并獲得批準。”

唐聿禮依舊沉默著,指間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燙到了手指他都渾然未覺。

直到書忍不住又輕聲喚了一句:“唐總?”。

他才像是猛然回神,緩緩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聲音低沉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你說,以后,會不會恨了我?”

書屏住呼吸,不敢回答。

唐聿禮也不需要答案。

他疲憊地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

車子無聲地行駛在夜里。

公寓里,林笙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巨大的無力和憤怒席卷了

拿出手機,急切又擔心地撥打顧衍的電話。

但始終一遍,兩遍……始終無人接聽。

林笙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還是不放下心。

轉而發信息:【顧衍,你還好嗎?到家了嗎?我哥是不是跟你說了很難聽的話?對不起,你別放在心上,那不是我的意思……你回我一下好嗎?我很擔心你。】

但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

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卻照不進此刻冰冷慌的心。

另一邊,顧衍將車停在了無人的海邊。

的海風猛烈地灌車窗,吹了他的頭發,也吹不散他心頭的沉重和冰冷。

手機屏幕亮起又熄滅,林笙的名字和那條充滿關切的短信反復出現。

他拿起手機,指尖懸停在回復框上,腦海中卻不控制地回響起唐聿禮那些刻薄又殘忍的話語,一字一句,像針一樣扎進他心底最自卑、最無力的地方。

“你拿什麼給優渥的生活?”

“你連自己都活得這麼掙扎,仇都沒報完,你拿什麼保護?”

“你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配不上。”

是啊,他配不上。

他滿仇恨,步履維艱,連妹妹的公道都要靠一場意外的沖突才窺見一渺茫的希。他

有什麼資格去靠近那樣好、本該擁有平靜幸福的生活。

唐聿禮的話固然難聽,卻撕開了他無法反駁的現實。

他低頭,看著屏幕上林笙關切的話語,角緩緩扯出一抹極度苦自嘲的弧度。

最終,他按熄了屏幕,將手機扔回副駕,沒有回復。

他只是發車子,調轉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他需要去見一個人,一個或許能打破目前僵局的關鍵人

更深,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顯得愈發堅定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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