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沉厚的鐘聲響起,整整一日無有斷絕。
當天夜里,進宮哭喪的阮老夫人和江氏并沒有回來,只讓丫鬟傳了話回來,說和其他眷住在了宮里。
大年初七,天氣沉沉的。北風刮的一陣似一陣,不知是要下雪還是要下雨。
總之,給人不是好兆頭的覺。
阮陵寧和阮蘭溪一起過來蘅華院找蘇姝說話,倆個小姑娘一前一后的走進來室,又給蘇姝行禮。
蘇姝正坐在羅漢榻上做肚兜兒,笑著請了們坐下,又讓丫鬟切了時興的瓜果端過來。
阮陵寧拿叉子叉了一塊凍梨吃,微微的嘆氣:“母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日日去青崖院給母親請安,都習慣了,現在猛然停下來,就覺得無所適從。
阮蘭溪回答阮陵寧的話,“我聽父親說,祖母要在宮里待夠七日。”
“要這麼久啊?”阮陵寧沮喪的很。
三姑姑看起來有些難過,阮蘭溪也不忍心了。
不確定的安道:“或許要不了七日,五日說不準就回來了……”
蘇姝聽們姑侄倆聊天,一時也沒有。
做的鶴鹿同春肚兜兒已經做好了,正在讕邊。秋香就站在一旁,隨時預備著給遞線或者剪刀。
“希是吧。”阮陵寧吃完了凍梨,又拿了一顆洗干凈的黑葡萄吃。
覺得黑葡萄很甜,和蘇姝說話,“二嫂嫂,還是你這里的葡萄好吃。一咬下去,水噗呲就出來了。”
阮蘭溪也跟著點點頭,夸道:“是很甜。”
蘇姝抬頭看們一眼,“你們若是喜歡,就多吃一些。吃完了我再吩咐人給你們洗一盤。”
“好的。”阮陵寧答應的很快,溜溜噠噠走到了蘇姝的邊,探頭去看蘇姝手中的肚兜兒。
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二嫂嫂,你繡的鹿角真長。”
蘇姝:“……”
的紅談不上擅長,一般的水平而已。而且繡鹿角時,又想著阮清川走神了,一不小心鹿角就繡長了,重新繡又覺得麻煩,索就這樣了。
阮蘭溪聞言,也起過來看了一眼。
很是附和阮陵寧說過的話:“鹿角繡的確實有些長了。”
話音一落,阮蘭溪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悄悄看了一眼蘇姝的臉,笑著補了一句:“鹿角繡長了也好看,最起碼顯得整只鹿的個頭很大。”
蘇姝:“……”
倒也不必如此夸。
“……讓你這樣一說。”阮陵寧卻是認真打量了一會兒站在白鶴旁的長角鹿,“好像也有些道理。”
蘇姝抿了抿紅,到底還是忍著沒有吭聲。
外邊淋淋漓漓的下起雨來,如如霧,天地間仿佛連了線。一陣風出來,細雨微斜,倒是難得的景致。
阮陵寧和阮蘭溪是在蘇姝這里吃了午飯后,才相攜離去的。臨走時,蘇姝安排了秋桂去庫房尋了油紙傘遞給們。
蘇姝站在廊廡下目送著姑侄倆離去,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莫名的惆悵。
手臂去接雨,袖很快被打了。
細雨下了大半日,到了晚上也沒有停下,反而有了越下越大的氣勢。皇城里更是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掛著喪幡。
乾清宮坐落于漢白玉石臺基之上,黃琉璃瓦殿頂。正殿停靈、設置靈堂。往上是皇上寶座,再往上是正大明匾額,四壯的大紅柱子上都相應雕刻了鎏金對聯。
雨下起來無邊無際的,偶爾從宮那邊傳來了嗚咽哭聲,夾雜著瀝瀝的雨聲,愈發顯得縹緲虛無。
今夜在乾清宮正殿跪著守靈的是朱由原和朱由檸。兄弟倆誰也沒有說話。倒是朱由檸眼圈紅腫著,像是哭過了。
禮部祠祭司主事顧全帶著宮人,進來乾清宮正殿更換擺放的祭品。
朱由原和朱由檸兄弟倆就被請去了偏殿。
朱由檸口的厲害,喚了宮人給他倒盞熱茶水。他端起來,一仰頭都喝了。
朱由原坐在圈椅上,眼神難得茫然。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朱由檸倒是先開了口:“三哥,今兒上午我還見到了太子哥哥過來給父皇守靈,怎地下午和晚上都看不到他了?”
“昨兒一早禮部就宣讀了父皇的詔,想必太子爺是在忙著明兒登基的事。”朱由原輕嗤一聲:“父皇停靈還不到三日,朱由卿就急著登上帝位了。”
朱由檸秀氣的眉頭皺,他手拉了拉朱由原的袖,“大哥,你忘記舅舅的囑咐了?咱們不許對太子哥哥表達出不敬。尤其是這時候。”
父皇剛死,他們兄弟之間更要和睦,不然被有心人猜忌了,對太子哥哥倒是沒有什麼大的妨礙,而對于他和三哥,怕是妨礙就大了。
“我還不夠敬他?”
朱由原想起上午的事。當時朱由卿跪的久了,起時就趔趄了下,他離朱由卿最近,自然也就手去扶他。但是朱由卿也本沒讓他扶,特地喚來了宮人……這樣的場景夠尷尬了,不僅尷尬,他第一次覺得是朱由卿給他的明晃晃的屈辱。
乾清宮正殿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大家竟然像是誰也沒有看見一樣。舅舅也在場,他也什麼話都沒有說。
朱由原現在想來倒不覺得屈辱了,而是覺得被朱由卿給輕視了。他這樣的格,能做出此舉,何嘗不是聽從舅舅的話,有心和朱由卿好了。朱由卿和他做兄弟二十多年了,未必就不清楚他的格,只是懶得接下他的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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