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綰正沉浸在溫中難以自拔。
似是沒料到老太夫人的話鋒轉得如此之快。
了那雙察人心的滄桑眼眸,又看了看下的箱子。
腦袋一歪,開口就把心中的猜想問了出來:“曾祖母是在套孫兒的話嗎?”
老太夫人手里的茶水晃了晃,面上不聲,心里卻在暗忖:瞧著呆呆傻傻不顯山水的,竟能看出這些彎彎繞繞。
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老太夫人也索把話攤開了講:“囡囡既知曉我的心思,那便好好同我說道說道吧。”
宋稚綰垂著腦袋沒出聲。
但心里也清楚,曾祖母這樣問,定然是瞧出什麼來了。
大可以撒個謊,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可宋稚綰不想。
曾祖母是的親人,如此疼,一心為著好,怎麼能撒謊呢?況且來日若嫁給太子哥哥,公孫府遲早會知曉的,既如此,又有何瞞著的必要?
老太夫人也不急,靜靜地等著自個兒想通。
香爐里的煙裊裊升起。
宋稚綰心里躊躇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曾祖母,孫兒跟您說了,您別告訴旁人。”
老太夫人手里的佛珠手串一頓,閉了閉眼:“說吧。”
“那孫兒真說了?”宋稚綰不大放心地又重復了一遍。
老太夫人抬起條眼睨,知是在怕老婆子年紀大,不得驚。
幽幽道:“曾祖母年輕時也是上過陣殺過敵的人,就算囡囡說要嫁天王老子,曾祖母也不吃驚,快說吧。”
宋稚綰聞言松了半口氣。
太傅曾說過:父母之命,妁之言,婚嫁之事,需由父母親點頭,才算是明正大,明正娶。
所以,和太子哥哥的事,也應得了曾祖母點頭才算過了明路。
這麼想著。
宋稚綰忽然起,站定在老太夫人跟前,老太夫人倏地抬眼,面凝重也跟著凝重起來。
宋稚綰屈膝下跪,俯一拜。
抬起頭時,眸中閃著堅定的:“曾祖母,孫兒這些年在東宮過得很好,孫兒也是頭一回知曉,除了爹娘以外,還能有人對我這麼好。”
“太子哥哥縱我疼我,對我比對親妹妹還好。”
“可是我太貪心了,貪心到想一輩子留在太子哥哥邊。”
說著說著。
宋稚綰還從頸間的紅繩掏出那枚玉扳指,“曾祖母您瞧,這是太子哥哥給我的,陛下說這是蕭太祖傳下來的東西,可太子哥哥就這麼給我了,他說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曾祖母,您說,除了太子哥哥,這世間還有哪個男子能這般對我好?”
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大概是不會有了的。”
天下之大,只有一個蕭琰。
除了蕭琰,什麼都不要。
雖心里早有預想,可聽見這一番話,老太夫人還是覺得腦子里一陣恍惚。
扶著桌角站直子,雙眸犀利:“囡囡想嫁的人,是太子?”
宋稚綰又是一拜:“回曾祖母,我與太子哥哥兩相悅,還曾祖母全。”
本是想來探探心意再做打算的。
沒想竟直接到了求全這一步。
“全?”老太夫人不以為然,“囡囡,曾祖母話先說在前頭,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曾祖母也絕不會讓你與人為妾的。”
宋稚綰連忙抬頭,一雙眼里都是急切:“不是為妾,太子哥哥說讓我做太子妃。”
老太夫人冷哼一聲,像是早有準備:“那可有立妃的旨意?皇上可知曉此事?”
這一番話倒把宋稚綰問住了。
從未向太子哥哥問過這些,太子哥哥只說,他會安排好一切的,讓放心。
信太子哥哥。
見愣神的模樣,老太夫人更是心里沒好氣,篤定道:“那就是都沒有了,既什麼都沒有,那便是空頭話一句,這話能輕易說得出口,也能輕易收回去。”
皇城里都是些什麼人,朝堂上都是些什麼豺狼,老太夫人都一清二楚。
要不然也不會為了避世,甘愿退居蘇州。
即便這太子殿下對的囡囡真心實意,也未必見得能將此事辦得妥帖。若是妥帖之人,便不會在未有定數之前,說這些空頭話了。
此刻在老太夫人心里,已然將蕭琰當了哄騙小姑娘的豺狼。
“曾祖母……”
宋稚綰想辯解一二,想說太子哥哥不是這樣的人。
可話到邊又不知說什麼好。
只跪在地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轉。
老太夫人生怕求全不便打算跪地不起,于是上前一使勁,將宋稚綰從地上提了起來。
語氣也松了些:“好了!瞧你這樣!”
“索你這些天也無事,與其見你整日如此悶悶不樂,不如隨曾祖母去莊子上散散心,上玉兒碧兒還有辭哥兒一塊。”
“至于你那太子,等他回來,他來我老婆子面前好好說道說道。”
倒要看看這小子里能吐出什麼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