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新買的宅院在永寧坊,迎親隊伍要繞到朱雀大街再到務本坊長陵王府,這樣整個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日是他們的大婚。
午后收拾好隨品,卿言就被送到了那座外宅。
采桑、采月、星竹、霜微跟在邊,另外還有六名婢負責布置打理,六名小廝負責看護宅院,兩名嬤嬤負責教導婚當日的禮儀。
與容寂重逢的前面幾日,即將婚的還不是那麼濃烈,移居到新宅院,這三日卿言學禮儀,試妝容,聽嬤嬤指揮婢準備婚當日事宜,的心緒漸漸跟著張起來。
新的床榻,卿言第一夜遲遲睡不著。
采桑和采月睡在外間的小榻上,方便夜里傳喚,星竹和霜微在更外面休息,負責近保護的安全。
第二夜由于疲憊,卿言適應了新床榻,輾轉了一炷香時間,便睡了過去。
第三夜過后,明日就是大婚,這夜卿言又遲遲睡不著。
快到冬月,夜里有了寒涼之氣,卿言上披著錦被坐在床榻上,采月去給倒了一杯溫水解。
方飲下,杯盞還未遞回采月手中,就看到一道頎長的影從房門外走進來,采桑采月見狀連忙退出的房間。
“你怎麼過來了?”卿言訝然盯著容寂一步步向走近。
按照習俗,他們不是婚的前三日不能見面嗎?
大婚的前一夜,他竟然出現在了外宅中……
容寂徑直來到面前,坐在床榻邊,將的小手放在溫熱的手心里把玩。
“想言兒,過來看看。”
卿言雙目只比容寂的低一點,眼簾上抬就能與他平視。
不想到他舍不得與分開,還有一日便是房花燭夜他都等不及,婚的前夜還要來與同床共夢。
“你快回去吧。”卿言輕推他的手背,三天都等過了,還差這一夜?
容寂浮著淺笑,沒被推走,依然坐在床榻邊。
不消片刻,窗扉上映照出亮,房中約能聽到外面嘈雜的人聲,還有兵打斗的聲音。
卿言在容寂邊待的時日,對兵打斗的聲音格外敏,反往容寂邊靠。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不明況,卿言提起心,朝他探問。
“言兒一離開我邊,就會引人覬覦,還有人不死心,想最后一搏搶走言兒。”容寂笑里藏著冷。
一進房門他的臉就與平日不同,夜里燈燭照不足,沒發現。
卿言下意識想到是桓晏,但那日桓晏說真心愿嫁,他會祝福。
以桓晏的品行,他能說到做到。
“是誰派來的人。”卿言雖毫不知,可說到底是給他惹來的麻煩,對容寂有著負疚,不自覺抓住他的袖小心問。
“言兒不知太子對你也有意?”容寂將連同上裹的錦被一起卷進懷中,強勢霸道與雙眸相接。
卿言驚駭,不可置信。
與太子份天壤之別,從前是桓晏的未婚妻,后來被抄家淪落賤籍,太子與的集都與桓晏有關,若非桓晏在其中,連跟太子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當日想求太子為爹爹冤,文宣閣那一抱讓察覺到太子對有惻之心,容寂回京之前,在尚宮局,太子悄然靠近,想的臉,男子對子的侵略氣息十足,這些的確讓卿言知到了太子對有意。
但是在卿言的認知中,太子持重端方,禮賢下士,溫文爾雅,他怎麼可能派人來搶奪!?
太子東宮中的妃妾不比皇帝后宮,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實在無法想象太子竟會對執著。
“若非早就對言兒起了慕之心,言兒以為當日在文宣閣,太子因何上會沾染言兒上的香氣。”容寂僅憑這一點,便能斷定太子對的慕發生在很早之前。
“一面依賴著桓晏替他守好太子之位,一面覬覦著心腹臣的未婚妻;一面倚仗著世家對他的扶持和效忠,一面忌憚著世家權力過重威脅皇權,咱們這位太子的心思不比旁人淺,都是皇帝的兒子,想坐穩儲君之位將來登基為帝,仁善寬厚可以是表面,倘若里全無心計,豈能活到現在。”容寂冷聲輕嘲。
卿言聽明白容寂在告訴,太子的寬厚仁慈只是表面,所以太子做出派人搶奪的行為一點都不稀奇。
“言兒在宮里這兩年,除了秋蟬保護,太子可沒派人暗中盯著言兒。”容寂醋意溢出,收懷抱。
這些卿言都不知道,有秋蟬和太子的人暗中盯著,崔氏和崔昭儀想害本不可能功。
卿言還未從驚駭中醒過神來,聽容寂說起這些,眼中一片茫然。
“言兒去賤籍后想出宮?”容寂將在臉頰上的那幾碎發撥開。
想出宮的念頭藏都藏不住,秋蟬全都稟報給了他。
卿言緩緩點頭,沒對他說過,出宮后打算千里跋涉去隴右,他回不來,愿意去金城陪在他邊。
“言兒想出宮,太子故意先一步提拔言兒做,將言兒留在宮里。”容寂眼底鷙。
有桓晏和世家的存在,將留在宮里,太子對只能是可而不可即。
除非太子能凌駕于世家之上,無須再借助世家保住太子之位。
容寂謀劃貶離京留下的局面,肅王和太子爭不出個勝負,太子仍然要依靠五大世家,暫時就不可能會。
太子越克制著,以防被東宮妃妾發現他另有中意的子,就恰恰說明太子對不止是簡單的心。
“太子將言兒留在宮里打著什麼主意,我豈會不知?”容寂冷哼。
容寂這會兒要生氣,卿言默不作聲,乖乖任由他抱著。
“言兒做七品,將來能繼續升任,從外做到名正言順,等有一天太子登基想納言兒為妃,就有了正當的途徑。”容寂話音淬了冰,森冷刺骨。
卿言呼吸凝住,從未想到過這些,容寂的推測又十分地合理,無言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