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聲意識到在想什麼時,已經來不及剎車。
就像是被種下心錨。
即便刻意出討厭沈朝霧的姿態,但心里卻止不住在想。
不可能喜歡一個人。
就算沈朝霧明艷漂亮,也不可能喜歡。
晚宴還沒接近尾聲。
寧語聲氣沖沖地離開了。
覺得沈朝霧克,只要遠離就好了。
就連勾搭周京渡的事都拋之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沈朝霧看了眼寧語聲行匆忙的背影,淡淡挑眉。
也不知道在胡思想些什麼。
孟星熠認識寧語聲,但不,只聽說寧家和周家有些。
不出意外的話,周太太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寧語聲的。
想到宴會上沈朝霧和周京渡的八卦,年鼓了鼓腮,有些不高興。
他把玩著高腳杯,指甲泛著健康的紅潤,嗓音甜,“姐姐,你知道周京渡的事嗎?”
一惡意的,故意的緒,從年眼中涌出。
就像是冒著黏稠的水井。
聲音咕嚕咕嚕的,詭異又聽。
沈朝霧搖搖頭,關于周京渡的事知之甚。
不了解這個男人。
也沒興趣了解。
只不過見孟星熠這的表,沈朝霧當即來了點興趣,“唔”了聲,斟酌口吻。
“不知道,周京渡會有什麼事?”
那個男人,名聲臭到極致。
就算孟星熠說出再離譜的瓜,沈朝霧覺得都合合理。
——符合周京渡的個。
正準備洗耳恭聽,孟星熠輕笑一聲,搖搖頭,“姐姐不想知道周京渡那幅畫上畫了什麼?”
“想知道。”
不知道是有多名貴的畫,值得周京渡費盡心思折磨三年。
沈朝霧眼里閃過一譏諷。
年沉了一會,故作高深地閉了閉眼,他眼皮薄淡,雪白,閉上眼時青管格外明顯。
有種羸弱的病態。
孟星熠的五棱角并不鋒利,圓潤溫和,仿佛的流水。
但說出的話,卻讓沈朝霧一陣頭皮發麻。
“畫里,是一個人。”
“長頭發,狐貍眼,”孟星熠似乎在絞盡腦地回憶,“躺在床上,穿的很,在笑……”
他無意間撞見過。
畫上的人的確是極漂亮。
即便是二維的平面,也像是下一秒就要從畫里走出來。
孟星熠話音猛的一頓,淺棕的瞳仁落在沈朝霧的狐貍眼上,嗓子里頓時像灌了鉛沙。
連吞咽都變得很困難。
“好像。”
沈朝霧:“?”
“什麼好像?”
眼皮低垂,上揚的狐貍眼懶散地低闔,致的五在燈下,如同雕細琢的神。
就像是周京渡畫里的人。
太像了……
原先孟星熠并沒這樣覺得,但越端詳沈朝霧的臉,就發現和畫上的人驚人的相似。
不過,孟星熠知道,畫上的人不可能是沈朝霧。
那畫從他很小的時候,就見到了。
那個時候,沈朝霧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又怎麼可能是畫上的人?
這樣一想,孟星熠提起的心微微落了下去。
他沒有告訴沈朝霧,長得像畫里的人這件事,而是繼續微笑著說,“可能是周京渡的心上人。”
沈朝霧還沒想到這種可能。
難怪周京渡生了三年的氣還不夠,原來是夢中人被撕了。
換誰誰不破防啊。
“姐姐。”孟星熠又湊近,年的眼睛明亮有神,炯炯地著眼前人漂亮的臉,上的薄荷清香更加濃烈。
年雖然青稚,卻已經有了一些攻擊。
“我們加個微信好友吧?”
他掏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調出一個二維碼界面。
沈朝霧頓了頓,說,“我們是不是加過好友?”
說到這個,孟星熠有了怨氣,他幽怨地說,“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手機,加的是小天才電話手表。”
“……”
他就是抱著小小的電話手表,每天鍥而不舍地給沈朝霧發消息:
“姐姐,我放學了,可以去找你玩嘛?”
“姐姐,我買了甜甜的棒棒糖,橙子味的,我想給你吃……”
“姐姐,今晚我哥說帶我去找你玩,我把我最喜歡的遙控汽車送給你好不好?”
“姐姐……”
那麼多條消息,沈朝霧一條都沒回。
后來孟星熠才傷心地發現,沈朝霧那個時候也沒有手機。
他加的好友是沈朝霧哥,沈晏舟的微信!
也許是忍無可忍,沒過多久,沈晏舟就把他這個年紀不大,卻想拱他家小白菜的野豬給刪了。
沈朝霧掃了他的好友二維碼,跳出一個藍頭像。
頭像似乎是孟星熠本人。
在靡艷昏沉的酒吧燈下,他笑著,邊弧度很壞,有種冷冷的氣。
和現在乖巧模樣截然不同。
不過頭像好看。沈朝霧多看了兩眼,添加上好友。
年幾乎是一秒同意。
加上好友,孟星熠臉上的笑又燦爛了許多。
“姐姐的頭像真好看。”
沈朝霧沉思,“……只是一株小草。”
隨手一拍。
連構圖都沒有。
完全就是七八糟,迎風生長的一株小小的,不起眼的朝霧草。
并不太好看,但沈朝霧莫名喜歡。
這個頭像用了很多年。
每一個加好友的人,看到這個頭像都會出一言難盡的表。
仿佛這種丑丑的,灰灰的小草,和沈朝霧明艷漂亮的臉沾不到一點關系。
就該用那種網絡上的氛圍頭像。
但沈朝霧真的不太喜歡那種。
勾了勾,“你是第一個夸我頭像好看的人。”
后面的話,孟星熠選擇忽略了。
他滿腦子都是“第一個”,他是第一個……
孟星熠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冷白的臉上洇著年害的緋,他低著臉,含糊不清的嗓音說,“他們沒眼……”
他,孟星熠,最有品!
沈朝霧微微一笑。
“在聊什麼?”周京渡冷淡的嗓音仿佛自帶寒意。
原本融洽的氛圍瞬間僵。
從緣上,周京渡是孟星熠的表哥,但兩人關系并不親近。
年含著幾分刻意的挑釁,“我們年輕人聊的話題,說了你也不懂。”
“是嗎?”
周京渡笑的意味深長。
沈朝霧一陣骨悚然。總覺得有人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