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歡歡洗漱過后，站在柜前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了一條淺藍亞麻連和一雙白平底鞋。
快速涂了個防曬，將微卷的長發松松地扎馬尾，帶了個珍珠耳釘，又涂了個豆沙口紅，好讓自己看起來還算神，又不失親和力。
"應該差不多了。"對著鏡子最后檢查了一遍，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出了門。
九點四十五分，任歡歡的車停在了溫家樓下。
這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小區樓，外墻的涂料已經斑駁落。
把車停好，在樓下撥通了溫的電話，很快，一個穿著連的小影就從樓道里沖了出來。
"姑姑！"
九歲的任雨菲像只小鳥一樣撲進任歡歡的懷里，扎著兩個小辮子的腦袋剛好夠到的口。
"哎呀，幾天沒見了，雨菲有沒有想姑姑？"
任歡歡蹲下，仔細打量著。
“想，媽媽跟我說姑姑今天要帶我出去玩，我很高興。”
“好，那我們出發吧。”
說完，牽起雨菲的手："先去吃早餐怎麼樣？雖然已經快到中午了，不過我在網上找到一家甜品店，有超級好吃的油泡芙。"
雨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媽媽說吃太多甜食會胖....."
任歡歡心里一揪，等在后座坐好，任歡歡給系好安全帶時："今天姑姑說了算，我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不好？"
小孩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點頭，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
甜品店里，雨菲像只小倉鼠一樣捧著泡芙小口吃著，油沾在角也渾然不覺。
任歡歡看著，心里泛起一陣。這孩子長得真像哥哥，特別是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
"慢點吃，別著急。"遞過紙巾，"鋼琴店十點半才開門，我們有的是時間。"
提到鋼琴，雨菲的作明顯頓了一下。
"怎麼了？不喜歡泡芙嗎？"任歡歡敏銳地問道。
"不是......"雨菲低下頭，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姑姑，我們一定要去買鋼琴嗎？"
任歡歡愣了一下："你媽媽不是說你想學鋼琴嗎？"
雨菲的手指絞在一起："是.....是李叔叔說的。他說樓上的小鋼琴彈得好，要我.....也要學。"
任歡歡到一陣無名火起，但表面上仍保持著平靜："那雨菲自己喜歡鋼琴嗎？"
小孩沉默了許久，才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喜歡什麼呢？"任歡歡聲問道。
"我......我喜歡畫畫。"雨菲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我畫畫的時候很開心，可是....."
"可是什麼？"
"李叔叔說畫畫沒出息，不如學鋼琴能考級加分。"雨菲的聲音越來越小，"媽媽也覺得李叔叔說的對。"
任歡歡握了咖啡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那今天我們先去看看鋼琴，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姑姑去跟你媽媽說，好不好？"
雨菲點點頭，但眼神依然黯淡。
鋼琴專賣店位于市中心的高級商場，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兩人的影。
一進門，各種型號的鋼琴在和的燈下閃爍著昂貴的澤，空氣中彌漫著木質和油漆混合的獨特氣味。
"歡迎臨！"
一位穿著筆西裝的銷售員迎上來："是為這位小公主選鋼琴嗎？"
任歡歡點點頭："是的，想看看適合初學者的款式。"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銷售員熱地介紹了各種鋼琴的特點，甚至讓雨菲試彈了幾款。但無論哪一款，雨菲都只是機械地按幾下琴鍵，然后迅速回手，眼神飄忽不定。
"這款非常適合兒初學，鍵盤力度適中，音純凈......"銷售員還在滔滔不絕。
任歡歡全程都在觀察著小小的雨菲，發現的表越來越僵時，突然打斷道："謝謝您的介紹，我們需要再考慮一下。如果有需要，我會直接過來，謝謝。”
牽起雨菲的手：“我們去吃點東西好嗎？"
走出鋼琴店，雨菲明顯松了一口氣。
任歡歡帶去了商場頂層的景觀餐廳，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城市，過落地窗灑在白桌布上，映出一片溫暖的暈。
"想吃什麼隨便點。"任歡歡把菜單推給雨菲，"姑姑請客。"
雨菲怯生生地指著兒套餐上的圖片："可以要這個嗎？"
"當然可以了。"任歡歡笑著了的頭，"再加個冰淇淋怎麼樣？"
等餐的時候，任歡歡裝作不經意地問："雨菲，在家過得開心嗎？"
小孩正用吸管攪著果，聞言手指一，幾滴水濺到了桌布上。
".....嗯。"低著頭回答。
"李叔叔對你好嗎？"
雨菲的抖起來，眼眶突然紅了："他.....他很兇。上次我不小心打翻了弟弟的，他罰我站了一個小時......"
任歡歡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手握住雨菲微微發抖的小手："媽媽呢？不管嗎？"
雨菲的聲音突然哽咽了："媽媽就在旁邊，什麼都沒說......"
“那....”任歡歡突然覺得難起來，“那雨菲告訴姑姑，雨菲是不是每天都不開心？”
雨菲的眼淚終于掉下來："媽媽自從有了弟弟之后，弟弟要什麼有什麼，我只能用他剩下的......姑姑，我是不是很壞？嫉妒自己的弟弟......"
"不，雨菲一點都不壞。"任歡歡趕坐到雨菲邊，把摟進懷里。
餐點上來了，但雨菲已經沒了胃口，只是機械地著盤子里的食。
任歡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雨菲，吃完飯想不想去游戲廳玩？"突然提議，"我記得三樓有個很大的電玩城。"
雨菲抬起頭，淚痕未干的小臉上出一期待："可以嗎？"
"當然可以。"任歡歡堅定地說："今天雨菲想玩什麼都可以，我們吃完飯就去，去玩個痛快！"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任歡歡帶著雨菲幾乎玩遍了電玩城的所有項目。
從跳舞機到投籃機，從賽車游戲到抓娃娃機，雨菲的笑聲越來越響亮，臉頰因為興而泛紅。
特別是當任歡歡幫抓到一個兔子玩偶時，小孩高興得跳了起來，抱住玩偶不放。
"姑姑好厲害！"
小孩的眼睛閃閃發亮，這是任歡歡今天見到的最真實的笑容。
從電玩城出來，們又去了裝店。任歡歡給買了三條連、兩套運服和一雙閃閃發亮的小皮鞋。
試間里，雨菲穿著新子轉圈，擺飛揚的樣子讓任歡歡鼻子發酸。
"姑姑，這件好看嗎？"雨菲穿著一條綴滿小星星的藍連走出來，怯生生地問。
"極了！"任歡歡豎起大拇指，"我們雨菲穿什麼都好看。"
小孩一聽，那雙眼睛笑得更開心了。
傍晚五點半，溫打來電話。
"你們在哪呢？鋼琴買好了嗎？什麼時候回來？"溫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我們在商場，鋼琴.....還沒決定買哪款。"任歡歡斟酌著用詞，試探道："雨菲好像對鋼琴興趣不大。"
"哎呀，小孩子懂什麼！"溫的聲音突然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任歡歡沉默了幾秒，握了手機："馬上。"
不等溫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轉向正在玩新買的手工套裝的雨菲："我們該回去了。"
雨菲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小手抓住新買的兔子玩偶："嗯。"
回程的車上，雨菲抱著新買的玩和服，沉默不語。
夕過車窗照在小小的影上，明明是個孩子，看起來卻那麼。
任歡歡從后視鏡里看著，心里翻江倒海。
車停在單元樓下時，雨菲磨蹭著不肯下車。
"姑姑.....你可以多來看我嗎？"小聲問。
任歡歡聽到這話，心都要碎了："當然，姑姑以后都不走了，有時間.....我都來看雨菲，好不好？"
雨菲點點頭，突然撲上來抱住任歡歡的脖子："姑姑，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這句話像是徹底擊垮了任歡歡，不知道這些年過的怎樣，但一定不開心。
回抱住這個瘦小的：“姑姑也開心。”
目送雨菲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樓道，直到那個小小的影消失在門后，任歡歡才回到車上。
沒有立即走，而是等到夜幕完全降臨，街燈一盞盞亮起，才踩下油門駛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