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南推開警局玻璃門的瞬間，因為太著急與一個穿格子襯衫的年輕男孩肩而過。
那男孩約莫二十出頭，瘦高的個子，頭發有些糟糟的，像是匆忙間隨手抓了幾下。
兩人肩膀相撞時，時南下意識地側避讓，余瞥見對方蒼白的側臉和繃的下頜線，那是一種極力克制的緒，像是憤怒，又像是恐懼。
“抱歉。”男孩開口的聲音沙啞，腳步未停。
時南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只覺有些眼，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不過眼下他也想不到那些，只想快點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收回目，走向檔案室。
時南站在鐵灰檔案柜前，焦急的等待著。
檔案室管理員，一位即將退休的老警察，從最底層的那層出一個泛黃的檔案袋。
"這案子不是結了嗎？"老警察走過來疑地問。
時南沒回答，急忙接過，翻開第一頁，現場照片赫然目。
跡，刀，倒塌的雜。
他盯著手中泛黃的案件卷宗，紙張上的每一個字都像刀鋒般割進眼底。
死者：任珩
死因：利刺穿肺部，失休克，搶救無效死亡。
“時隊，你認識這個害人？”
老警察見他面不對，突然開口。
“嗯。”時南還在一頁一頁往下看。
"這個案子當時還轟的，上了新聞，不過為了保護家屬的安全用的是化名。"
老警察推了推老花鏡，繼續說："我記得兇手是死者妹妹的狂熱書，因為不滿小說的結局，跟蹤好長時間。據調查，這個兇手腦子本就有問題，患有神疾病，多年來一直在服用藥，再后來從神病院的樓上跳了下來，死之前手里還拿著死者妹妹的一本小說。"
老警察嘆氣："當時現場的況還慘烈的，兇手拿著刀把死者妹妹堵在家門口，死者聽到聲音就沖出來替他妹妹擋了一刀，流不止，幸好當時周圍的鄰居聽到聲音，及時把兇手制止住，不然就是兩條人命。"
結案報告早已被指尖硌出深痕，時南卻渾然不覺。
他的目死死鎖在害者信息那一欄，那個日期清晰得刺眼，像淬了毒的鋼針，準地扎進瞳孔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碎。
巨大的耳鳴聲尖銳地占據了一切聽覺，蓋過了自己重得快要炸裂的息。眼前只剩下那個日期，在慘白的紙張上不斷放大、旋轉、燃燒。
那天，他做了什麼？
他心臟猛地收，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他死死盯著那個日期，仿佛這樣就能讓時間倒流，讓一切重來。
那天，在電話里聲音哽咽，聲音沙啞：“我們……分手吧。”
他愣住，但思緒只關注著后催促他的護士，他想等等在跟解釋，就說了那句令他后悔到死的話：“隨你便。”
檔案室的空氣凝固了，他死死攥著那份報告，指節泛白。
他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他為什麼要說那句傷人的話？
“啪——”
一聲清脆的耳聲在寂靜的檔案室里炸開。
時南狠狠扇了自己一掌，力道大得半邊臉瞬間發麻，口腔里漫開鐵銹般的腥味。
“時隊？！”老警察的聲音帶著錯愕和慌，“這是怎麼了？”
時南的雙像是被走了所有力氣，他靠著檔案柜緩緩坐在地上，后背著冰冷的金屬，寒意刺骨，卻抵不過腔里翻涌的劇痛，疼得幾乎窒息。
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他仰頭靠在冰冷的檔案柜上，嚨里滾出一聲抑到極致的嗚咽。
他低頭，雙手深深進發間，攥得生疼，可這點疼痛比起心里的悔恨，本不值一提。
老警察蹲下，手搭在他肩上，聲音發：“出什麼事了？時隊你冷靜點……”
冷靜？
他要怎麼冷靜？
如果那天他好好跟解釋，他沒有說那句話，就不會那麼傷心。
如果那天之后他在邊，是不是就不會自殺？
也不會去英國，不會生病，不會.....
如今傷痕累累，原來都與他不了干系。
所以才會瞞著他？
他的心臟像是被鈍刀一點點凌遲，疼得連呼吸都在抖。
眼淚砸下，視線模糊了那個冰冷的死亡日期，可它早已刻進骨髓，這輩子都忘不掉。
他死死攥著那份檔案，眼淚混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起墜進黑暗里。
“對不起……”
可這世上，最無用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這時，林林推門而，看見時南坐在地下，那神是從未見過的死寂。
負責看檔案的老警察朝默默搖了搖頭。
"時隊，"沉默幾秒，還是開口，"你回來的剛好，李那個案子查到一條新的線索。”
提到李，時南的神微微了一下，他抬頭，猩紅的眼底還凝著未散的痛楚。
“什麼線索？”
“據李代，他只是想報復一下任作家，可事實卻是，我們恢復了他手機里的數據，發現一條錄音，錄音里說的容大致就是愿意給他一筆錢，讓他去嚇唬一下任作家，并特意提起了七年前這樣一句話。”
時南的驟然僵住，所有的悲痛在瞬間凍結尖銳的警覺。
他站起，恢復了一些理智：“那人偽裝了聲音？”
“是。”林林突然想起什麼，“時隊，上次不是有一個大學生給任作家發過擾短信嗎？任作家最近還有沒有收到類似的短信？”
“什麼意思？跟他有關？”
林林搖頭：“只是懷疑，并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調了簽售會那天的監控，發現他也在，就通知他過來做個詢問。”
“詢問中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并沒有，他的回答都很正常。而且他一直都是任作家的書，出現在現場其實并不奇怪。但是因為他上次給任作家發過擾短信，所以我就特別注意了一下。”
時南突然想起和他肩而過的那個穿格子襯衫的男生，怪不得他覺得有些悉。當時歡歡來警局調解的時候，他調過監控。
"還有前幾天晚上，監控拍到有一個男人在任作家公寓樓下徘徊，不過他刻意避開了監控，看不清臉。我已經讓小張把監控送去林墨老師那里，看看據大致的面目廓能否畫像。"
聽完的話，寒意突然順著脊椎竄上來，時南猛地沖向門外，手機已經撥通了任歡歡的電話。
嘟......嘟......
每一聲等待音都像刀子剮在他的神經上。
電話沒打通，他轉而撥打宋麗的電話，也是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