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玄祐竟然敢回過來,太子難掩滿腔怒火。
他可是堂堂儲君,便是幾個弟弟見了他都得卑躬屈膝,平王心懷鬼胎表面上也不敢如何,趙玄祐區區一個侯府世子怎麼敢?
不,七弟趙岐也是這般不知死活。
父皇到底怎麼想的,居然把這兩個討厭的人湊到了一。
面對太子眼中不加掩飾的鋒芒,趙玄祐神間沒有半點波。
他心中早已有了決斷,不會再為趙樽和崔夷初這對狗男起半分波瀾。
那一回在聽雨閣里對崔夷初破口大罵已經足以令他后悔了。
他淡淡瞥了眼太子,姿態巋然,這般倨傲自持的姿態反而令太子更加怒。
“老七,”皇帝倒是沒留意到他們倆的靜,目只看向自己的兒子。
站在皇子末端的趙岐聞聲走上前,不不愿地喊了聲“父皇”。
“朕打算讓你跟隨玄祐學習武藝,你可愿意?”皇帝并未計較趙岐的態度,反是和悅地問。
趙岐瞥了一眼趙玄祐,眸中盡是審視。
趙玄祐站在大臣末端,趙岐站在皇子末端,剛才太子跟趙玄祐眼神鋒的況,全都落在了趙岐眼中。
他不認識趙玄祐,也對趙玄祐沒什麼興趣。
但看趙玄祐敢跟太子唱反調,想來是個有種的人。
“兒臣愿意。”
趙岐話音一落,太子急吼吼地開了口:“父皇,七弟連四書五經都未能習全,忠孝禮義都不懂,若讓他跟在趙玄祐邊,他是武將,不通文墨,長此以往,七弟豈不是更加無藥可救了。”
聽到太子對自己的貶斥,趙岐也不生氣,更沒有反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漠然站在那里。
皇帝瞥了太子一眼,“誰說玄祐不通文墨了?”
太子沒想到皇帝如此欣賞趙玄祐,微微愣了一下,勉強道:“他不是武將嗎?”
“武將里多的是文武全才的能人,老七跟著玄祐習武,若是功課上有什麼問題,問玄祐也好,去問裴拓也行,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這樣吧。”
“臣遵旨。”
皇帝一錘定音后,便命眾人散了。
走出明德殿時,太子朝趙玄祐看了一眼,便憤憤離去。
趙玄祐恍若不知底走下臺階,趙岐卻不知幾時溜到他的旁邊,不懷好意道:“他的報復心很強,你要倒霉了。”
對上趙岐的目,趙玄祐輕笑一聲:“殿下應該比臣更先得罪他,看起來還沒有倒霉,臣似乎也無須擔心。”
趙岐沒想到趙玄祐會這樣回答,冷哼一聲,亦揚長而去。
出了行宮,便有太監領著他們去各自居住的院子。
眼看著其余大臣一個個離開,趙玄祐瞥向旁的裴拓,裴拓亦正好在看他。
“看樣子,趙大人跟裴某要在此居住兩月,叨擾之,還請趙大人見諒。”
“都是同僚,裴大人不必客氣。”
裴拓淡聲道:“子不適,時常咳嗽,想來趙大人已經知道了。”
昨夜那劇烈的咳嗽,趙玄祐當然知道。
半夜被吵醒,誰都會不高興。
昨天夜里,連素來乖巧順的玉縈都有了起床氣,在他懷里扭來扭去好久才睡著。
“既是尊夫人抱恙,旁人豈有責怪之理?”
“多謝趙大人諒,”說到這里,裴拓又道,“今日明德殿的事,趙大人提前知曉嗎?”
“裴大人說的是教導七殿下武藝之事?不知。”
裴拓微微一笑:“之前在宮中的時候,陛下跟臣提過此事,臣舉薦了趙大人。”
皇上讓自己教導趙岐,是裴拓舉薦的?
趙玄祐跟裴拓沒,趕路這幾日混了個眼而已,他為何舉薦自己?他是孫相的乘龍快婿,以孫相的老謀深算,裴拓應該不會在皇子中站隊。
那他說這話是為了跟自己拉近距離?
面對這位京城有名的男子,趙玄祐原本沒什麼覺,突然又想起昨晚在驛站發生的事。
當時玉縈站在走廊里怔怔發呆,似乎就是在看裴拓的背影。
往后這兩個月真要一直住在一個院里,只怕還會去看人家。
趙玄祐莫名有些煩躁,淡淡說了句“多謝”,算作回應了裴拓的搭話,便目不斜視了。
很快太監將兩人帶到別院的盡頭,發現果然是住在一個院子里,趙玄祐眸心閃了閃。
進了院子,玉縈正好從廂房里開門出來,見趙玄祐,甜甜喊了聲“爺回來了。”
趙玄祐是跟裴拓并肩進來的,見玉縈的目第一個落在自己上,剛才那點子煩躁頓時然無存了。
只是下一刻,迎上前來的玉縈,又朝著裴拓福了一福。
“裴大人。”
“玉縈姑娘。”裴拓亦如春風般和煦地喊了一聲。
這一來一回的,看起來很。
趙玄祐的臉又沉了下來,他敷衍地朝裴拓拱了下手,扯著玉縈的袖便回屋里去了。
“爺,”玉縈有些莫名,被他拉進屋后,忍不住嘀咕道,“奴婢在廚房那邊熬了酸梅湯解暑,這會兒剛好差不多了,該裝瓶了。”
看出他臉不好,玉縈“嗯”了一聲,打量他片刻,小聲問:“奴婢又做錯什麼了?”
“你是我的丫鬟,對旁人那麼熱做什麼?”
熱?
對誰熱?
他在說裴拓嗎?
玉縈真沒覺得自己熱,人家是堂堂太常寺卿,正面遇到了,難道不該問個安嗎?
“你跟人家很?”
“爺錯怪奴婢了,”玉縈聽出這個“人家”就是裴拓,自是搖頭,“奴婢跟裴大人不啊,就是昨天才說了兩句,不過,裴夫人對奴婢很好,也不像其他夫人那樣擺架子,我鍋里熬的酸梅湯就是給的食材。”
“不想喝。”趙玄祐對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沒興趣。
“那爺想喝茶嗎?奴婢去泡。”
見趙玄祐不吭聲,玉縈忙去旁邊端了茶水過來。
“這是下午太監送過來的茶,說是陛下賞給各位大人的好茶,奴婢聞著很香,爺嘗嘗吧。”
對上玉縈的笑靨,又想起方才第一個看的是自己,趙玄祐終是接了茶杯。
茶的確是好茶。
趙玄祐看著玉縈,又想起剛才裴拓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劍眉微微皺起。
也不知道這裴拓是敵是友,往后在漓川,每一步都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