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岐說宜安公主對他有意之時,趙玄祐心中是抵的。
也是在那一瞬間,趙玄祐意識到,他抵的不止是宜安公主,而是娶妻這一件事。
現在的他,本無意娶妻。
有玉縈在邊,他過得很愜意,就這麼一直過下去也很好。
祖母期的,無非是傳宗接代,玉縈也可以為生兒育。
至于其他需要妻子承擔的職責,他長留京城,也就無須擔心了。
這樣就好。
打定了主意,趙玄祐側過,吻了吻邊子的額頭,終于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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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琉璃殿里,三位嬪妃還在陪伴皇后打葉子牌。
“誒,這一局是我贏了吧?”皇后得意道。
“恭喜母后,”宜安公主忍著困意,笑著恭維說,“母后牌技湛,這一把贏得很大,前頭輸全都回來了。”
“恭喜皇后娘娘,娘娘牌技湛,臣妾自愧不如。”
皇后用過晚膳,原想著跟三位嬪妃隨便打兩局葉子牌消遣,誰知牌技不佳,今晚運氣又不好,一直輸。
素來爭強好勝,自己沒贏便不許其余人離開,打得三個嬪妃都哈欠連天,連連放水后終于讓贏了一把。
“今晚有三位妹妹陪伴,本宮玩得很盡興。”
“能陪娘娘打牌,是臣妾的榮幸。”
“時間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終于等到皇后發話放人,三位嬪妃如蒙大赦,慌忙告退。
等著們離開,皇后眸一瞇,出不虞的神,冷冷道:“瞧這幾個賤人,陪本宮打個葉子牌多心不在焉的。”
宜安公主站在一旁替著肩膀,溫聲道:“原是們眼皮子淺,能服侍母后是們的福分,們倒想服侍父皇,可父皇也不召們侍寢啊。”
皇后輕輕哼笑一聲,扶著宜安公主的手站起來,領著往寢室走去。
“你這孩子倒是聰慧,得虧你是公主,你若是是個嬪妃,不知道能給本宮找多麻煩。”
宜安公主的母妃位分很低,不過是皇帝長,出生沒多久,皇后便把抱到膝下養,說是喜歡兒雙全。
雖說不是親母,但宜安公主多得皇后言傳教,兩人行事作風很像,相得與親母無異。
進了殿,宮人很快端了安神湯。
皇后慢條斯理地飲過之后,斜倚著枕躺在榻上,徐徐看向宜安公主。
“你急吼吼地跑來琉璃殿,殷勤服侍了本宮一日,到底所為何事?”
宜安含笑坐到了皇后旁:“兒臣的確有事想求母后。”
皇后眸微。
兩位公主都不是生的,相較而言,的確偏疼親自養大的宜安公主一些。
看著眼前彩錦繡,周籠罩在珠玉華之下的宜安公主,皇后淡聲道:“說得這麼小心翼翼,看樣子是件難事,本宮未必能幫你。”
宜安公主拿了小玉錘輕輕替皇后敲著,婉聲恭敬道:“對兒臣來說是件難辦的事,對母后而言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正當婚嫁之年,本宮替你看遍了京中貴胄,沒一個能你眼睛的,莫非你還想把婚事拖下去?”為了宜安公主的婚事,皇后的確費了不心思,猜到要說什麼,皇后眸一變,語氣冷了下來,“就因為你遲遲不肯定親,你父皇還說了本宮一頓,以為本宮苛待兒。”
“是兒臣不對,”宜安公主忙認錯道,“是兒臣一直不肯定親,才讓母后委屈,改日兒臣會去父皇跟前認錯。”
皇后神不佳,依舊沒有說話。
宜安公主拉著皇后的袖,抬眉道:“兒臣今晚的確是求婚嫁之事,卻不是想拖延婚事,而是想請母后為兒臣賜婚。”
“賜婚?”皇后聞言頗為意外,被這話吊起了胃口。
宜安公主被養得驕縱,歷來目下無塵,誰都瞧不上,居然主開口求賜婚?
“你瞧上誰了?”皇后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之前在京城挑了那麼久的人都相不中,一到行宮突然就想嫁人了,“你瞧上的人,該不是隨你父皇來行宮的朝臣吧?”
對上皇后質詢的目,宜安公主笑道:“母后母儀天下,兒臣的心事瞞不過母后。”
“胡鬧!”皇后怒道,眼中慈祥和藹之態盡退,語氣中盡是威儀,“來行宮的朝臣哪個不是拖家帶口的,你堂堂公主,莫非要下嫁給旁人做妾不?”
不等宜安公主發話,皇后皺眉道:“當初本宮問過你裴拓的事,是你自己含含糊糊不應聲,被孫相截了胡,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宜安公主沒想到皇后突然提到裴拓,一時臉龐漲紅。
裴拓自然是好,但他被父皇點選為狀元的時候,宜安公主才十五歲,未開竅,又不想早早親離宮,猶豫之際裴拓便與孫倩然定了親。
宜安公主對裴拓談不上多深種,但素來有好勝心,暗自下定決心會挑一個比裴拓更好的男人。
后面再選駙馬,便拿對方會與裴拓相比較。
偏生裴拓姿儀絕、氣質出塵,又有狀元之才、學富五車,尋常人哪里及得過他?
沒道理孫倩然那個病秧子能嫁給裴拓,堂堂公主倒要屈就一個凡夫俗子了。
宜安公主的眼前浮現出趙玄祐的影來。
這世上有一種人,靠外表便能如旋渦一般吸引人的目,裴拓是這樣的人,趙玄祐也是這樣的人。
而且,比起裴拓上的文弱書生氣息,更喜歡趙玄祐那英姿颯爽的模樣。
沒去過戰場,不知道趙玄祐策馬殺敵是何等場面,可是看著他在演武場上教訓七弟的模樣,便足夠氣勢威猛了。
都說文能定朝堂,武能安乾坤,裴拓固然文采無雙,可趙玄祐手握兵權,領兵殺伐,威儀無雙。
何況,趙玄祐并非武夫,他文武兼修、圣眷正隆,前程定然比裴拓更好。
想著想著,宜安公主只覺得狠狠吐了出陳年舊氣。
看向皇后,姿態恭敬。
“回母后的話,兒臣看上的人,不是裴拓,是趙玄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