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拓輕輕擁著夫人,有些無奈,卻有些心疼。
孫倩然雖然出高貴,可天生一副病骨,使骨子里有些自怨自艾。
“多謝夫人提醒,我想跟趙大人合作,的確應該謹慎些。”
“相公是不是覺得我很小心眼?”
“怎麼會?”裴拓輕輕吻了下的頭發,“玉縈在書房這事,我會斟酌著辦的。”
玉縈在廚房用過膳,再回院里的時候,趙岐已經正坐在趙玄祐廊下的椅子上歇息。
看到玉縈走過來,趙岐徑直吩咐道:“下午我要喝酸梅湯。”
玉縈朝他福了一福,“殿下上午都喝了三碗玫瑰了,甜湯不能貪多。”
趙岐然大怒:“要你管?”
玉縈恭敬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神采流,態度客氣收斂:“奴婢給殿下煎紫蘇水,再請廚娘蒸一籠松黃糕,既消暑又好吃。”
聽起來似乎不錯,趙岐對著玉縈的笑迎侍奉,的確挑不出錯兒來。
他淡淡“哼”了聲,“那就嘗嘗吧,倘若不好吃,別怪我把東西扔你臉上。”
玉縈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心下卻嘀咕,跟趙岐比起來,趙玄祐還是好多了,至他的緒一直都很穩定,不管他是生氣還是悲傷,既不會砸東西,也不會打下人。
見趙岐瞇著眼睛養神,玉縈躬退下。
只是腰一彎,頓時疼痛就上了,
輕輕“啊”了一聲,一手扶著腰,一手倚墻站著。
趙岐被吵得睜開了眼睛,見這副模樣,頓時蹙眉:“干什麼?我還沒扔你呢。”
“奴婢……前幾日閃了腰,剛才不小心彎腰就有點疼,已經沒事了,請殿下恕罪。”
閃了腰?
趙岐原本有些迷,看著玉縈扶腰直起子,眼前忽然浮現出那日玉縈扛著桌子從屋里走出來的畫面。
“哈哈,”他頓時大笑,“是你那天搬桌子閃了腰嗎?”
“是。”玉縈勉強道。
“活該!”趙岐惡狠狠地罵著,“誰讓你敢頂的?”
“是奴婢的錯,不敢打攪殿下歇息了。”
趙岐閉上眼睛繼續養神,片刻后又睜開了一條,看著玉縈像只烏一般慢吞吞地往屋里走去,他輕輕“嗤”了一聲,繼續睡去。
玉縈只要不彎腰就不覺得疼。
進了屋后,趕忙尋了把椅子,著椅背坐下,果然覺得舒坦了許多。
緩了一會兒后,回榻上躺下,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醒來時扶著榻邊坐起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趙玄祐說得對,的傷不重,正在快速好轉。
早上還需要香序扶著才能起,這會兒自己也能慢慢起。
換了裳走到院里,趙岐已經在樹蔭下扎馬步了。
看到玉縈出來,趙岐瞥了一眼,罵了聲:“懶丫頭,比主子還睡得久。”
玉縈笑著挨了罵,又往廚房去,一邊煎紫蘇水,一邊請廚娘幫忙蒸松黃糕。
等到趙岐練滿了一個時辰的馬步,立刻就呈上了點心和湯水。
紫蘇水最是解暑,趙岐灌了一大碗,覺一的疲乏盡消,再吃一口松黃糕,更覺得味。
他吃著糕點,目在玉縈上轉悠了一圈。
雖是個頂的懶丫頭,但的確聰明會辦事。
他拿帕子了手,輕嗽了一聲:“暫且留你在書房伺候吧。”
混世魔王居然答應讓旁聽師了?玉縈大喜過,漂亮的眸子愈發清亮了。
趙岐看著含笑得意的模樣,本能地想嘲諷,只是對上眼底的清澈,到底又把話吞了進去。
他沒再看玉縈,吩咐侍衛去把裴拓請去書房。
等到裴拓過來的時候,便見到一幅罕見的和睦畫面。
趙岐懶洋洋地在紙上寫詩,玉縈在旁邊給他研墨,趙岐寫一句、扔一張,玉縈依舊夸贊著他,又很快替他鋪好干凈的宣紙。
“七殿下。”
趙岐見他來了,將筆甩在桌上。
“也不知道這個院里的人怎麼了,一個個的都要我來等。”
裴拓走上前,從地上撿起一張廢掉的宣紙,讀了起來。
老實說,趙岐的詩不差,只是完全不講究格律。
“殿下還想聽詩經嗎?”裴拓問。
“隨你。”
裴拓微微頷首。
趙岐的年紀不算小了,講《詩經》對他來說淺了些,于是拿出了提前準備的策論文章,講的如今工部修繕河道的問題。
書房里窗明幾凈,裴拓婉婉道來。
趙岐明顯比上午聽得認真些,沒讓裴拓一直說著,不時還要上幾句。
雖然有些問得不著邊際,有些卻切中要害。
不過,更令裴拓吃驚的是玉縈。
詩詞歌賦,販夫走卒亦能欣賞,玉縈上午會被吸引并不奇怪。
可這河工之事,玉縈竟也聽得認真。
隨著裴拓和趙岐的討論,玉縈的神亦漸漸嚴肅。
等到一個時辰的授課結束,似乎還沉浸在那篇策論之中。
裴拓的目落在上,到打量,忙收斂了神,恭敬上前替趙岐收拾書桌。
“七殿下,往后講課的時候要讓玉縈在這邊侍奉嗎?”裴拓沉聲問。
趙岐皺眉:“不是你喊進來的嗎?”
“臣的職責是給殿下講課,倘若殿下覺得玉縈在此耽擱殿下聽講,臣當然不能留玉縈在此。”
假惺惺的。
趙岐撇了撇,斜眼看向玉縈。
玉縈神微黯,正張地看著他。
想到之前敢跟自己頂,如今低眉順眼地求他,他的角忍不住揚起,心神亦有些晃。
老實說,玉縈心思機敏,會準備糕點,會煎紫蘇水,看他熱了會打扇,看他流汗會汗,連他宮中那些小太監都沒這麼周到。
何況,玉縈生得好看,在眼前晃悠著著實賞心悅目。
尤其玉縈聽課很認真,有在這邊站著,好像枯燥的四書五經、乏味的時弊策論都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暫且留著吧,幾時我不高興了再把攆出去。”
玉縈的心原本提到了嗓子眼,聽到趙岐這話,總算是放下心來。
只是尚未謝恩,便看到一道悉的頎長姿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