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不語,可心頭刺刺的,像是細的針尖,不輕不重地扎的。
楚月盈低著頭擺弄手中的荷包,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得紅艷艷的。
忽然有個婆子進來通報,“太太,那邊的大太太來了。”
寧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凝著冷冰冰的憤怒。
“姨母,咱們消息瞞得嚴實,什麼都不知道,不然早就坐不住了,先別急著和撕破臉,且看看要干什麼。”
宋挽初拍拍寧氏的手背。
錢氏人還沒進來,笑聲就先傳了進來。
已經知曉了的為人,宋挽初再看的笑容,覺得格外虛假。
“呦,挽初也在呢。”
“大嫂有事?”寧氏不咸不淡地問道。
錢氏自來地往小榻上一坐,笑瞇瞇的,“前幾日你侄兒走夜路摔了一跤,嚨被石頭硌了一下,喝了幾副藥,嗓子還是疼得厲害,我想著弟妹這里有上好的川貝枇杷膏,消腫化瘀鎮痛效果最好,就腆著老臉來問你要一些。”
宋挽初覺得這話奇怪,邏輯不通。
人走路摔跤,無論怎麼摔,都不可能傷到嚨,這不符合常理。
除非有人故意勒住或者掐住他的脖子,才會損傷嚨。
楚皓安,這是被人打了?
突然就聯想到他送自己束腰帶,暗地挑逗。
是不是阿兄打了他,給出氣?
寧氏丫頭拿了一罐川貝枇杷膏給錢氏。
錢氏的眼睛在房間骨碌碌轉了幾圈,驀然發現,曾擺在案桌最顯眼位置的那株紅珊瑚不見了。
又觀察寧氏的臉。
氣紅潤,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吃了兩塊芋頭糕。
之前吐得厲害,連一點甜食都吃不下,就這幾天的時間,胃口就變得這麼好了!
錢氏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隨口一問,“弟妹怎麼不擺那株紅珊瑚了,可是不喜歡了?”
寧氏心中冷笑,面上卻是風平浪靜,“大嫂送的,我自然喜歡,只是前幾日輕舟道長來,說我孕中與大紅犯沖,只好暫時將紅珊瑚給挪了出去。”
那株珊瑚里藏著能讓寧氏胎的麝香,挪出去就一點作用也起不到了!
錢氏心中焦急,寧氏已經是四個多月的孕了,月份越大,胎象越穩固,越難落胎!
“我也是想讓弟妹平安誕下麟兒,才特意跑去佛寺求大師給紅珊瑚開,弟妹屋中沒了那祥,我回去也日日牽掛,我那里還有一尊開過的木雕送子觀音像,不如我送了來給弟妹,也好保佑弟妹順利生下嫡子。”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若不是輕舟道長識破了紅珊瑚里藏著的貓膩,寧氏還真以為錢氏真心為著想。
快要演不下去了,臉沉了下來,“聽大嫂的意思,好像沒有你的祥,我就不能順利生孩子似的。”
錢氏眼神微變,宋挽初朝寧氏的方向輕輕挑了挑眉,算是提醒。
朝錢氏出大方端莊的笑容,“大太太的好意,姨母自然是要領的,這樣吧,過幾日老太太院子里要做一場法事,咱們當晚輩的都要去觀法,大太太若是誠心送禮,到時候就趁著觀法一并送了吧,也省得您多跑一趟。”
錢氏眼珠子又轉了幾圈,覺得這個辦法簡直妙極。
當著老太太的面給寧氏送東西,老太太自然高興,不僅臉,還能讓眾人都以為關心寧氏,妯娌和睦。
一舉兩得。
原本看不起宋挽初,這會兒瞧卻順眼了很多。
這丫頭,顯然是在討好!
昨晚兒子回家,像是得了癔癥,做夢還嘟囔著再也不敢招惹挽初表妹之類的胡話。
宋挽初,這是上趕著要嫁給兒子呢!
錢氏目的達到了,離開春暉堂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
屋里,宋挽初和寧氏也相視一笑。
楚月盈突然問了一句,“母親,輕舟道長到底什麼時候來呀?”
小姑娘已經盡量克制了,可語調里滿是抑不住的期待和歡喜。
宋挽初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梁嶼舟那個妖孽,知不知道自己無意間了的芳心?
想告訴表妹,千萬不要對那個滿口謊言的男人產生任何好,一旦陷進去,是致命的!
看著楚月盈不勝的模樣,又如鯁在。
該怎麼說呢?
……
一轉眼,到了楚老太太為去世嬤嬤做法事的這一天。
楚家所有的晚輩都來到楚老太太院中觀法。
時寒看得出來,宋挽初不是很想去。
今天穿的是皎月白,淺淡,臉上不施黛,頭上只挽著一枝碧玉簪。
打扮得素淡,想讓自己看起來毫不起眼。
可無論如何降低存在,的容貌,都不可能不引人注意。
時寒不想宋挽初為難,一想到是因為不想見到梁嶼舟,心中又有一竊喜。
“挽初,你若覺得勉強,就不要去了。”
“要去的,今日還有好戲要看呢。”
今日人多,都不需要特意避開梁嶼舟。
去的路上,不停地提醒自己,忽視那個人。
就當是看耍猴戲了。
慈惠苑中,做法的道臺已經布好。
梁嶼舟一襲天青的道袍,立于道臺中央,神肅穆。
那張臉太年輕,俊得太有攻擊,但被他清冷的氣質中和,往那一站,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不沾染一紅塵。
誰能想到,一年前的梁嶼舟,還是泡在繁華富貴鄉的國公府世子?
楚家男老按照輩分依次站好,只有楚皓安稱病沒來。
楚老太太把宋挽初視為貴客,因此拉著的手,讓坐在自己的右邊。
一雙熠熠閃的黑眸,從的臉上掠過,好像不帶有任何的緒。
宋挽初垂眸,羽睫輕輕地了幾下。
整個做法的過程,的視線沒有一刻落在梁嶼舟臉上。
梁嶼舟,也似乎把自己的所有力都放在了做法上。
結束后,梁嶼舟走下道臺。
楚老太太親自奉上謝禮。
對梁嶼舟很滿意,“輕舟道長雖然年輕,卻自有一強大的氣場在,別說幾個小鬼,就算是敵軍的千軍萬馬,道長也能得住。”
這個年輕人上,有一桀驁不馴,又鐵骨錚錚的氣質,像道士,更像是將軍。
更別提上那無可匹敵的貴氣。
此人出家前,份非同小可。
“老太太謬贊。”
梁嶼舟的目落在宋挽初臉上,“貧道也為宋姑娘祛過邪祟,不知宋姑娘這幾日睡得可好?”
他的眼神,好像帶著溫度,撲在宋挽初的臉上,開始一點點升溫。
仿佛,是他的指尖,一寸寸拂過的臉。
宋挽初的心尖了,打定主意不看梁嶼舟。
“多謝輕舟道長,心中無邪祟,自然睡得好。”
梁嶼舟目微暗。
他在挽初心中,都了邪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