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的眸像是被云遮住,漸漸黯淡。
煞星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宋挽初原本就不怎麼信鬼神之說,求個好簽,聽一些吉祥話,也只是讓心好上半日。
聽到不吉利的,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微微瞇眼,從邱道長的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狡黠。
“阿兄,我們去掛心愿箋吧。”
拉著時寒要走。
邱道長神兮兮地朝二人招手,“想不想聽破解之法?”
時寒被吸引,“可有破解之法?”
“來來來,聽老道給你細說。”
邱道長仙風道骨,目如炬,長得就很有說服力,時寒又知他武功高深,對他深信不疑。
宋挽初卻蹙起了眉頭,滿腹狐疑。
懷疑邱道長和梁嶼舟串通好了,故意說些不吉利的話,給二人添堵。
邱道長細細地打量著時寒的面相,沉片刻。
“時公子,你面相大氣舒正,額頭方闊,乃大將之相,你又有一的本事,絕非淺池小魚,他日機遇一到,定能在邊疆建功立業,威震四方,如蛟龍海,大鵬展翅,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的有緣人,乃一位異域公主,你二人早年間便相遇,只是各種巧合之下,錯過數年,來日定能相認,再續姻緣。”
時寒驚詫地著邱道長,久久不能回神。
說的這都是啥跟啥呀!
說他有本事,能建功立業,還算有點道理,他武舉僅僅次于梁嶼舟,皇上也曾授他正三品云麾大將軍,只不過他無心做,謝絕了。
但說他的良緣是一位異國公主,那不是純屬胡扯嗎?
他不認識什麼異國公主,更別提和久別重逢了。
出于對邱道長的尊重,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邱道長對自己的這一番說辭,還是很滿意的。
他煞有介事地了胡子,故作深沉。
宋挽初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邱道長和一對上,莫名有些心慌。
他依舊端坐著,面不改,仿佛看世間一切的智慧老者。
“阿兄,我們走吧。”
兩人從兩個小道士手中接過紙筆,背對著背寫心愿。
規矩是自己寫的心愿,不能被對方給看到,否則就不靈了。
往樹上掛心愿箋的時候,時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沉沉,眉宇間凝著淡淡的憂慮。
“阿兄,你不用信那個老道的話,都是他胡謅的。”
宋挽初的語氣十分隨意,時寒驚得手一抖。
所有人,包括楚老太太,都對邱道長畢恭畢敬,只有挽初,似乎對邱道長有些鄙夷。
昨天邱道長特意問,棗泥云片糕的味道怎麼樣,宋挽初心頭就有些疑云了。
今日聽他一番云里霧里的解說,心中的懷疑得到了證實。
這老道,在和梁嶼舟唱雙簧。
梁嶼舟的手段不僅下作,還稚。
宋挽初對時寒地笑,“阿兄,我不信命,我信我自己,是不是良緣,不是一簽說了算,咱們自己說了才算。”
時寒眉宇間的憂愁,散去了不。
沒想到,挽初一個弱子,心比他還要堅定。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
楚家眾人,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慢了許多。
上山時不覺得陡峭難行,現在要下去了,才頓覺山路崎嶇。
時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挽初,我背你吧。”
當著這麼多人,宋挽初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看著時寒溫含笑的眼,又想到自己下定的決心。
點頭,“好。”
時寒常年習武,肩背寬厚,步伐穩健。
宋挽初在他的背上,安全滿滿。
可的一顆心,卻起起伏伏。
回頭,了一眼掛滿了心愿箋的古槐樹。
一張張心愿箋,隨風搖曳。
梁嶼舟站在山頂,看著他魂牽夢縈的影,乖順地伏在時寒的背上。
他目眥裂。
明明他,已經擁有了挽初,與他,本該攜手站在明的下。
而他卻把弄丟了。
只能看著,被別的男人擁懷中,而他只能躲在暗的角落,任憑嫉妒悔恨的藤蔓滋長,把他纏繞。
前的傷疤,作痛,呼吸里仿佛帶著腥氣。
他來到古槐樹前,把時寒的心愿箋扯了下來。
上面寫著:愿與挽初朝朝相見,歲歲歡。
他冷嗤一聲,撕碎扔掉。
又小心翼翼地解下宋挽初的心愿箋。
娟秀的小楷,工整地寫著:只此一生,永不相見。
梁嶼舟的五臟六腑攪在一起,眼前一陣發黑。
頭涌起一甜腥,幾滴鮮,濺在了紅紙上。
跡暈開,墨痕模糊。
邱道長嚇了一跳,急急忙忙跑過來,“哎哎哎,不至于吧,宋姑娘寫了啥把你氣這樣?”
梁嶼舟像是沒了魂魄一般,邱道長嘀咕著拿過他手中的心愿箋,喃喃念道:“我想試著喜歡阿兄?”
梁嶼舟雙眸像是在冰水中浸過,冷得可怕,他又搶過心愿箋,發現反面還有一行小字。
他的膛像是被人剖開,心臟被挖出,反復鞭打。
許久,他啞聲笑道:“挽初,是故意寫給我看的!”
了解他,知道他一定忍不住去看的心愿箋。
包括親手給時寒系荷包,也是故意讓他看見。
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自己的決心。
要徹底把他忘掉。
可是挽初低估了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他挽回的決心!
挽初真的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刺激他,他就會放棄嗎?
他咽下口中的腥氣,臉一如既往地冷峻,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
楚家一行人告別邱道長,出了松鶴觀,要回城去。
楚老太太留下三千兩銀子,邱老道命小道收下,莊重道謝。
把人一送走,他便從小道手里接過銀票,喜笑開。
“通知下去,今晚買三頭豬,給弟子們開開葷。”
“再給我打兩壺好酒。”
“再去城中最好的藥鋪,按照我寫的藥方抓藥。”
回去城中,宋挽初單獨乘坐一輛馬車。
時寒照樣騎馬跟著。
楚老太太特意將宋挽初的馬車安排在隊伍的最后。
是想給和時寒創造說悄悄話的機會,省得被周圍人探聽。
行至半路,大部隊突然越走越慢,停了下來。
“前面發生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