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眼神純良無辜。
的衫破破爛爛,裹滿了泥水,鞋子跑丟了,赤腳凍得通紅,配上哀婉凄慘的哭聲,好不可憐的樣子。
“太子妃,我們雖然在岳家做事,但從未借助岳家的勢力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岳家好多下人都被抓了,父親和哥哥都被抓到府去了。太子最聽您的話了,求您為他們求求吧!”
的一番哭訴,如一包炸藥投深山,轟然炸起一片碎石,碎石又落水中,激起了千層浪。
人群驚駭,一時不能分辨真假,議論聲如漲,一浪高過一浪。
“那個丫頭怎麼宋姑娘太子妃?宋姑娘不是楚家的親戚嗎?”
“我約聽說宋姑娘以前嫁過人,嫁的還是國公府的小公爺!”
“京城規矩森嚴,宋姑娘既是豪門族的婦人,又怎麼會和太子扯上關系?”
突然,在人群中的兩個婦人,尖聲尖氣地喊起來。
“這丫頭沒錯!太子金口玉言,允諾帶回京,為請封太子妃,還說將來登基,宋姑娘就是皇后!”
“宋姑娘真是好福氣!以前是錦國公府小公爺的貴妾,小公爺要將扶正,國公府老太太還為求了一品誥命夫人,如此破天富貴,宋姑娘都不稀罕,原來是了太子的眼!”
人群瞬間嘩然,宋挽初瞬間就了眾矢之的,方才人們還認為是溫婉麗的施粥仙,現在看的眼神卻都帶上了批判和指摘。
“呵,都是二嫁婦了,野心還真不小,連太子妃都敢妄想!”
“你沒聽那個小丫頭說嗎,太子被迷得神魂顛倒,說什麼就聽什麼,這不就是紅禍水嗎?太子邊有這樣的人,將來還能當一個明君嗎?”
“誰讓人家有一副傾國傾城的好容貌?和皇后之位比起來,國公府的一品誥命夫人又算得了什麼?人家這是懂得利用貌往上爬!”
宋挽初被包圍在人群中,無數手指對著指指點點。
議論聲越來越難聽,仿佛要淹沒。
梁嶼舟掃視人群,眼神中怒火快要藏不住。
他看到宋挽初發白的臉,驀地想起那一年的端午,在長公主府的宴會上,長公主和嘉和郡主對番辱,一眾貴婦千金也是這般議論,用鄙夷不屑話語傷害。
他的口窒悶。
可在這樣的時刻,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那個小丫頭一上來就喊“太子妃”,若此時他為挽初出頭,除了把推上更難堪的境地,毫無益。
他明白,這是人的戰場,他所能做的,就是退到的后。
夏禾與映嵐沖上來想要護著宋挽初,梁嶼舟卻對倆使了個眼,又把下朝人群中抬了抬。
二人心領神會,不聲地進人群中,盯了剛才嚼舌的那兩個婦人。
兩個婦人功地挑起了人們對宋挽初的鄙夷和憤怒,正躲在幾個男人背后,得意地笑。
手臂突然被人從背后扭住,兩個婦人大驚,耳邊卻傳來一聲威脅:“敢喊出聲,立刻讓你們變殘廢!”
兩個婦人嚇得噤了聲。
映嵐與夏禾作干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將兩個婦人擒住,拖出人群。
白芷與岑站在粥棚外。
施粥的時候,二人自覺份貴重,不想與一群窮苦百姓在一起。
但眼見事態要失控,白芷有些著急,要是宋挽初出了差錯,太子可是要降罪的!
提步就要往人群里沖,岑卻攔住了。
“先別急,事鬧這樣,無論如何太子都會降罪,且看看宋姑娘如何困。”
太子看重,難道僅僅是因為的貌?
如果一個子在被誣陷的時候,只會躲避,哭泣,如此弱無能,將來如何掌管六宮?
岑跟隨太子多年,太子眼高,倒要看看這個宋挽初,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宋挽初瞧見夏禾與映嵐擒住了那兩個長舌婦,便知梁嶼舟在背后默默地支持。
那個小丫頭還死死地抱住的大,仿佛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家不人想要上前,宋挽初對他們搖了搖頭。
已然是旋渦的中心,這個時候不管誰進來,都免不了被波及。
楚老太太沉著臉,穩如泰山,心里卻暗暗為宋挽初把汗。
淡然一笑,毫不介意小丫頭臟兮兮的手,把扶了起來。
又低頭看了看紅腫的雙腳。
回頭喊了一聲“南梔”,南梔從隨行的包裹里拿出了一雙錦鞋,遞給宋挽初。
宋挽初把鞋遞給小丫頭,溫聲道:“天寒地凍,先穿上鞋,再慢慢說話。”
云州下了一場凍雨,地上滿是泥水,這一雙鞋是備用的。
小丫頭愣住了,看著那雙綴著東珠,繡著金線的錦鞋,怯生生的不敢接。
下跪之前,設想過很多場景,被宋挽初一腳踢開,被的丫頭毆打,拖走,甚至是被滅口。
畢竟接到的任務就是喊出那一番話,以達到在人群中傳播,繼而傳遍整個云州城的目的。
可眼前這位如神妃仙子般的姑娘,非但不生氣,還關心凍不凍腳!
著宋挽初,眼中蓄滿了淚水。
這一次的眼淚,是真的。
“穿上吧。”
小丫頭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好的鞋,如獲至寶般,套在了腳上。
宋挽初這才不不慢地問道:“你說太子抓了你的父親和哥哥,是嗎?”
小丫頭忙點點頭,這是事實,不怕查。
“他們是已經被定罪了,還是因為跟岳家有牽連,被去問話?”
小丫頭愣住了,的頭腦簡單,以為宋挽初應該急著澄清“太子妃”的事,挽救自己的名聲。
可不問自己,只問的家人,而且心細如發,邏輯縝。
結結地回答:“府的衙差說,是去問話,還沒有定罪。”
但在普通百姓眼里,被衙差抓走,就肯定會被定罪。
岳家已經有好多下人,都被定罪判刑了。
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吧?
宋挽初眼神清明,從容不迫,掃視了一眼人群。
人群已經從變得安靜。
宋挽初徐徐開口,聲音清婉,便是于風暴的中心,也毫不失端莊優雅的氣度。
“太子一向秉公執法,明察秋毫,岳家罪惡滔天,但太子只懲罰那些有罪的人,絕不會冤枉一個無辜的人。你的父兄既然無罪,想必太子很快就會放了他們,你不必擔心。”
白芷和岑從冷眼旁觀,到刮目相看。
宋挽初,果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一點都不急于澄清自己和太子的關系,把自己的名聲放在后面,反而是先扭轉太子在人們心中的形象。
太通,太聰明了!
小丫頭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事已經朝著,甚至是岳老太太都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宋挽初凝著無措慌的眼睛,笑容和煦地問道:“你為什麼喊我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