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谷突然傳來一陣風聲,梁嶼舟后的樹葉被輕輕拂。
一道黑影仿佛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許慕楓面前。
他心口一涼,被鋒利的劍刃抵住口。
他嚇得心臟驟停,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高大,拔,肩膀寬厚,手臂充滿力量。
這張臉,他認得。
在一年前的武舉賽場上,這個男人僅以一招之差,落敗梁嶼舟。
梁嶼舟的表沒什麼變化,風輕云淡地扯了扯角,“才來?”
時寒獨自進谷底搜尋,直到看到了天空的紅煙花。
他知道太子的騎兵找到了二人,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挽初從那麼高的山崖跌落,此刻是否平安?
他不了等待和未知的煎熬,馬不停蹄地往信號發出地趕。
直到這一刻,宋挽初才覺和梁嶼舟真正安全了,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懈,鼻頭泛酸,撲到時寒懷中。
“阿兄!”
一句阿兄,訴盡委屈。
時寒眼神中的殺氣尚未消散,語氣已經了下來,了宋挽初的頭,“沒事了,挽初,沒事了。”
局面因時寒的到來,徹底反轉。
許慕楓驚愕,呆愣良久。
他怎麼就這麼倒霉,武舉第一第二兩個茬,都讓他給上了?
如果說,方才他還有一險中取勝的可能,那麼現在,他連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三十個騎兵,都不一定是瞎眼梁嶼舟的對手,更何況,還多了一個與他武力值不相上下的人?
許慕楓看宋挽初的眼神都變了,充滿更深一層的驚懼。
這個小子也太有魅力了,全天下最有權勢,最厲害的男人都圍著轉,為保駕護航。
梁嶼舟不屑于再威脅許慕楓,一把將他推開,角還牢牢掛著嘲諷。
“還想手嗎?為了公平起見,你可以放信號,把你剩下的兩百多個手下都來,省得回頭有人說我們仗勢欺人。”
這話對于許慕楓,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明明他們才是人多的一方,卻被梁嶼舟說三個人欺負三十個人。
擺明了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他敢怒不敢言。
局面繼續僵持著,沒有人敢輕舉妄,騎兵們一個個快把刀柄攥碎了。
時寒做了一個更加侮辱人的作,他把劍收了起來。
仿佛三十個人持刀威脅,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梁嶼舟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腳步踉蹌,宋挽初忙扶住他的胳膊。
火昏暗,卻清楚看到,他的前襟上,全都是大片的漬。
“梁嶼舟,你怎麼樣?”
時寒眉蹙,“把自己搞這樣?”
梁嶼舟朝他的方向側了側耳朵,沒等說出一句話,頭就一沉。
高大的軀轟然倒下。
“梁嶼舟?梁嶼舟!”
宋挽初雙一,坐在了地上,梁嶼舟的頭垂在的臂彎里,臉冷白如霜,毫無生氣。
方才的對峙,已經把他的耗到了極限!
他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再不能承更大的力道,弓弦驟然崩裂。
時寒不懂醫,但也知道梁嶼舟不能再耽擱了。
他轉頭,犀利的雙眼看向許慕楓,“太子要你戴罪立功,你卻如此不恥地對梁嶼舟搞襲,太子的名聲,就是被你這種蠢豬下屬敗壞的!”
上來就是一頂大帽子,許慕楓心虛得不敢看時寒的眼睛,心里早已經慌得不行了。
敗壞太子名聲,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他怎麼擔待得起?
他出寒微,靠著還算不錯的騎技,才得以被太子破格提拔,若是太子認定他敗壞了天家的名聲,他就是被凌遲,也不能抵罪啊!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干了多麼愚蠢的事!
“宋姑娘請息怒,屬下和弟兄們這就送輕舟道長去醫治!”
許慕楓命手下的人用帳篷的油布,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
梁嶼舟被抬上了擔架。
時寒背著宋挽初。
一行人在火把的照明下,往出谷的方向走去。
宋挽初的目,始終都在梁嶼舟昏迷的臉上,雙手不自覺地攥了時寒的肩膀。
到的焦灼和張,時寒輕聲安道:“他命大著呢,八大匪首聯合起來都殺不死他,現在的他,比六年前的他更加強悍。”
宋挽初咬著,默不作聲。
眼淚在的眼眶里打著轉轉,恨自己為什麼不懂醫。
見不出聲,時寒又道:“不過是咳了幾聲,不是要命的病,他心里想著你,也會撐下去的。”
“阿兄,謝謝你。”
這話從時寒口中說出,著實不易。
“你別多想了,你好好的,才是對他最大的安和支持。”
宋挽初眨了眨眼,住眼底的酸潤。
阿兄說得對,要堅強起來。
隊伍在黎明時分走出谷底,上了道。
還沒走出二里地,就迎頭上太子和他的騎兵。
不等馬蹄穩穩落地,太子就從馬上跳了下來,直奔宋挽初。
許慕楓急著邀功,“太子殿下,屬下不辱使命,將宋姑娘安全帶回……”
太子卻連個眼角都沒給他,全心全意地關心宋挽初:“可傷了?”
再次見到太子,宋挽初心口涌起了巨浪般的緒,有憤怒,有怨恨,也有無奈。
復雜地糾纏在一起。
以致于看到太子深款款的眼神,就心生煩悶。
可只是淡淡地開口:“多謝太子掛懷,只是扭傷了腳腕,并無大礙。”
太子高懸的心穩穩落地,“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
挽初墜崖,他一度緒焦灼激,失去了行力,被石明朗強行拉回了驛站休息。
得知許慕楓的隊伍尋到了挽初,他更加不能睡,天還沒亮,就率騎兵往山谷進發。
可他知道,他的這點關系,和梁嶼舟的殊死一跳比起來,微不足道。
他很清楚,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再超越梁嶼舟在挽初心中的地位。
這樣想著,就見宋挽初從時寒的背上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跪下。
“挽初,你這是……”
“梁嶼舟重傷昏迷,還請太子允準民,帶他回城診治。”
太子嚨陣陣發堵,心口泛酸,“挽初,孤在你心里,就是這樣小肚腸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