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清醒 我很想看看有誰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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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清醒 我很想看看有誰能不一樣

九十二章

皇帝不需要馮閣老回答, 也不給他分辨的機會,“叉出去,杖二十。”

皇帝的話才落, 廊下候著的兩名麟衛就進來將馮閣老提了出去, 兩下裏銜接的太快,包括馮閣老在的幾位閣臣都沒反應過來。

也不知那兩位麟衛做的什麽手腳,馮閣老連一聲都沒吭出來。

就算申閣老、鄭閣老、姚閣老三個都和李首輔一系的不對付,這會兒也是被皇帝的殺招震懾住了。

外頭很快響起行杖打在上的噗噗聲,尤其馮閣老一下聲都發不出,是留活口還是不留啊?一下一下敲得人骨悚然。

整個延華殿外一片寂靜,侍們走路都是踮著腳。

分外煎熬中,杖擊聲停了, 皇帝彈了下指, 不言出去吩咐了,“送馮閣老回家養著吧。”

皇帝留了馮閣老一命,沒往死裏打, 西閣三位閣老屏住的那口氣才勻了。

皇帝再次重申道, “朕之家事非卿等可議。”

上回有韓閣老,這回是馮閣老, 三位閣老無比深刻地認識到, 皇帝的家事就是他的逆鱗,絕不容朝臣指點議論。

崔二小姐是皇帝認定的家人, 這回都牢記了。

整個皇宮都是皇帝的家,皇帝想換個地方住,那樣遷宮之事也是皇帝的私事家事,早上還說不勸回皇帝不罷休的,這會兒竟沒一個敢站出來提一句。

昨天都還興致猜著崔二小姐的郎是誰, 今兒都噤了聲。

申閣老暗嘆李首輔又輸了一局,他已經打探到了,李首輔是想讓馮閣老勸諫不後,招集人往奉天門外長跪,做出以死勸諫的樣子來。

如今卻是半招都沒使出來,就被皇帝掐滅了。

申閣老慢慢品出來,皇帝好似對做明君賢君沒興趣,他本就不走尋常路,之前的經驗和做法在皇帝那裏就使不上勁兒。

皇帝又有那樣可怕的腦子,迄今為止,無論多奏疏,只要過了皇帝眼的,皇帝就不帶忘了。

不但忘不了,皇帝很多時候都略過閣的票擬,自己就能給出合適的批複,長此下去,閣就會回歸到最初的咨政作用,不複如今的權限。

申閣老已想開了,閣臣們都在六部和各署衙兼著重要差事,照舊有發揮的地方。

只有李首輔,習慣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號令百,是不會甘心退下的。

皇帝先以他的私事朝臣不得幹涉為由,用姚閣老換下了韓閣老,由姚家族學出員對上李首輔一系,牽制了李首輔的視線。

接著安排崔二小姐帶人往各份子,讓李首輔一直堅持的“藏富于民”的說法站不住腳,將商稅收私庫,打了李首輔一個措手不及。

改龍袍和遷到延華殿起居,進一步削弱了李首輔的威,又以私事不得朝臣幹涉拿下馮閣老,連下兩位閣臣,削了李首輔的左膀右臂。

目前看都是皇帝占了上風,不過李家和李老太後經營了兩代皇帝,已不是樹大深能形容的,這會兒談輸贏還早。

就看李首輔後面如何同皇帝過招吧!

用過早膳,崔蘭愔正準備往前頭陪陳老太後,不想陳老太後卻過來了澹月居。

“頭三個月要格外注意。”陳老太後拉著一起在羅漢榻上坐了,“誰來了都不必迎。”

崔蘭愔笑道,“我覺著還好,曹院判也說適當走些反而好些。”

陳老太後見沒再像昨日那樣置氣,暗暗點頭,對夏姑姑高姑姑道,“你倆去檐下守著,我同愔姐兒說些己話。”

夏姑姑和高姑姑就招呼著艾葉桑枝一起出去了,然後兩人守住明間門外和起居間的窗下,不語艾葉三個都不許靠近了。

崔蘭愔心裏微凜,收了笑靜等著。

陳老太後輕嘆了一聲,“你和皇帝這會兒正是裏調油的時候,你又是皇帝第一個人,又是這樣難尋的好,皇帝對你該是百般上心不舍的。

一切的事,不必你張口,他都捧到了你面前,許了你皇後之位,又許了不會有異腹子,只要你生了兒子,就是將來的皇帝。

你這樣的年紀,最是憧憬看重的時候,皇帝又是如此對你,很難不陷進去,一心想著同皇帝恩長久。

我卻是要給你澆盆涼水來的,別以為皇帝對你做的是獨一無二的,當初高宗待我并不比皇帝做得,你這是懷了孩子,我那會兒可是三年無子,高宗仍是守著我一個人過,可最後又怎樣?

我那會兒還天真,以為都是因我無子才讓西邊兒的撿了便宜,每日不是耿耿于懷,就是尋思怎麽和高宗置氣,全不見我後已無可依仗,我能保住皇後的位置,也是高宗還記得于我有愧,之後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一退再退,若不是高宗臨去又念起我的好,給我留了暗麟衛,我怕是直到老死都離不得行宮。

我是到了行宮後才想明白了,我就是生了皇子,高宗與我也會漸行漸遠,男人的喜歡長久不過幾年,又有那許多勢力想方設法給皇帝送人,總有能打他的,不過是早晚而已。

我生有嫡長子,卻不知經營自己的勢力,待皇帝有更人,更的孩子,縱算是我兒子已封了太子,等著我們母子的也是被抹去的下場。”

“老太後……”崔蘭愔轉過去倚在陳老太後上,“您真是為我碎了心。”

“是你先為我做了那麽些,我都記著呢。”陳老太後在後背上輕拍著,“我的意思你聽懂了?”

“早上表叔走後,我就沒睡著,一直想這些事來著。”老太後這樣肺對,崔蘭愔自然無所瞞,“其實我一直不準表叔真實的想法,表叔的城府太深了,他同別個皇帝不同,別個看重的,偏是他不在意的,我早知道,我要願意留下,為著之前的叔侄分,表叔會許我皇後位。

卻不是老太後以為的,表叔有多麽喜歡我,是因著一直以來只有我一個子能接近他,我會拿好分寸逢迎他,卻又不會一味弱,生氣了就講出來,偶爾發脾氣也是點到即止,不需他哄,講開了我自己就好了。

這樣閑時能解語,卻不需花多心思的,就是契合他心意的,我不過是機緣巧合,于那樣恰當的時機走到了他面前。

表叔從來只按自己的心意過活,于外之并不看重,若我一直契合他的心意,世俗的一切,只要他能力之的,該都不吝于給我。

可一旦我……”沒再繼續往下說。

見崔蘭愔這樣清醒,陳老太後又是欣,又是心疼。

“往後你準備如何做?”

“只要表叔一日不變,我就好好經營我們的日子,做能給他解語的皇後,盡力讓他離不得我。”崔蘭愔慢慢說道,“只我也不能將一切都托在他那裏,人心易變,何況是皇帝,表叔登基才多久,我已能覺他變了不,我自己無所謂,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被安排。

若是孩兒還好,就如表叔說的,長子不能繼位難以自,嫡長子或是太子不能繼位,卻唯有死路一條。

所以,我要給我們母子多攢些籌碼,真到那一天,我們也能給自己爭一爭,而不是人說如何就如何。”

陳老太後眼裏滿是欣賞,“你比我強了不知多。別忘了你不是自己,還有我呢。”

崔蘭愔有些愧疚,“老太後本可安晚年,卻又被我拉下了水。”

“也不全是為著你,我是這樣,徐太後也是這樣,我很想看看有誰能不一樣,我希到你這兒能改寫結局。”

陳老太後說完,到底是跟前看著長大的,又不舍得皇帝委屈了,又囑咐道,“如今皇帝還沒變,你可不要因著這些想法待他有所不同。”

崔蘭愔搖頭,“表叔予我的好數都數不過來,沒有他,我現在不定是多落魄的日子,為著還沒發生的事和他擰著,我得多沒良心。

老太後放心吧,縱算以後不能兩心如一,他也還是我表叔,我會做回侄的本分。”

陳老太後再說不出別的,“你是個好孩子。”又道,“也不知皇帝會如何應對,不比改龍袍和遷宮,皇後之位牽扯到勢力之爭,朝臣們不會輕易妥協。叔侄的名分加上你又先有了,到時什麽難聽話都會出來,你要做好準備。”

“嗯,為母則剛,我不會退。”

陳老太後留在澹月居用了午膳才走,崔蘭愔歇晌醒來,對上坐在床沿的皇帝,于這樣天大亮的時候見到皇帝,很是不適應。

“怎麽這會兒回來了。”

皇帝扶坐起來,“等會兒不是要去你家裏,得收拾收拾吧。”

崔蘭愔很不放心皇帝自己去,“要不還是我陪著去吧?”

皇帝拿鞋過來給穿上,摟著往外間坐了,“這次是我疏忽了,我算到了一切,卻沒想到會在灰羽這裏出岔子,讓你擔了未婚先孕的名聲已是委屈你了,再要你自己去同家裏說,還要我何用?”

別的事能厚臉皮,這樣同表叔相好有了孩子,實在難以啓齒,崔蘭愔確實打怵回家面對。

只皇帝是上位者,家裏又是那樣的子,兩下裏坐一起,真不知會發生什麽。

給皇帝找了件玉的常服換上,盡量讓他顯得平易近人些。

了不言進來,“表叔話,他說不到的,你要幫他講明白。”

不言一一應了,“二小姐放心吧,陛下都有安排。”

臨出門前,皇帝同商量道,“我這趟做得讓你滿意了,晚上許我進寢吧?”

昨晚到底沒能攆皇帝回延華殿,不讓皇帝進寢,皇帝就在外間羅漢榻上睡的。

“曹院判說的要分房住。”

“我又找了曹院判來問,他說只要頭三個月不做那事,睡一起不妨礙。”

崔蘭愔只能道,“等你回來再說。”

皇帝也沒糾纏,帶著不言會合了錢和,一衆人出宮往崔家大房去了。

到昨兒傍晚時,應城士宦人家就都知道崔二小姐懷上的事了。

崔家大房一家子懵過後,和陳老太後想的一樣,覺著崔蘭愔該和孩子爹先辦了婚事。

喊來耿大有問,他是一問三不知,讓他去潛邸找長史問,長史也不知是誰。

原以為白日崔蘭愔會回家裏說這事兒,崔晟和崔謖都告了假。

卻是從早上等到日頭偏西了,也沒見著人影。

一家子決定了,準備讓姜氏和崔蘭芝明兒往宮裏請見。

忽然孫婆子驚慌失措地跑來,“老爺、夫人,陛下來了。”

開始以為聽錯了,孫婆子又重複一遍後,這些人才信了,慌忙跟著往門口迎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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