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像一顆星星,墜落他的掌心。……
元衾水是被熱醒的。
上泛了一層細汗, 被什麽東西束縛著,使完全彈不得。
費力睜開眼,卻看見男人冷白的下頜。
被謝潯抱在懷 裏, 兩人相, 氣息融,視線再往上擡,越過高鼻梁,對上一雙平靜的,沉寂眼眸。
他在醒著。
元衾水猛地擡手, 費力推開謝潯回床裏,臉龐紅潤,眉心鎖:“謝潯!”
謝潯緩緩坐起來。
他并未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什麽解釋,而是慢悠悠以指抵:“小聲點。”
元衾水發有點,看了眼窗外,外面約能聽見丫鬟走的聲音。
“你昨夜為什麽沒走?”
謝潯面不改道:“不小心睡著了。”
“可是你剛明明在醒著!”
“剛醒。”
“那你為什麽抱著我?”
謝潯道:“你自己湊過來的。”
元衾水:“你胡說!”
謝潯披上外袍:“不信算了。”
元衾水有種被冤枉但說不過的憋屈,神不太愉悅的坐在榻上,剛剛清醒的大腦一陣煩躁, 好半天沒與謝潯說話。
清幽的鳥鳴聲傳過來。
窗口向東, 天際紅日璀璨。
謝潯已穿戴整齊,元衾水見狀擡手抓起小幾上男人的玉佩, “玉佩不要忘了。”
謝潯道:“送你。”
元衾水念叨:“我要你玉佩做什麽。”
謝潯朝擡手,元衾水以為他是接玉佩, 誰料男人倏然彎下子靠近,兩人距離一下拉近,元衾水下意識張起來。
他的視線在臉龐停頓,最後緩緩道:“元衾水。”
“……怎麽了?”
“如果我們親了,每一日都能相擁而眠, 一日三餐,三餐四季。我不會納妾,要不要子嗣也隨你心意,可能我偶爾會很忙,但是我允許你來打擾我。”
“你可以跟我提任何意見,畢竟我的確沒有為人夫的經驗。你不必管家,不必與外人周旋,不必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
“你只需要做我的妻子,做你自己。”
元衾水眼睫了下,兩人的目在晨裏彙,從謝潯上看到沉靜與溫。
他描繪的的確很人。
像是一完的,有謝潯在的巢xue。
但是元衾水低下頭。
“我不想。”
聲音,卻格外清晰。
謝潯注視了一會,然後靜靜道:“依然不願意嗎。”
“不願意。”
謝潯眉心微,神略顯無奈,像是不得不做出某種選擇:“唔,好吧。”
他站直子,道:“換服吧。”
元衾水走下床去,褪下寢時想回頭讓謝潯背過去,卻見男人不知何時拿起了昨夜看得低俗話本。
此刻正坐在圈椅上雙疊,白皙手指散漫地翻著頁,似乎饒有興趣。
元衾水擔心謝潯暗暗嘲笑自己眼低俗,忍不住道:“我就是隨便翻翻。”
謝潯渾不在意嗯了一聲。
元衾水見他還在看,便趁機轉過開始換服,對謝潯的確防備不強。
兩人反正已經翻來覆去看過了,謝潯連大間有幾顆痣都清楚,特地囑咐的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直至片刻後。
“叔嫂雲雨,原來你喜歡這種嗎。”
果然還是來了。
“我真的只是隨便翻翻。”
謝潯卻跟聽不見似的,憾地對宣布:“可惜我沒有弟弟。”
“……你有弟弟我也不會有想法的!”
謝潯很快駁論道:“哦,那我父親呢?”
“我當初若不阻止,你打算跟他生個孩子出來跟我稱兄道弟嗎?”
謝潯有病!
元衾水穿上外後憤怒回頭,“你在胡說什麽,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
“為何不否認,你默認了?”
默認個屁。
元衾水上去把書從他手中搶過來,低聲道:“王爺本生不出孩子!”
謝潯趁機握住的手腕,“我可以。”
元衾水:“……跟我有什麽關系。”
謝潯默然不語。
元衾水便回了自己了手,不太自在地退後一步,轉把書扔回桌子上。
“你待會怎麽出去?”
謝潯垂下眼:“走出去。”
元衾水有點拿他沒辦法了,苦口婆心道:“我待會幫你把院子裏的下人引開,你趁機翻牆走好嗎?你既然能輕易進來,出去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
謝潯又不搭理,不知在想什麽。
元衾水也不管他,打開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對謝潯迅速道:“我要出去用早膳了,太晚的話我兄長會起疑,下人也可能會來敲門,你千萬不要繼續留在我房間了,好嗎?”
元衾水怕自己太晚出去惹人懷疑,神便有些著急,見男人完全沒有反應,過去了下謝潯肩頭:“殿下,你聽見了沒?”
謝潯這才道:“你話很多。”
元衾水在心裏不服氣,但是上什麽都沒說,轉就去開門。
但是在出門之前,又頓住腳步。
寂靜的清晨鳥鳴依舊。
的房間裏又沾染了謝潯的氣息。
昨天也是,不知道謝潯為何折返,也不知道他後來在房間裏待了多久。
但是們不能這樣了。
元衾水輕輕呼出一口氣,回頭。
“殿下。”
“還有事?”
“昨夜你答應我的事,你還記得吧。”
神難得認真,用一種委婉但面的姿態道:“我不是跟你鬧脾氣,也不是一時上頭,我想分開不是說說而已。”
“殿下,我不想跟你……弄得太難看。”
元衾水總是很和。
所以理解謝潯的憤怒,理解他的不自在,以及原計劃被打破而迫切想要回到正軌的“挽留”。
同樣的,甚至能容忍他兩次夜探的房間,抱睡覺也可以不計較,也可以心平氣和地跟他流。
但也僅限于此了。
自認為跟謝潯已經說的很清楚,也不希,他們走到兩看生厭的那一步。
謝潯臉上沒什麽表:“你還不走?”
元衾水這才匆忙應下,推開門出去。
一離開,房便倏然靜下來。
謝潯闔了闔雙目,長展,脊背靠在椅背,手指落在桌面那本閑書上。
的聲音從外面模糊地傳過來。
“桃桃,你去休息吧。”
“小姐,需要幫您打掃房間嗎?”
“不需要!不用麻煩了,不要進去。”
“奴婢知道了。”
又過了幾個呼吸。
“……小姐您還有事嗎?”
“桃桃,跟我一起去前院吧。”
……
謝潯兀自低笑了出來。
元衾水,太呆了。
朝霞很快褪去,晶亮的日攀附上謝潯的手腕,他垂眸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變近乎森寒的冷漠。
一刻鐘後,謝潯離開元衾水住。
他平日雖不需舞刀弄槍,但因父親也算是個赫赫有名的將軍,所以手尚可。
潛進元衾水的房間對他而言不算太難。
難的是,他不能把弄暈帶出去。
辰時三刻,謝潯回房。
師青一見他便迎上來道:“殿下,已經按您的要求給元大人那邊施,他一時半會恐怕都回不了京城。”
對元青聿施是沒用的。
他顯然是頭倔驢,把元衾水看得很,也絕無協商的可能。
不過就算沒用,謝潯也很樂意給元青聿添堵,故而沒有收回命令,而是簡潔道:“并州的事不必糾纏太久,五日後回府。”
師青道:“元姑娘回心轉意了嗎?”
回心轉意這個詞用得很詭異。
這像是在提醒他,他如今是在狼狽乞求元衾水回頭,而元衾水并不理會他。
當初他允許元衾水靠近他時,還真是沒有想到能有今日景。
興許這也是命運難纏之。
最終他并未糾正師青,而是道:“無論如何,我會帶回去。”
師青言又止地張了張,但看著主那張平靜到讓人膽戰心驚的臉龐時,原本要說的話又被他憋了回去。
從元衾水離開至今日。
沒有一個人可以左右或幹涉他對元衾水的一切決定。
*
謝潯離開的第一天夜裏。
元衾水睡得并不安穩,很害怕謝潯又突然出現,讓他們之間僅剩的面被碎,但是好在,他并沒有來。
的日子又回到了起初那樣。
清閑到無憂無慮,外界的一切煩擾都被兄長擋在門外。
唯獨能注意到的是,兄長依然很忙,似乎每日都有什麽突發事件亟待他理。
一次午膳後,涼風習習。
兄長跟還有隔壁的王之清難得一起下棋時,兄長棋藝高超,跟王之清番上陣都難以敵過。
在連輸三局後。
元衾水明顯察覺到,兄長開始給放水,元衾水終于贏了一局。
“小水,很厲害。”
元衾水實在愧,本不應聲。
只有王之清道:“老元,你太明顯了。”
元青聿:“關你什麽事。”
話音才落,書辦又過來匆匆來報,說是原先已經打好招呼的某地縣令,突然又反悔不打算完全配合元青聿的作。
縣令這種職,明明芝麻大小,卻舉足輕重,上頭各項政令都得他們誠心配合。
否則京再大的權,來到這全然陌生之地也是兩眼抓瞎,想下手都不知如何下手。
兄長皺起眉,只能匆匆離去。
元衾水回頭看著元青聿的背影,聽見王之清幸災樂禍道:“又出問題了。”
元衾水:“兄長最近好忙。”
王之清道:“別管他,他樂意。”
元衾水接替了元青聿的位置,坐在王之清對面跟他下棋,只是顯然心不在焉。
手指著棋子,半晌忽然道:“之清哥,謝潯怎麽還沒收手。”
王之清道:“你不回王府他當然——”
說到一半,王之清忽然笑了起來,他道:“小元妹妹,你套我話呢。”
果然又是謝潯。
他食言了。
他到底想幹什麽。
不過王之清大概是顧及元衾水,即便如此也沒有多提謝潯,而是轉而道:“照你哥這樣,你之後可得給他養老。”
元衾水問:“為何這麽說?”
“二十五六了也不娶親生子,日後老了估計也是孤家寡人,可不得倚仗你。”
“他之前也沒有過心上人嗎?”
王之清噗嗤笑出聲:“你哥眼裏只有升,天說只有升了才能帶你離開王府過自由自在的日子,本沒想過那些。”
“再說哪家姑娘比得上親妹妹啊。”
棋子落在一個完全錯誤的地方。
王之清:“你輸嘍。”
元衾水想,自己從小到大的生活都單薄又乏味,那兄長又何嘗不是。
只是兄長更忙更累罷了。
他從來都把妹妹視作責任,但是兄妹之間本不該一方付出而另一方無限索取,應該跟兄長互相扶持才對。
可是就像王之清所言。
現在的元衾水擁有什麽呢?
哪怕有朝一日,兄長老去,真要來幫扶,如此懦弱又沒用的元衾水又能做什麽?
上午還晴空萬裏,下午便灰雲遍布。
午膳後元青聿依然沒有歸來,元衾水有午睡的習慣,消了消食後便躺下了。
外面雷聲轟鳴,心裏莫名到焦灼,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小院一片寂靜,下人都已回房。
腦中混一片,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木窗被敲響。
在空曠的房間中聲音格外清晰。
元衾水抱著被子,杏眼掠過幾分煩躁,沒有如前兩次那樣去開窗,而是翻了個,用被子蒙住腦袋。
然而敲窗聲只響了那麽一下。
外面起了風,枝葉簌簌作響,雨點接連打在窗欞,夏日的暴雨來的很急促。
又食言了。
他本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沒一會兒,沉悶的雨聲便充斥著元衾水的耳,著被子,翻來覆去好半天才倏然坐起,然後下床去開窗。
知道謝潯已經走了。
那個男人一向居高位,不知怎麽想得三番兩次來找,但他大概連“被拒絕”都很經歷,更遑論是這種直白的拒之窗外。
吱呀一聲,木窗被推開。
雨聲變得清晰。
在雨中看見謝潯被雨水沾的俊臉龐,眉眼清晰,更顯昳麗。
兩人對上目,他的眼睛猶如一眼不到底的深潭。
這一瞬間元衾水并不覺得驚喜。
而只覺得疲倦。
沒有出聲,靜靜看著他。
如珠雨幕奏出一曲并不愉悅的樂章,氣蔓延,元衾水最終還是錯開子。
謝潯進來後,元衾水給他拿了幹淨的巾帕,然後道:“你又來做什麽。”
謝潯道:“我猜想你可能想見我。”
元衾水有點想笑了,聲音有些無力,道:“殿下,我不明白。”
“你是討厭我嗎,還是仍然對我心存怨念,不是答應過我,不為難我哥嗎?”
半是乞求的神落在謝潯眼中。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讓元衾水開心,但是前提是,不想離開他。
“我不討厭你。”
謝潯挪開目,聲音冷靜道:“我只是來告知你,明日我會離開并州。”
元衾水愣了下,道:“所以呢?”
雨聲喧囂,謝潯道:“我可以答應你不為難元青聿,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元衾水問:“什麽?”
男人沾著跡的手落在桌面的畫紙,低聲道:“在我走之前,為我作一幅畫。”
元衾水道:“我在這裏也可以畫。”
謝潯彎起角,道:“可是我并不喜歡這裏,元衾水,你不是想跟我有始有終嗎。”
元衾水:“……你要服?”
謝潯道:“如果你想的話。”
元衾水總是不理解謝潯在想什麽,就像是看不懂謝潯一而再地來找一樣,他既然不喜歡,又何必如此呢。
還是說一向說一不二的晉王世子,就那麽討厭被人愚弄,以至于三番兩次來跟發洩不滿。
凝謝潯的臉,最後道:“只是畫一幅畫,你就願意跟我一拍兩散。”
“是。”
“可我如何相信你呢?”
謝潯道:“你也可以不相信。”
這場雨來的快去的急,到此刻雨勢已經減小,謝潯完全沒有在這裏多留的意思。
最後他給了元衾水一個地址,讓酉初時分過去,然後便轉離開。
他走時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元青聿依然沒有回來。
元衾水站在窗前,泥土的腥氣一陣一陣的往鼻腔裏鑽,站了許久之後,發被飄進來的細雨打。
涼意侵襲過來。
元衾水凝神盯著院裏的桂花樹,心想,雖然不了解謝潯,但是謝潯似乎對很了解。
他知道一定會因兄長焦急。
但是弱小的只會焦急而完全做不了別的事,所以就算不是很相信他,也會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答應他。
在別人眼裏就是如此好拿。
事實也是如此,總是這樣被,不管是在元青聿邊,還是在謝潯邊。
但是不想再這樣了。
指節握又松開。
元衾水呼出一口氣,思維忽而前所未有的清晰。
環顧自己住了二十天的溫暖房間,這裏的布局跟在晉王府的并不一樣,相同的是,這裏的擺件都是兄長親自選出,送來的。
管家說,這裏是自己家。
元衾水坐回椅子上,面前紙筆鋪陳,一邊執筆,一邊心想是的。
是有家的。
*
夜幕降臨,地面仍然潤。
兄長終于從外面回來,他的服了些,好像是淋雨了,回來後也沒有用晚膳,說是在外吃過了。
元衾水煮了一碗姜湯送去,兄長的腦袋,對道:“小水怎麽什麽都會。”
元衾水彎起角笑起來。
疑心自己就算是東西掉了彎腰去撿也能得到元青聿的誇獎,“哥,你也很厲害。”
送完姜湯後,元衾水換了件裳,從後門走了出去。
這是來到并州後的第二次出門。
上一次出門賣畫,價格被得很低,被了手,還只賣了三兩銀子。
沒有乘馬車,提著擺獨走在跡未幹的街市上,兩邊種著仿佛能沖雲霄的香樟,河道流水潺潺。
一路走一路看,就像是初到右雲那樣,對什麽都要展興趣。明明只有半個時辰的腳程,卻在一個時辰後才抵達謝潯所言之地。
那是一地方相對蔽的宅院。
元衾水剛進去,師青便迎了過來:“元姑娘,您自己來的嗎?”
元衾水看他一眼:“好久不見,師青。”
師青心頭一:“好久不見,元姑娘。”
走進院落,師青引停在一房門前。
屋檐還在嘀嗒著雨水,師青停住腳步,站在房門口卻遲遲沒有作。
空氣略顯沉默。
元衾水問:“師青?”
師青線抿直,最終退後一步道:“主,元姑娘過來了。”
“讓進來。”
“元姑娘,請進。”
元衾水微微頷首,推門走了進去。
謝潯站在梨木書案前,寬闊的桌面上的確備了紙筆,房沒有燃燈,略顯昏暗。
博山爐裏燃著裊裊青煙,淡淡的清香擴散開來。
元衾水走進:“殿下。”
謝潯轉,道:“不是不信嗎。”
元衾水道垂眸,不想理會他。
站在他邊,道:“畫什麽?”
謝潯坐在桌案另一面,道:“我。”
元衾水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細勾狼毫筆,畫過太多次謝潯,廓早已經刻在的腦海,所以看不看他都能準確起形。
謝潯為燃了燈。
的影子投在畫紙上。
謝潯盯著這面影子,那天他把元衾水留下的東西全部打翻,其中枯坐一夜,第二日又一一將它們撿起。
木匣底部放的都是他的畫像。
的元衾水畫他時似乎永遠不正經,旁人或許難以看出是什麽時候的他,但他自己倒是不會認錯。
他自聰慧,但當他拿著那些墨跡尚新的畫像之時,卻百思不得其解。
元青聿說,他怎麽忍心傷害元衾水。
可是他想,他是何時傷害了呢。
在他印象裏,他好像從沒真正想傷害過,但是偶爾細思,又覺得元衾水跟他在一起時,好像真的很開懷。
墨香暈開在空氣裏。
寂靜中,謝潯突然道:“元衾水,我做錯什麽了嗎。”
元衾水沒有回答。
謝潯道:“你告訴我,我才能改正。”
元衾水筆鋒停頓片刻,道:“你不需要改正,我們以後不會有關系。”
謝潯渾不在意道:“是嗎。”
元衾水嚨了,忍了又忍,最終擡頭道:“殿下,我不明白。”
“你的怒火就如此難消嗎?好吧,我承認當初威脅你的事是小人行徑,但是你又明磊落到哪去呢。”
“你說什麽?”
元衾水道:“你跟我在一起,不就是為了留住我兄長嗎。那現在我們兩不相欠好了,為什麽還要一而再的打擾我。”
“你真的好不講理。”
謝潯聞言簡直怒極反笑,他想也不想便道:“你是從哪聽來的,你瘋了嗎。你兄長是什麽大羅神仙,只是為了留住他,我至于親自賣給你?”
元衾水道:“你自己說的你又不承認。”
“我什麽時候——”
話至一半,他聲音頓住。
銳利的眼眸落在元衾水上,很快,此前的所有異常都在腦中串聯線。
那一天,聽見了。
說來可笑,謝潯在這一刻,首先到的竟然是輕松,而非惶恐。
他道:“所以你是為了這個逃婚?”
元衾水沒有回答,謝潯只當是默認,他即刻便道:“不是這樣,你誤會了。”
元衾水臉并無變化,筆下作不停,道:“所以呢,那是為什麽。”
謝潯張了張,卻遲遲未給解釋。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無法告知元衾水是為什麽。
答應的那一天。
他都在想些什麽?
不停催促婚事的謝昀秋,三番兩次來信預示自己會調任的元青聿,自不量力想把妹妹嫁給他的林雀。
他想了那麽多,有一個是元衾水嗎。
可是這不對。
他知道不是這樣,可是難道……
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喜歡元衾水嗎。
他不喜歡的。
謝潯的沉默像是一種另類的答案,但元衾水已經不會再為此難過了。
總是告訴自己。
并非全無進步。
就像是離開謝潯這件事,從走出晉王府的那一刻,才明白,喜歡他這件事,本就猶如困住的堅固牢籠。
生命太長,總是需要不斷割舍。
離開謝潯也不會死,相反,也許可以在以後的路上,行走的更輕松。
元衾水的手腕地很快。
不出半個時辰,便畫完了這副圖,謝潯站起來,視線掃過去。
悉的筆,悉的湯圓落款。
但是畫裏的他,冠楚楚,冷靜疏離,畫的只是謝潯,而非元衾水眼裏的謝潯。
他沒有立即接過畫。
可能是站的太久,元衾水的有些發,著畫紙,手腕無力地遞給謝潯。
謝潯卻對輕聲道:“我們的婚期是九月十七,元衾水,你記住了嗎。”
元衾水低聲道:“不要再傷害我哥。”
“還有九天,我們就要婚了。”
清香一陣一陣的鑽進鼻腔,元衾水眼前有些模糊,擡眼看著謝潯。
“你又食言了。”
輕聲對他說。
謝潯握住的手腕,道:“是,我又食言了,但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
畫紙從手中離。
元衾水渾使不上力氣,倒在謝潯懷裏,男人抱住,親吻的額頭。
的聲音已經低到聽不清,在他口重複著:“為什麽呢,你討厭我。”
謝潯道:“我不討厭你。”
在元衾水離開的這二十一天裏,他偶爾會像觀自己的一般,去觀元衾水的離開給他帶來的痛楚。
陌生,無措,鋪天蓋地。
像一面映照的鏡子。
到今天為止,雖然他很不願意提起那個晦氣無比的詞,但如果真要確切表述的話,他想他大概真的很喜歡。
很喜歡,也上。
“我只是喜歡你。”
要跟元衾水開啓這段關系時,喜歡還不能稱之為喜歡,它只是像粒熒火,引他靠近,然後占據。
元衾水昏倒在他懷裏。
像一顆星星,墜落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