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業障消 無法掙脫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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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業障消 無法掙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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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老師的葬禮辦得很簡單, 一切依心願,在一個風輕雲淨的晴天舉行了告別儀式。前來送別的賓客手裏都帶著一小束紫丁香,今宵穿一黑, 戴一頂網紗小禮帽守候在關老師旁。

全程表現得很平靜, 面上表不多, 眸中仿若山間靜潭,幽深, 濃碧。若非窗外拂來一陣清風吹帽檐的紫小花,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什麽神塑像, 沒有一人氣。

沈修齊幫著辦了葬禮, 沈明彰,沈凝夫婦都到場送別, 沈泊真未能趕回,也托沈凝送來關懷。

今宵一一謝過, 心懷激。

關老師下葬那天,天氣依舊很好,明萬裏,清風千丈, 墓園的雲杉簌簌響, 好似挽歌一曲, 隨風往天邊送去思念。

從墓園回來,今宵獨自坐在關老師生前寫字作畫的長案前, 臺面的筆墨紙硯都還維持著關老師習慣拿取的模樣。

提起筆, 想要畫下庭前的紫丁香。

那兩棵丁香樹,原是今教授為關老師種下的,這幾年, 他們二老天人兩隔,如今,應是團圓了吧?

今宵手一頓,淚水洇開宣紙上的墨跡,恍惚一瞬,好似陷某種無法掙的循環。

父親離世時,便是這般。

像是突然缺失了不知,眼淚什麽時候從眼眶淌下也不知道。

從理智層面考慮,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低沉,頹喪,了無生氣,不該這樣。畢竟生活還要繼續,還有許多事等著去完若長久沉溺于悲傷緒,終將會被悲傷吞噬。

都知道。

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道該如何回到從前,每當試圖調緒去熱自己的生活,專注自己的工作,沉浸與沈修齊親時,都覺得好累,好像不堪重負,緒一旦産生波便是一次極大的力消耗,經不起這樣的消耗,也好像因此變得很麻木。

沈修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近日清瘦到薄如紙片的姑娘,只穿一條無袖綢長坐在案前,右手執筆,左手平放于紙面,低馬尾合脊骨,眼睫低垂,筆尖懸而未落,不知在想什麽。

他放下外套,拎著手裏的紙盒走過去,喚:“寶貝,買了你喜歡的車泡芙,來嘗嘗好不好?”

今宵聞言,僵直的頸椎微微一,發出久坐不的咯噠聲響,擱下筆,起時,低頭摁了下眼角。

百般想躲,但這小作又如何能躲得過沈修齊的眼睛?

向他,沒有上前,左手還扶著長案,像是不肯從這位置離開。沈修齊走過去,手輕擡下頜,見泛白,他擰住了眉。

“又沒吃晚飯對嗎?”

今宵眼神閃躲,磕絆解釋:“天氣太熱了,沒什麽食。”

他俯吻住了瓣,挑破的僞裝。

甜品盒被他擱在長案一角,他從後去握,掌的腰,的背。不過這些時日,已消瘦如削,若再這般萎靡下去,是否春風過盡,便如園中百花一空?

今宵在了他懷裏,呼吸短促,他怕暈厥,放開了瓣,俯打橫抱了起來。

好好放在沙發,他吻了下額頭:“在這兒乖乖等我,好嗎?”

今宵擡起一雙輕雨朦朦的眼,抿住發紅的瓣輕輕頷首。

他回到長案邊,重新拎起甜品盒進了廚房。

取出餐盤將泡芙放好端出去時,還維持著他離開前的姿勢,一點未曾變

他坐進沙發,將圈進懷裏,用勺子挖了一點泡芙湊近瓣。

“吃一點。”

乖乖張口將泡芙吃進口中,抿一抿,就這麽咽了。

他問:“什麽味道?”

懷中人懵懵地看他一眼,沾了油的瓣微微一,顯然是說不上來,索擡手推了推盤子:“你也吃。”

沈修齊無奈低笑,不再問。

油的香氣在彌散,的發輕輕拂過他下頜,他繼續用勺子挖著油往裏送,凝神看時,忽地開口說:“月底酒店要開季度會議,我陪你參加。”

除了日常上課以外,增加今宵的社會,是沈修齊近來最重要的考量。

太孤僻了,他不願見將自己一點一點封閉。

正是最好的年紀,合該,自由熱烈地綻放。

這樣將自己關在家裏,再的花也會枯萎。

今宵愣了愣,若非沈修齊提醒,都快忘記自己名義上經營著一家豪華酒店。

最近的日子過得太恍惚,有好多事都記不清楚,小組作業要弄錯,提筆畫畫用輕重都拿不準,甚至于今日出門時,連服都穿反,這些小事都做不好,還能做好什麽?

垂眸,小聲問:“我一定要參加嗎?”

沈修齊將盤子放在邊幾上,雙手扶正的肩,側臉與對視:“不然呢?我可不是酒店的老板。”

今宵莫名覺想逃,垂著眼,手指撚著擺,低低地說:“可那些報表我都看不懂。”

“是誰跟我說過要認真學的?”

今宵不,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只手上絞著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沈修齊握住了雙手。

“寶貝。”

他氣息深重,像在低嘆。

“別害怕好不好?”

掌心的這雙手在輕輕,他抱,忙安:“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裏了很重要的支撐,生活好像突然變得很難,可你還有我不是嗎?你多看看我好不好?我一直在你邊。”

今宵往他肩膀靠,始終不言不語。

覺自己好累,好疲乏。

“月底隨我去一趟妙喜寺,為你父親辦一場法會好不好?已經認可我了,也讓你父親認識認識我,好嗎?”

懷中人不言語,只稍稍用力抱了他。

沈修齊在一瞬間覺心髒刺痛,是他在想去年的今宵。

那時候他還未出現在今宵的世界,父親驟然離世,也不敢告訴關老師,那又是如何度過那段孤獨痛苦的時

一想到曾獨自站上那棟樓頂,他心的恐懼便在一點點放大。

倘若當時的退是因為關老師,那如今關老師走了,又會如何?

他不敢想。

周五下午,沈修齊結束集團的事務驅車前往院接今宵下課,剛將人接上他便接到閆玲的電話,讓他晚上回家吃飯。

他一口回絕。

近來這些日子今宵食不佳,他若不在,今宵本不肯好好吃飯,他哪裏能走?

玲罵了他兩句,掛斷了電話。

窗外斜萬重,今宵靜靜聽完了全程,待他掛斷,徐徐開口:“你回去吧。”

正好紅燈,沈修齊踩住了剎車偏頭看

似乎沒什麽變化,還是單薄清瘦,往日合裝在上還顯得空

興許剛好迎著夕蒼白的面多了幾分豔,那雙眼睛也漸顯生說:“你也好長時間沒回去了,爺爺肯定擔心你,陪我一頓飯沒什麽的,我會好好吃的。”

還是那樣聰慧通,他方才明明什麽都沒說,還是讓猜到了心中所想。

手過去發涼的指尖,說好。

他把今宵送到15號院,囑咐珍姨盯著好好吃飯,便開車回了老宅。

想路上接到一通急來電,他又改道去了301醫院。

他從南門進,抵達病房樓前,幾個出口都有警衛值守。

他鎖好車拿著手機走過去,警衛隊長沖他打了個招呼,他頷首回應,乘電梯去了五樓。

一整層都歸胡向榮使用,他剛出電梯便見到不胡家人等在走廊。

有人迎上前來與他搭話,并他一聲姐夫,他頓住腳步,雙眼微微一瞇:“抱歉,你我什麽?”

許硯祺登時一愣,對上沈修齊寒如霜雪的目時,莫名心口一凜。

看來傳言這位沈三爺為一個撈不肯接胡家的聯姻,竟是真事。

他笑笑改了口:“三哥,沈爺爺在休息室,我帶您過去。”

沈修齊收了神,跟著許硯祺往休息室去。

一路走到休息室,他也將今夜之事聽了個大概。

胡向榮突發腦溢院,況危急,隨時有生命危險,目前正在接

沈君正重義,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往醫院趕,正巧是家宴,家中員都在,沈修齊再一來,真就像是親家一家都到了。

沈凝見他進門,待他招呼過後,將他拉到了走廊盡頭的窗邊。

夜風拂來合歡淡淡的清甜,沈凝,問他:“若是胡向榮況不好,留下願要你和胡旋結婚,你該如何?今宵又要怎麽辦?”

往休息室瞧了一眼:“這二者之間,爺爺必然不肯你娶今宵。”

窗外的合歡花在微風中輕,他目落得很遠,問沈凝:“我的人生,一定要人掌控嗎?”

他收回視線看沈凝,語調平緩:“在與今宵有關的事上,我絕不退讓,不管他是胡向榮還是誰。說句不好聽的,胡家的下坡路越走越遠,胡向榮再一走,他們更奈何不了我分毫。爺爺年紀大了,已經不管事很多年了,未來沈家究竟是聽誰的,大家心裏都有數。”

他將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并非是在談什麽權力,只是說一場尋常天氣。

他用自由換來此刻的話語權,不是為了被人掣肘。

倘若他走到今天連自己的人都擁有不了,那他費盡心機穩住沈家的現在地位又有什麽意義?

沈凝聽了這話反倒是笑:“那我就放心了。”

沒有說出口的是:這麽多年,總算是見到你為自己活一回了。

還好嗎?”

沈凝問今宵。

沈修齊眉心稍稍一收,直言:“不太好,你若有空,帶出去逛逛。每天和我在一起,恐怕也嫌乏味。”

沈凝淡淡挑眉,倒是見沈三爺這般束手無策,了然道:“我會盡快安排。”

臨近午夜,沈修齊還未歸家。

今宵從畫室走出來,聽見廚房還有響,便放下水杯走過去看。

雷伯正在備菜,站在島臺邊,問雷伯:“這麽晚了還要弄消夜嗎?”

雷伯順口回答:“湛兮沒吃東西,讓我給備點兒。”

“沒吃東西?”今宵疑,“他不是回去陪爺爺吃飯了嗎?”

話說到這裏雷伯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回答得太快,這時候再想否認又太刻意,他便答:“是胡旋爺爺,突發腦溢進了醫院,湛兮和家中二老都過去探了。”

“這樣啊。”今宵彎了彎,“那您先忙,我上去了。”

話說完,轉了,心裏卻像是屏了口氣,怎麽都散不掉。

回到房間,服往浴室洗漱。

水柱溫熱,不斷沖刷的皮好像知到一點緒波,是尖銳而刺痛的。

不知為何,從這樣的緒波裏預見了不久後可能會迎來結束。

為自己此刻的心態變化而驚訝,明明在兩個月以前,還無比篤定和沈修齊會有以後,而到今日,的世界只剩下了無邊際的黑暗。

想,若是此時結束,應該不會太難過,畢竟,的人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恍惚聽見有腳步聲走進房間,這種時候,不會有別人,下意識呢喃:“湛兮。”

沈修齊腳步微頓一瞬,聽清是在他,他又趕上前,坐到床邊去回應。

了夏,家裏換了更薄的被子,可這時候蓋在今宵上,仍不見多起伏,太瘦了。

他在被子裏握住了的手,并未有過多的反應,只眉心微蹙,而後像是半夢半醒地囈語:“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該是怎樣的惶恐,才會讓在睡夢中發出這樣的疑問?

沈修齊忽然渾僵滯,關節像是上了層鏽,移不得,不了。

的聲音恍若一片毫無重量的翠葉落進水中,除了激起他心中的漣漪,再無響

大抵在的認知裏,便如這飄搖的花草一般,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落。哪怕他為圈出了一片只供生長的花園也不夠,不敢在他的土地上紮,因為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被人連鏟走。

是他得太,才讓惶恐至此。

他放開了的手,俯眉間輕輕一吻。

興許是時候快刀斬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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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說,自我了斷的人,因壽未盡便已失了人,死後靈魂會被困在自我了斷的地方重複了斷,直至壽盡,業障消,方能離開。

自我了斷是重罪,靈魂不了回,久而久之,便了山間的孤魂野鬼,永世飄盡磨難。

因此需要人間的親屬為其超度引路,助其離苦海,早回。

這些說法,今宵以前是不信的。

可當看著沈修齊一直記掛著為父親辦法會一事,還早早請了父親的牌位送往妙喜寺供奉時,才明白此事對生者的意義。

這世上或許不存在什麽靈魂回,但存在切會到的溫和安

從沈修齊的用心裏到了安

哪怕這樣的想法確實玄乎飄渺,但在那一刻,真的希父親在另一個世界能免苦難。

請完牌位從妙喜寺回來那天傍晚,天邊火燒雲濃烈像一幅油畫,餘霞散綺,無與倫比。

寶殿在青松茂林之中,飛檐朱紅,琉璃澄瑩,猝然一記鐘聲響,驚起林間白鳥二三,經幡獵獵,檀香悠悠。

與沈修齊牽手站在階前的古松下,樹蔭落半爿,他在明暗的,一面熱烈如焰,一面清冷如霜。

神思出走,定神看他,忽然為之心

風從他與之間穿梭而過,拂來一點青竹的淡香,他瓣翕,說:“等你父親的法會結束,隨我回家好不好?”

緒在那一刻産生了猛烈的震,好似地山搖般,久久難平。

細細想來,已經很久沒産生過這樣激烈的緒波了,多想應一聲好,但說出口的卻是:“可以嗎?”

不確定,不知道,更不敢想。

這些日子,只要將事想遠一點,便會立馬覺害怕,控制不了這種恐懼的出現,哪怕并不想膽怯。

在那一刻,忽然意識到,可能是病了。

需要找個心理醫生。

沈修齊并未察覺緒變化,只是將懷中,溫又篤定地告訴:“當然。我的家人都想見你。”

姑且,姑且認為這樣的見面是對方抱有友好且期待的心

不會因此收獲失與難過。

輕輕應了聲好。

回去第二天,請了上午的假,獨自一人開車去了醫院。

見過心理醫生,描述了癥狀,傾訴了心事,最終確診為PTSD及輕度抑郁。

說來奇怪,當醫生告訴緒持續低落,興趣減退,自我評價降低,以及注意力與行力的下降都是因為病癥時,竟然有一瞬的放松。

既是因為生了病,那便意味著能被治好。

只要能恢複如初,那還能像以前一樣,狂熱地著沈修齊。

這是唯一一件,還不肯放棄的事

走出醫院時,大好。

手中的診斷報告單輕飄飄,甚至于勾在腕間用以輔助睡眠和調節緒的藥也沒有重量。

大步往停車場走,憑記憶找到車的位置,卻見自己車旁站了個穿米襯衫的男人。

著走上前,對上一張笑得很浮誇的臉,像港片裏故作囂張的街頭小混混,笑容裏滿是戲謔。

站在原地不,腦子裏飛速思考著,若是此人對做出危險行為該要如何困求救。

那男人朝走近了兩步,問:“是今宵小姐?”

語氣還算客氣,沒應,只警惕地問:“你是誰?”

男人笑笑:“你不必在意我是誰,我只是好心來提醒你,你的人,并不是什麽好東西。”

今宵鎖著眉頭,被正午的豔晃得睜不開眼:“你什麽意思?”

面前的人似乎很喜歡看到這般反應,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說:“你知道你父親在寧市的那塊項目地如今在誰的手裏嗎?”

這個提問,就差直接告訴,那塊地在沈修齊手裏。

不做言語,等著他下一句話。

男人也沒想到今宵這般鎮定,既然故弄玄虛不管用,那便開門見山。

“你應該認識周啓翔吧?你父親的合作夥伴,當初項目暴雷的時候,周啓翔拿著誠意十足的轉賣協議找上了崇吾,”他說到這裏停頓一瞬,憾地長嘆,“可惜啊,有人見死不救。”

他上前了兩步,幾乎上今宵的肩,微微偏頭,往耳邊留下一句足以令人深想的話:“你說,如果當初沈修齊及時接下了這塊地,你父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話說完,那人蔑笑著離去。

一陣風過,今宵猛地一

仿佛在瞬間失去了溫度,六月末的正午,站在豔之下,忽然渾冰冷。

手中的診斷報告單和藥瓶突然有了重量,令不堪重負。

咣啷一聲,藥瓶落地滾了出去,報告單隨風飄遠,翻滾著,不見蹤影。

不會的,不會的。

在心裏這樣想。

這跟沈修齊本沒有關系,在這之前,他還不知道,就算知道今霖是關老師的兒子,在生意場上,一切以利益為先。父親那塊項目地問題百出,商業價值需要慎重考量,外加限制開發的政策影響,被拒之門外有可原。

那個人怎麽能將父親的死輕易歸結于沈修齊的見死不救?

他當時,他當時如何能預料到事會如何發展?

不斷理著自己的邏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知道這個人說的是完全沒道理的,可是,可是為什麽在哭?為什麽心這麽痛?

搖晃著軀,踉蹌幾步走到車邊,眼前忽然眩暈的瞬間,砰一聲撞上了車門。

握著門把手,一雙手抖著,指骨泛白。

不會的,不會的。

反反複複念著,提醒著,這跟他沒有關系。

不應該因為別人的一句挑撥就質疑他的

畢竟這個世上,真正的人,只有沈修齊了。

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按下車窗,雙手握著方向盤緩氣。

不能聽進去,不能。

下午的課沒有去上,卻趕在差不多的時間自己開車回了家。

沈修齊回來問了一句,并未疑心今日為何肯自己開車去學校。

願意選擇獨自出行,在他眼裏,這是積極應對生活的舉,他會為此開心。

明日便是父親的法會,按規矩,兒與父親深厚,只需一日便能完超度,但時辰早,夜裏就得過去準備,才能趕上子時的第一場法事。

沈修齊心疼近來疲累,詢問玄離大師可否由他代勞,玄離告訴他,需要提前做法事告知亡靈,所以他還得提早過去。

今宵從浴室出來,沈修齊已經收拾好要上山。

他過來抱,輕輕吻額頭,小聲囑咐:“今晚你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明日再來找我,好嗎?”

臥室燈亮如白晝,仰臉看著眼前人。

房間飽滿的線將他的臉照得毫無死角,與初見相較,他似乎變了一點,五還是無可挑剔的漂亮,氣質也一貫沉穩,偶爾跳出一點不符合年齡的天真,會讓覺眼前人無比生鮮活地存在著。

他更溫了,也更迷人,應該更他才是。

用雙手環住他,乖乖地應:“好,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沈修齊對的回應分外滿意,俯不舍吻,吻到才算夠。

臨走前,他幫掖好被角,仔細調整了燈才輕輕闔上房門。

他正在為父親的事勞著,需要徹夜清醒,長時間跪拜,該心存激才是。

可為什麽,覺自己正在離?

明明他是在為自己的事心忙碌,卻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冷淡、漠然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不該是這樣的。

努力想要找回自己,卻又好像闖進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

像只無頭蒼蠅四撞,越是急切,便越是頭破流。

天明時,神思恍惚。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一直在噩夢中循環,醒來疲累,腦子也不太清醒。

下了樓,雷伯已經為準備好早午餐。

像是看出不好,雷伯憂心地問:“今日還去妙喜寺嗎?”

站在樓梯上愣神,遲鈍地點了下頭。

有回應,雷伯便說:“那好,一會兒我送今宵小姐過去。”

卻說:“我自己去吧,我找得到路。”

雷伯不放心,反複確認的意願。

仍執著:“我會自己過去。”

午後,背著包上了車。

開出園區大門,卻忽然想去找一個答案。

傳言說,自我了斷之人的靈魂會被困在選擇了斷的地方反複循環。

覺得自己正在經歷這種循環。

嘗試過站上那棟樓的樓頂,試圖弄清楚父親當時站在那裏的心,可還沒有找到答案,人便暈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在醫院,渾渾噩噩地離去,不再執著地想要弄清楚。

因為還有關老師,還要強撐著活下去,還要為關老師養老送終。

而今,關老師走了,又是為什麽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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