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場出來，天已經暗下去，深藍天空得很低。
像是隨時會落雨般，有些沉。
謝錦意想起之前摁掉的母親的電話，心底微燥地皺起眉。
不等開口，郁溫禮便讓池澤瑞送回家。
池澤瑞心不在焉地應著，然后不由分說地扯著謝錦意離開。
雖說他對謝錦意沒什麼好，但郁哥開口，他無有不應。
就是心里煩煩的，不知道因為什麼。
最后只能歸咎于天氣。
這邊。
兩人離開后，風漸大。
郁溫禮腳尖一轉，護在了小姑娘面前，抬手幫把帽衫扣上。
很簡單的作，他卻用了兩只手。
莫名有種很鄭重的覺。
溫停雪看著眼前的一片藏藍，以及上面的英文圖案，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無論外界風雨再大，他都能替擋著。
心里暖了暖，隨即意識到他還著兩邊的帽檐，完全沒有收回手的意思。
不明所以地抬頭。
正撞上他灼灼目，在尚且暗淡的廊下，特別勾人。
溫停雪心跳慢了一拍，下一秒，他輕輕挲著的臉，低聲呢喃。
“小東西還怪想人的。”
就一下午不在邊，總覺缺了點什麼。
打臺球都沒心思，約著時間就往這邊趕。
偏偏謝錦意還在旁邊，連親近的機會都沒有。
小姑娘果然又紅了臉，瓷白染著點，睫一眨一眨地垂著，就不看他。
郁溫禮勾，也知道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不能為難什麼。
但就喜歡紅著臉的樣子。
又純又，像個而不自知的妖。
“跟哥哥說說，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他屈指了微微發燙的臉，語氣漫不經心的。
溫停雪瞬間聯想到尚子騫，但話到邊。
又不想說。
怕他會去找尚子騫的麻煩，到時候惹出事就不好收場了。
況且，也沒傷，就是意意……
小姑娘久久不語，郁溫禮眼眸微深地按按腦袋。
“嗯？”
微微上揚的鼻音，溫停雪頭皮一，下意識否認：“沒有。”
話出口，空氣都凝了一瞬。
小姑娘猶豫幾秒，怯怯抬眸。
黑亮眼睛在次第亮起的燈下，倒映著年的表。
微微挑起的眉梢，堆滿了半信半疑，“真的？”
“啊……”溫停雪避開正面回答，“我們不是一直在聊天嗎？該說的，我都說了呀，真沒什麼特別的。”
頓了一下，笑，“除了意意驚為天人的舞蹈之外，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還錄了視頻給他看。
但他沒什麼回復，只挑著別的話題聊。
現在也一樣保持沉默。
小姑娘心虛地扯他角，嗓音又又綿，“干嘛不說話啊？不好看嗎？”
郁溫禮無奈嘆氣，敷衍一句：“還行。”
溫停雪：“……”
“走吧。”他牽住微涼的手，放進口袋里捂著，“是想在家吃飯，還是外面？”
溫停雪反應微鈍地跟著他下臺階。
“都可以。”
回答。
“嗯，”年沉片刻，“那就在外面吧，帶你去吃烤。”
……
一直到晚上，他都沒有再提此事，溫停雪心下稍安。
他……應該沒有懷疑吧？
應該沒有吧。
溫停雪心不在焉地翻弄著面前的試卷。
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事事了如指掌吧。
況且，事發生的時候，他都不在現場。
即便再見，也是數小時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唯一的變數就是那個……黑年。
溫停雪思緒頓了頓，心底劃過不安，又很快放下。
江城這麼大，他們總不至于那麼巧就認識吧？
而且，聽意意的介紹，那年也不像個多話的。
如此想著，溫停雪慢慢放下心，將注意力集中在試卷上。
上次周考的錯題，以及這周的錯題，他統一放在周六理。
不僅給出相應的習題，還讓把解題思路講一遍。
最后他又親自出了類似的題，讓來做。
實話實說，他出的，比考的還難。
索他教的好，花點時間也能弄出來。
就是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從郁溫禮拿起試卷起，溫停雪的眼神就沒從他上挪開過。
年姿態矜貴地坐在椅子上，一手執卷，一手轉筆，狹長眼眸微微瞇著，神難辨，唯見認真。
頭頂落下的燈打在他的劉海上，顯得他整個人莫名和。
就是手邊的紅木戒尺……
溫停雪眼眸了，趕去看他手里的紅筆，生怕落下個叉。
好在他看了半晌，最后滿意地挑了挑眉。
“嗯，不錯。”
這麼些天，他終于夸了一句，溫停雪差點哭了。
真不容易啊。
得他一句肯定。
看出小姑娘的心思，郁溫禮放試卷時，又輕笑著補了句。
“我家一一天賦很高嘛。”
驟然被夸，溫停雪先是愣。
而后努力制著想要上揚的角，做出一副平靜謙遜的表。
郁溫禮起，抬手茸茸的腦袋，輕輕道：
“哥哥說的是實話，想笑就笑，沒必要克制自己的緒，也沒必要覺得自己擔不起別人的表揚。
“你就是優秀的，你值得世間最的詞匯。”
他們家的教育，或者說他習慣的長輩的教育，是喜怒不形于。
是男孩子要穩重謙和。
所以，在他年的長中，表揚夸獎并不多。
更多的是督促和嚴格。
久而久之，他也學會了這套邏輯。
但顯然，這種方法并不適合每個人，至在小姑娘上是不合適的。
本就從小被人打，心缺乏自信和被認同。
如果現在不培養的自信，給足夠的安全，等再長大點，就很難接別人的夸獎了。
哪怕是真心的。
也會覺得自己配不上。
會下意識覺得對方是在安。
所以，郁溫禮決定改變自己的方式方法，一點點把小姑娘傷痕累累的心給養起來。
本該是寶石，而非沙礫的。
溫停雪目愣愣地看他，貧瘠若荒漠的心似乎裂開一條，有水從里面噴涌而出。
一點點滋潤干涸許久的心田。
郁溫禮把小姑娘拉進懷里，“抱歉，哥哥也是第一次當小姑娘的哥哥，做的不周到的，還請一一妹妹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