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從被窩里出頭:“如月,我爹肯定也要來,咱們提前把東西收拾好。說不定今兒要回家呢,三叔快要下葬了,我總要回去戴孝。”
如月忙正道:“三爺為國捐軀,是英雄。”
謝君不再賴床,起來跟著如月一起忙活。
等到卯時四刻,寺廟里所有人到寺廟門口迎接圣駕。
謝君換上月白的棉袍,里頭有個羊皮小馬甲,頭上沒有一件首飾,跟著大師傅們一起站在那里等候夏元帝的到來。
北風刮的呼呼,昨兒雪已經停了,天齊寺所有和尚們跟林軍一起手,從山腳下鋪草墊子一直鋪到山上。
夏元帝坐馬車沿著盤山路上來的,好在山不是很高,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寺廟門口。
謝君覺到如月拉自己的手,立刻跟著大和尚們一起跪下迎駕,然后聽到一個滄桑的聲音:“免禮。”
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還是在鄭家大花園的大船上,大半年過去了,夏元帝的聲音越發顯得蒼老。
謝君起后,被如月牽著站在一邊。
主仆兩個在清一的和尚中非常顯眼,夏元帝的目往這邊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開始按既定流程祭天。
今日祭祀在主殿進行,好在主殿非常大,能容納下上百人。
謝君提前知道今日的流程,默默跟在大師傅們后。
這等肅穆的場所,謝謙也不敢來找兒說話。
謝君是夏元帝親封的忠節居士,奉旨在山上祈福大半年,今日有個環節需要在夏元帝邊敲木魚念經。
大和尚已經提前帶著排練過好幾遍,謝君站得地方離放木魚的桌子有多遠,走幾步,心里一清二楚。
沒有如月攙扶,穩穩地走到案桌旁邊,先行禮,然后開始干活。
謝謙終于松了口氣,他剛才看到兒一個人往案桌邊走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兒爭氣,落落大方,沒有摔跟頭。
謝君語速輕緩地背誦經文,側耳就能聽到夏元帝祭天的聲音。
“……愿時和歲,兆民樂業,四海升平……”
等到最后,夏元帝讓太子太孫先后上前上香……
六皇子跟在后面,目看向旁邊不遠正在敲木魚的人。
這大殿里就一個的,得虧看不見,不然一般的姑娘都要害怕。
不對,看不見會更害怕。
一個弱子,一群男人堆中,眼睛看不見,心里肯定會慌的。
六皇子一邊關注父兄,一邊關注敲木魚的人。
今日朝中重臣都來了,包括剛剛死了兒子的三大巨頭,還有小巨頭謝侯爺。
夏元帝在祭拜過程中著重表揚了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當然也包括那群權貴子弟們,這也是他今天大張旗鼓把文武百都上的原因。
家里沒死孩子的,陪皇帝來祭天。死了孩子的,皇帝稟告上天,給你的孩子樹立死后清名,你當爹的肯定要來看著。
所以百們很多家里還在辦喪事呢,今天也跟著一起上山。
祭祀的時間好長,前后一個多時辰。
謝君一直站在一邊敲木魚念經文,從頭到尾背誦了好幾部經文,沒錯一個字,沒有任何重復。
旁邊很多員們都是科舉進士,聽出了些門道。
謝侯爺莽漢子一個,沒想到養的兒孫都是細孩子。
聽說忠節居士報了選秀,也不知結果如何。
等祭拜結束,夏元帝和文武百們各自去找禪房休息,吃了午飯再走。
夏元帝臨走前看了一眼站在殿側的子,說了幾句話:“忠節居士祈福大半年,今日跟你爹回家去吧。”
謝君福了福:“謝陛下。”
夏元帝多的一個字沒說,徑直走人。
六皇子趕跟上,臨走前給謝謙一個眼神,謝謙對著他點點頭。
祭祀已經結束,大伙兒能自由走,謝謙忙走到兒邊:“君兒。”
“爹。”
謝謙拉住兒的手:“回去歇著,下午跟我一起回家。”
謝君點頭:“兒回去送一送三叔。”
謝謙帶著兒回到禪房,關上門就跟兒說朝政:“前兒夜里,英國公家五爺染風寒沒了。”
謝君一驚:“沒了?”
謝謙嗯一聲:“沒了。”
謝君沉默片刻后道:“爹,吏部那邊是不是有大靜了?”
謝謙眼神復雜地看著兒,他只是說英國公殺子,兒就猜到陛下要調京城員。
“估計快了,年前朝廷會有大靜。”
謝君有些擔憂:“爹,這群人心里恨著陛下呢。”
謝謙的聲音放低:“不怕他們恨,只要給新的利益,讓別人慢慢取代他們,他們也只能恨一下而已,陛下并不會放在心上。”
“爹,龐家沒有賞賜嗎?”
“沒有,陛下就上勉勵了英國公幾句。估計是田稅案的事,英國公沒臉要賞賜,還把自己兒子弄死了。”
謝君點頭:“邊關平定,百姓安居樂業,死個把權貴子弟罷了,比西北百姓死的多了。”
謝謙微微側目,那可不是死了個把,上百個老爺爺們。
正說著呢,外頭傳來敲門聲:“君。”
謝君聽了出來,是六皇子的聲音,微微了手里的帕子。
謝謙起:“我去開門。”
六皇子迎著寒風進了屋:“君,父皇召見你。”
饒是謝君有思想準備,這時候也略微有點張。第一次單獨面圣,而且,圣上名聲不好,是個殺人狂魔。
謝君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慢慢起:“臣這就去。”
六皇子看了謝謙一眼,然后笑起來:“外頭路,我牽著你走吧。”
然后他對著謝君出手。
謝謙角的小胡子微微翹了一下,最后選擇了沉默。
謝君見父親不說話,猶豫片刻后出了手:“多謝殿下。”
六皇子穩穩地拉住的手,帶著往外走:“謝叔,等會子我送回來。”
謝謙嗯一聲:“有勞殿下。”
就這樣,六皇子拉著謝君的手出了小院,然后踩著積雪慢慢往夏元帝的禪房而去。
一路上,很多員們都看熱鬧一樣出來看。
嘖嘖,謝侯這個老昏頭,怪不得退了探花郎的婚事,原來是瞄上了瑞王啊。
忠勇伯氣得直罵:“謝淵這個老賊,怪不得讓孫賣嫁妝捐款!”
誠意侯不不道:“老葉,以后可別他老昏頭了,他比我們會算賬多了!”
謝侯爺正忙著守衛天齊寺的安全呢,莫名其妙就給他的狀元兒子和瞎眼孫背了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