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只是看看而已,又沒有輕……
通關籍第一頁, 只寫了一句話。
-‘喜歡俊俏男子。’
傅淮卿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外貌著實有用。
深邃分明的五恰似媧持著小刀小心翼翼刻下般,沒有半分死角, 別枝闖江湖多年,見過的男子形形, 確實沒有見過比他生的俊俏的容貌, 如松姿也為他的容貌平添了難以言語的從容,氣宇軒昂。
視線往下投注幾分, 落在男子薄上。
他的,看上去很好親的樣子。
靈思中浮現過男子抿薄含住微微探出的舌尖的一幕,別枝睫羽很輕地扇了下, 草屋那夜的麻倏然滌過四下,子不由得了,映眼簾的容貌漸漸與對面靜默不語的肅王重疊, 猛地回過神來。
心尖驀然跳了下,有點慌了神地眨眨眸。
傅淮卿手拽住打算轉逃走的別枝, 似笑非笑, “不看了?”
聽他這麽說別枝方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實在是過于不掩飾了, 忙回自己的手,略顯心虛:“我沒有在看你哦。”
傅淮卿忍俊不:“似乎沒說你在看我?”
別枝:“……”
男子揶揄的笑意落的眼簾, 稍稍起的心虛被另一道緒下。
看就看了, 要把怎樣!
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容貌,只是看看而已,又沒有輕薄他的意思!
小氣吧啦的,怪不得至今尚未親!
老男人!
心中泛起的嘀咕驟然下,別枝眸微閃,曾聽聞閑雲樓的師兄師姐們言說過, 除了山居閣主曾有過變外其他的閣主都不曾換過,而閑雲樓的主子從始至終也就只有一人。
閑雲樓于十七年興起。
十七年。
姑且算他是十五歲那年設立的閑雲樓,眼下也該是三十有二的年歲,與自己相差近十三歲……
再大兩歲,都可以生下自己了。
難不真的如江湖所傳,不能人道?
別枝瞟了他一眼。
他看起來,不像是三十出頭的模樣。
保養得還好。
不過老男人還是要不得,再好看也要不得!
傅淮卿見來的目愈發的難以言喻,時不時還帶了些許惋惜的意味,上下丈過自己,又不知道在心裏嘀咕些什麽,他額心青筋跳,看起來不像是什麽好話的樣子。
忽然覺得寂然這個份也是有用,都不用去猜到底在想些什麽,自己就會一腦傾訴出來。
“又在嘀咕我什麽呢。”傅淮卿忍不住問。
別枝眼眸噌得一下瞪大,圓滾滾的杏眸中布滿了驚悚。
他怎麽知道自己在嘀咕他?
“我沒有。”別枝理不直氣很壯的反駁。
傅淮卿觀著游移不定的視線,淡淡道:“沒有你心虛什麽。”
別枝:“……”
眼睛尖就算了,還不饒人。
是真的想寂然了,就算是他扮演的寂然,也想念,起碼會裝個啞,不會刺自己。
別枝很肯定,他遲早有一日要找自己算賬。
眼眸緩慢地眨了下,“王爺——”
“傅淮卿。”傅淮卿截斷的話。
別枝疑:“嗯?”
傅淮卿取來筆墨,揮墨落下三個大字,“我的名字。”
宣紙鋪在眼前,飄逸瀟灑的字跡恰如其人,別枝歪頭看了幾眼,心中疑漸盛,不明所以地擡眸瞄他。
他喚作傅淮卿,然後呢?
見半點兒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意思,傅淮卿失笑,道:“日後喚我的名字就好。”
哈!?
落在宣紙上的目倏然擡起,雙眸瞪得溜圓,圓滾滾的杏眸中閃過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普天之下,誰敢連名帶姓地喚他。
只要只要理智還尚存,就不會做這種找死的事。
別枝角微扯,笑而不語。
婉拒了。
傅淮卿也不急,有的是時日給慢慢改口。
直到離開,別枝也沒有翻開桌案上的奏折,不清楚裏邊寫了些什麽,卻知能夠落在紙面上呈到他面前的奏折,想來也不是什麽其他人隨隨便便能夠窺探的消息。
翌日淩峰來時,別枝正在院中練劍。
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淩峰見還有心思練劍,看起來上也沒有落下其他的傷,“好不容易得了閑暇時日,怎麽不好好歇著。”
“師傅!”聽到悉嗓音別枝忙收回淩空刺出的劍刃,持劍一路小跑過去。
“手上的傷都還沒有好全。”淩峰眸丈過未的手臂 ,裏頭似乎還捆著紗布,“也不怕真的廢了。”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到這邊手就行了。”別枝此前出任務時,過比這還要嚴重的傷也都撐過來,而且就不是能夠閑下來的子,靜坐半盞茶的時辰都覺得渾上下跟被蚊蟲咬過般坐立難安。
拎起桌案上的茶壺,倒茶遞給淩峰,“師傅如何過來的?”
淩峰面微沉,指腹挲過茶盞上的紋路,“昨夜青杉前來,跟我說了。”
別枝一聽,就知道師傅是知曉了前因後果,沉默了下,“找到師兄了嗎?”
“沒有。”淩峰確實想不到自己養在邊的徒弟,竟然是西瀾國安璃朝的細作,潛伏于自己邊多年,“他躲藏的功夫了得,非一朝一夕能夠尋的。”
“一家一戶的排查,不行嗎?”別枝問。
淩峰搖頭:“不可,京中不能起子,若是大張旗鼓的排查只會引起百姓們的恐慌,好在還可以借著秦家二姑娘離奇死亡一事開展查探。”他頓了頓,沉沉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該如何面對主子。”
若非他一時心,帶回了景清,也不會有這些事。
“師兄的事又不是師傅的問題。”別枝反駁,“被帶回閑雲樓的無家可歸孩無數,除了師兄外,如今清音閣二十餘人中近十人都是師傅帶回來的,我們都沒什麽問題,師兄的事怎麽能算到師傅的頭上。”
“是,他是沒有對我手,也著意放我離開,可是那些殺手難道都是平白無故跟著他過來的嗎?”不否認景清幫了自己,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被親人背叛的事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如何能夠確定那些人傷不到我分毫。”
的手再好,也擋不住近二十人的刺殺。
那夜若沒有王府暗衛相助,難逃生天。
“走之前給我留下的話也是說了一半。”
淩峰默然,“昨夜青杉已經傳令閑雲樓,若是遇到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他帶回,等尋回了他,再問清楚也不遲。”
別枝嗯了聲,“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總是要弄清楚他的話,否則自己往後餘生都要躲躲藏藏過日子。
淩峰擡眸看向神微凝的別枝,明顯就是陷了糾結中,他忖了忖,換了個話題:“寂然忽然變了王爺,可還好?”
呷著茶水的別枝聞言,擡起眸和師傅對視了會兒,暗淡無的眼眸倏地亮了亮,落下茶盞,“師傅,你和主子認識多久了?”
淩峰不明白為什麽忽然問這個,“算起來也有二十年。”
“他是個什麽樣的子?”別枝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目如炬:“是否會清算舊賬?”
“王爺都是當場清算,不會有舊賬。”淩峰忖了下,若有所思地道:“要說有舊賬,也是早年間幹政的外戚,他們的下場你也清楚,橫遍野。”
別枝:“……”
的事,想來還是到不了橫遍野的程度。
靜默頃,別枝心虛地問:“有沒有人曾經在他面前說過他的壞話。”
“自然有。”淩峰恰好遇見過在傅淮卿面前垂死掙紮的朝臣。
別枝追問:“下場如何?”
“墳頭草都有兩丈高了。”淩峰餘睨見哭無淚的神,微微皺眉:“出什麽事了?”
“師傅,只有你能救我了!”別枝恨不得跪下抱住他的大,眼地看著他,“主子扮作寂然的時候,我不知道在他面前說了多主子的壞話,”頓了頓,“還有王爺的。”
淩峰:“……?”
青杉昨日也沒有和他說還有這麽一出,只道主子早早得知閑雲樓有鬼,故而有時會扮作寂然的模樣出沒,別枝也因此和主子相識。
“說了什麽?”
“很多。”別枝自己都數不清,小聲嘀咕:“我還說他沒有人,怪不得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要是他喜歡的子,我定然會跑得遠遠的,不僅如此,還要帶著別人跑。”
淩峰角了。
“哦。”別枝嗓音越來越低,頭也垂得越來越低,“我還跟他說,想把肅王給毒啞。”
眼下看來,他沒有當場把自己給毒啞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師傅。”指尖拽住淩峰的袖擺,晃了晃,“只有師傅能救我了。”
淩峰失笑,見真的是擔心極了,安道:“主子的子,不是會——”
別枝見他說到一半不再往下說,眨眼眸追問:“不會什麽?”
淩峰本想說傅淮卿的子不似年,接管朝政過後子愈發穩重,斷然不會因為此事費心,然而想起前些時日兩人的對話,淩峰又不太確定了。
如今想想,那日的傅淮卿,像極了年時期的他自己。
年時期的傅淮卿行事還沒有現下穩重,十五六歲的年齡,那時的他還沒有如現下喜怒不形于,與蘇辭等人游于京郊,瀟灑自如,意氣風發。
十七歲那年聽令持劍策馬前往戰場,跟隨祝序上戰場歷練,可謂張揚肆意,若不是先皇驟然病逝,外戚幹政趁著他遠在邊疆推舉年僅五歲的小皇子登基,他的子也不會驟然穩了下來。
半載間殺伐果斷,清算了所有外戚以及投奔于外戚的朝臣,打端著老臣氣度的舊臣,扶持有能力之人,曾經的閣大臣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不曾依附于外戚的閣大臣也退還鄉,如今閣中皆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
不過半年,變了個模樣,不負年氣息。
淩峰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他如此,帶著點年特有的執拗,思及此,他笑著搖搖頭,“總之,他不會殺了你的。”
別枝覺得師傅的話就跟拂過的微風似的,當然知道肅王不會殺自己,否則早就手,不會等到現在。
深深地嘆了口氣,“行吧,保住小命就行。”
其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淩峰忍俊不,好奇:“你怎麽想的,有什麽不滿不來和師傅說,和寂然說又有什麽用。”
“不一樣。”別枝撇,倒苦水的時候寂然就是最好的選擇,“他又聽不到,也不會說話,我和他說的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怎麽猜得到,寂然就是主子呢!
沒有被嚇個半死,是承能力夠強,換個人來試試,前夜就被他嚇死了。
“老男人,心眼子還多。”
呷著茶水的淩峰聞言哭笑不得。
“早知道當時我就該手,真的啞了他,看他還如何嚇——”別枝話說到一半就被師傅上手捂住了,困地掙紮了幾下。
淩峰瞥見忽而出現在院中的傅淮卿,額間青筋蹦起,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捂著別枝的掌心下意識地用了勁兒,小聲斥道:“還說,人來收拾你了。”
別枝聽聞心尖一。
停下掙紮,小心翼翼地回眸去,男子頎長影映眼簾,他眸森然,看不出是什麽緒,後跟著的江躍和程靳兩人也是板著張臉,跟別人欠了他們萬兩銀子似的。
隔空四目相對,別枝咽了咽口水,默默地轉回來。
這回真的是索命來了。
閻王現世,後還跟著黑白無常。
淩峰松開捂著下半張臉的掌心,聳聳肩:“師傅可提醒過你了。”
別枝:“……”
眸閃了閃,“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作為爹爹,理應為孩子遮風擋雨,替我面對雷暴。”
淩峰角搐了下。
別枝話雖如此,實際上步伐是半點兒也沒。不知道傅淮卿聽到了多,然而看他的神,就算沒有聽到前面,自己後悔沒有早早毒啞他的那句,定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淩峰起,拍拍的肩膀,遞了道眼神。
別枝也跟著站起來,稍稍往旁邊挪,躲到了師傅的後。
傅淮卿目越過淩峰,看向又悄悄往裏藏了藏祈禱著看不見自己的別枝,眼下沒有寂然聽念念叨叨,就換個人繼續,唯獨對自己避如蛇蠍。
他結滾了滾,“聊什麽呢,如此愉悅。”
“聊往事呢。”淩峰覺得自己也沒有說錯,別枝和寂然的事可不就是往事,“向來活潑,心愉悅實屬正常。”
哪天板著張臉,才是不正常,不是被急就是真的氣急了。
傅淮卿眉梢微挑,目似有似無地掠過,“我剛剛似乎聽到有人後悔當時沒有給我喂啞藥。”
“不是我。”躲在淩峰後的別枝反應很快。
淩峰:“……”
他側往旁邊讓了半步,恨鐵不鋼地看著,“不打自招,平日出任務時的謹慎都落哪裏去了。”
淩峰甫一讓開,別枝就暴在了傅淮卿的眼中,眼睫。
餘瞥了眼滿臉無奈的師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地回話,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肅王給嚇的,不過這話現在是不敢說的。
“王爺聽錯了。”別枝掀眸瞥傅淮卿須臾,神真摯,“我剛剛是在折罵以前的自己,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想著給王爺喂啞藥,不懂得王爺為了掩藏份付出了多,好好的聲音也變了老水牛——”
哈哈地笑了兩聲,閉上。
心深蹦出個尖小人四下狂奔,恨不得給自己來上兩拳,覺得,自己再多說幾句,小命定然不保。
傅淮卿薄微扯,“啞藥你是喂不了。”
別枝眨眨眸,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想要打個地鑽走。
就應該給他喂啞藥才對!
一側旁觀的淩峰聞言皺眉看了眼傅淮卿,搞不明他是否是心悅于別枝,若真是心悅于,怎的還跟嗆聲呢。
他沒有追過子,邊的人也不懂提醒。
淩峰忖著側眸看向佇立于後的江躍程靳兩人,見他們倆都是一副好看看的神,都沒有覺得兩人之間的流有什麽不對,他沉默住。
果然,他之前就沒有說錯。
肅王府就是和尚廟。
上下都是斷絕的和尚。
要求和尚懂事,是自己高估他們了。
對上別枝求助目,淩峰無奈地嘆了口氣,出言解救:“今日前來,也是有件事想和王爺商量商量,不知王爺可得空。”
傅淮卿捕捉到目,微微皺眉。
佇立後頭多時的江躍和程靳兩人對視了眼,都想著上前拉走淩峰,王爺眼下能夠出現在這兒也是下了明令,命朝臣們半個時辰後再來,也不知他的事要說多久。
要是半個時辰都說不完,兩人再見又不知是何時。
“借一步說話?”淩峰又問。
傅淮卿瞥向淩峰,靜默頃,頷首。
見狀,別枝霎時間松了口氣,小幅度地擺擺手,都還沒有送走他們,心已經明朗了不,一想到閻王爺馬上消失于眼前,就開心。
不曾想閻王爺忽而側眸看,道:“你也一起來。”
別枝面上的笑僵住,拉扯下:“不合適吧?”
傅淮卿斷言:“合適。”
自己都還沒有說是什麽事,兩人就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回拉扯著,淩峰很是頭疼,想著還是尋個時機和傅淮卿好好說說,既然心悅于別枝,就要擺出追求的姿態,事事都要順著的心意來才是。
別枝說不過他,問自家師傅:“我能聽嗎?”
傅淮卿循著的目,側眸看向淩峰。
夾在兩人中間的淩峰沉默頃,頷首:“和你有關。”
和自己有關的事。
別枝稍稍猶豫了須臾,不不願地點頭。
既然也要在場,淩峰就沒有再借一步說話,直言:“別枝被追殺一事,除了景清之外,背後是否還有別人的影。”他想不通景清有什麽理由必須要殺了別枝,而且那夜放別枝離去的也是景清。
淩峰目落在走到桌案前的男子頎長影上,“我懷疑背後還有主謀,且那人才是做主的人,景清更多的是聽命于他。”
傅淮卿落座,示意他們坐下說話,“淩叔覺得是誰。”
聽到這個稱呼,別枝愣了下。
淩峰走到他對面坐下,沉聲:“徐聞澈。”
別枝往前的步伐稍頓,不著痕跡地瞄了眼不置可否的傅淮卿,看不穿他在想些什麽。
傅淮卿指節似有似無地叩過桌案,“理由。”
“傷當日我就懷疑過徐聞澈,死士們出現在徐家後山不奇怪,佇立于檐上的弓箭手才是最令人懷疑的地方。”淩峰餘掠過皎淨的面容,“能夠出現在徐家檐上且徐家上下都沒有人追逐,顯然就是早知他會出現在此。”
別枝覺得師傅的話有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淩峰又道:“徐家和西瀾國,常年有往來。景清若真是西瀾國細作,徐家定是逃不開的,就是不知徐家有什麽把柄落在了西瀾國,才會聽從他們的差使。”
傅淮卿叩著桌案的指節凝了半息,面如常地看著淩峰,他猜得十有八九,就是有一點不對,“下令追殺的人,不是徐聞澈。”
不是徐聞澈,就是另有他人。別枝眉梢微微皺了一下,清亮杏眸中閃過困,“是我出任務的時候,得罪了他們?”
很仔細地想了下,自己和西瀾國半點兒牽扯也沒有,怎麽會引起他們的追殺呢。
“你醒來後,可曾見過徐聞澈。”傅淮卿見不著頭緒,提醒道。
別枝搖頭:“沒有。”
傅淮卿嗯了聲,淡淡道:“在他看來,你已經死在了那場刺殺中。”
清冽嗓音落下不過半息,別枝倏然站起,難以置信地看向傅淮卿,“是他!?”
傅淮卿掀起眼簾看,心中有了思量,“見過?”
“嗯。”別枝緩緩坐下,抵著桌案的指腹了,回想那日的場景,“去找寂然之前,我想著他聽不到聲音我也比劃不來手語,就去了趟書閣,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見到了他。”
只是……
“我帶著幃帽,他不應該看到我才對。”
傅淮卿:“他看到了。”
前夜影衛來報時,提到了此事。
“他走了旁邊的酒樓,目送著你的影離去方才離開。”
提起此事的淩峰聽得雲裏霧裏,餘掠過四目相視的兩人,他蹙眉:“你們說的是誰?”
“工部侍郎,章硯。”別枝緩緩道。
說完,又覺得此事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簡單,上下結合了適才傅淮卿和淩峰兩人說過的話語,目凝了一瞬。
“景清聽從章硯的命令?”呼吸滯住,不可置信地盯著傅淮卿,“他也是西瀾國的細作?”
傅淮卿眸落向清河院外庭院,影衛的影出現在外,他不聲地收回了目。
初初察覺到京中落有細作,是三年前的事。
彼時戰事未消,祝序活捉了西瀾國大將軍賀蘭代松的副將,著自己的副手親自押送其回京,賀蘭代松的副將也是個十分有氣節的將士,寧死不屈,邊疆戰場上西瀾國將士也因為副將被活捉惶恐不安,半個月的大小戰事接連敗仗。
半個月後的某日,西瀾國忽然再次發起戰爭,這回的他們士氣高昂,祝序帶著副將親自上陣方才擊退了突然襲擊的西瀾國將士,擔心于西瀾國再次來犯,祝序趁熱打鐵,一邊命信使快馬加鞭回京稟報傅淮卿打算攻城一事,一邊帶著將士發起了猛攻,得西瀾國將士連連往後退。
傅淮卿收到碟後當即命程靳趕往戰場,帶去了他的口令,程靳趕到戰場不過七日,祝序帶兵攻了西瀾國都城,活捉了彼時的西瀾國王儲。
也是從王儲的口中得知了西瀾國為何突然襲擊,原是將士們聽聞被捕的副將寧死不屈,心中熱騰騰,要活捉璃朝副將,以此換回西瀾國副將。
傅淮卿也是這時起了疑心。
副將被關押于牢獄中,四下都是他的人,半只蚊蟲都飛不,怎麽可能會有關于副將的消息傳回西瀾國。
逐一排查過閣朝臣及王府上下仍未查出,他的目落向了和西瀾國素有往來的幾大富商家中,并沒有查出有何異樣,他們往來的多是商貿中的事,不曾涉及到朝政。
而後閑雲樓以清音閣為首,淩峰領著其餘四閣閣主上下排查過樓中的百來號人,也沒有查出異常,一時之間陷了僵局中。
傅淮卿的注意力沒有從閑雲樓挪向別,他并非不信淩峰等人,而是斷定傳遞消息若是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閑雲樓上下皆可以做到,且可以做的十分漂亮,人查不出痕跡。
也是這個時候,他在五味鋪遇到了別枝。
傅淮卿以別枝為圓,審視出現于半徑之的所有人,最終鎖定了景清。
他目微擡,看向皺著張小臉的別枝。
不可否認的是,他最初安排別枝保護徐聞澈一事,就是想引出景清,景清若真是西瀾國細作,指不定會和徐家有所往來,引他出輕而易舉。
傅淮卿:“章硯一事,如今尚無鐵證。”
意識到章硯有所問題,也是一年多前順著景清的蹤跡而定,他安排章硯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也是想觀察他的異心,然而此人尤為謹慎,不僅僅是任工部侍郎期間,而是西瀾國降伏後都不曾出半分馬腳。
他也曾想過尋其他的由頭,將章硯押下後再往下查,方才覺察到他早有準備,行事皆是明磊落,由他辦理的事留痕,半點兒差錯也尋不到,就是連栽贓嫁禍,也找不到地兒。
淩峰沒想到其中的彎彎繞繞衆多,心中疑雲得不到解釋又平添了新的疑心,“他為何要對別枝下手?”
傅淮卿側眸,不語。
眼下看來,別枝與他們之間,半分關系也沒有。
唯獨景清跟說過不要再以真面現世,傅淮卿指腹過茶盞杯沿水漬,若有所思地端詳著的容貌。
杏眸如畫,徹日斜斜灑落面上,細微絨若若現,皎潔著淡淡,淺淺梨渦時而漾起時而斂下,雙髻中落著鵝黃簪花,垂落兩側的發梢隨風揚起,帶著些許憨。
別枝對上他丈過自己面容的目,也想起了景清的話,這兩日也思忖過景清話中的意思,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容貌有何問題,“他叮囑我不用以真面現世,也有可能是不希章硯的人看到我,再次引來殺之禍。”
傅淮卿派到李家村的暗衛還未回來,對此他也沒有抱有多大的期,若村中老人告知別枝的為實,的世也就斷在了李家村的溪谷邊。
“你在李家村的幾年間,可有人尋過你?”淩峰忽而開口。
傅淮卿聞言,和他對視了眼。
兩人想到一去了。
別枝回想須臾,抿抿:“沒有。”
被牙婆捆到京中前的記憶,還有一點,“婆婆離世後我都是自己一個人,沒有人來找過我,也沒有聽村中的叔嬸們提過。”
憑空出現在李家村溪谷邊,無人惦念。
言語自然,清澈嗓音中沒有半點兒自怨自艾的意味,就好似被拋在溪谷邊,婆婆養護不過兩年離世又變得孤一人,被牙婆捆京中力掙紮離開,于京中流浪多時等等種種不公事,于而言都不足以掛齒。
傅淮卿著,間像是被什麽異擋住,莫名湧起的氣息徘徊不前堵在他的心口,半響都得不到舒緩。
或許是此前吃過的苦太多,了閑雲樓後的不管了多重的傷都不曾吭半聲,與同時進閑雲樓的孩,有時怎麽都學不會又被給予時限時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唯獨一聲不吭,一時學不會就日日學,一日學不會就夜夜練。
閑雲樓同期培養的一批暗探殺手中,學的是最多的,也樣樣學到了通,其他同窗攜手出游時,都沒有前往,而是把自己關在院中,日日不停歇。
別枝尚未選擇清音閣前,傅淮卿就曾聽聞淩峰提及過的事,也告訴自己,進閑雲樓,于而言就似得到了新的歸屬,不再是孤一人。
難以名狀的疼麻翻湧而起,恰如夏日水洶湧襲來,傅淮卿沉沉地呼了口氣,眸定定地凝視著那雙純淨無暇的杏眸,對道:“我已經著人前往李家村,期間可能會有所,等他們回來再說也不遲。”
聽到他的話,有種難以言喻的緒過別枝心尖,恰如春日湖面上方的徐徐清風,微微抿,頷首。
淩峰還有別的事在不宜離開過久,凝下心中激的疑團,道:“麻煩殿下了,日後若是有消息,還請殿下第一時候派人前來告知我。”
“淩叔客氣了。”傅淮卿擡手,擋住他要行禮的作,“的事,也是我的事,自會第一時候派人告知淩叔。”
淩峰聞言,借著餘側眸掃了眼神怔怔思緒飛的徒弟,心中嘆了口氣,小輩的事他不想手過多。
兩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師妹臥病在榻時于他言說最多的,也是希能夠看著他家立業,他也答應了小師妹,會等到這日後再離去。
不曾想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等到了傅淮卿立業,卻沒有等到他家。
好不容易見他遇到心儀的姑娘,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丫頭,站在他的立場自然是希他能得償所願,可淩峰也不願看到別枝不喜。
小丫頭前半部分人生歷經風雨,好不容易能夠獨立于世,他也希能夠愉悅暢快地度過,是以在想要和寂然親時沒有聽從其他友人的勸阻,只想著給予想要的。
沒想到世事難料,別枝所認識的寂然就是肅王殿下。
等來的不是和和,還有一場烏龍。
淩峰也陷了兩難的抉擇中,還不如不抉擇,誰也不幫,且看他們倆能走到哪兒算哪兒,最後不管是誰如願,他都會為其歡喜。
目送師傅離去,別枝見傅淮卿還沒有要離去的意思,言又止多時,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分明看出自己的心思就是不如自己的願,非要等自己開口詢問。
角上下張合幾下,別枝還是沒有他沉得住氣,主要是擔心他忽然想起適才的事,新賬舊賬一起算,想趕送走他的心思尤為迫切。
忖了下,委婉地問:“今日怎麽不見朝臣來尋王爺商議朝政?”
言語委婉,實則嫌棄之意若若現,傅淮卿失笑,故意逗道:“我特意叮囑了他們,今日別來打擾我。”
別枝:“……”
還是要打擾吧,求求他們了。
現在就希趕來個不要命的朝臣,言說著有急事必須要打擾他們的肅王殿下,要是真有如此勇士,自己此生都會恩于他的。
朝臣前來商議朝政一事行不通,別枝又想到另一件事,杏眸閃閃地著他,又問:“王爺不回書房批折子?”
“折子還是要批的。”傅淮卿慢條斯理地開口,覷見眸中忽而起的笑意,緩緩地喚了聲江躍,“搬折子過來。”
佇立不語的江躍拱手領命。
別枝急住他,也看出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在拿自己取樂,一雙杏眸微瞪,下意識地要回擊時忽而想到,自己似乎可以任由他揶揄。
揶揄段時日,舊賬也能抵了吧?
眸間狡黠笑意閃瞬即逝,目始終凝在面上的傅淮卿也捕捉住了的想法,他薄微微揚起,不疾不徐地道:“兩年。”
聞言,別枝驟然深吸口氣。
他總不會也想著揶揄自己兩年吧!?
傅淮卿叩了叩桌案,拉回的思緒,道:“兩年換兩年,很公平。”
何來的公平!
別枝撇撇,敢怒不敢言,心裏止不住的嘀咕。
前兩年自己定是沒有日日都當面吐槽過他,而且也不是打一開始就毫無顧忌對著個陌生人喋喋不休,明明就是相識半年後某日實在忍不住才開口吐槽他第一句。
都不知他從哪裏得出的公平的結論。
他也真的是能忍,竟然沒有當場就下令杖殺自己,忍不發地任由自己肆意妄為。
思及此,別枝忽然就想起自己頭一回吐槽的時候,嘈鬧不已的五味鋪霎時間安靜了下來,遲疑地問:“五味鋪的掌櫃和小二?”
“那兒是王府暗衛落腳之。”傅淮卿道。
別枝靜了靜。
自己闖人家的巢xue還不自知,還在其家中大放厥詞……
作現的尷尬如線一寸一寸地鑽的心中,想起掌櫃和小二們的眼神,別枝決定以後再也去不五味鋪,遠離朱雀門。
見頭要垂到地底下了,傅淮卿忍俊不。
他瞥了眼院的水鐘,也快到和蘇辭定下的時辰,道:“等會兒方聽稚會隨著蘇辭過來,你若是覺得無趣,可以著人去尋過來。”
聽聞他所言的別枝面上霎時間漾起笑意,眼瞳深的欣喜將將要溢出,重重地點頭。
笑容很甜,甜若甘。
幽邃瞳孔映忽而綻開的笑,傅淮卿薄揚起。
送走他,別枝渾松懈下,甫一轉打算和花朝言說方聽稚一事,餘睨見離開不過幾步的男子忽然轉走回來,倏地凜住神,回眸怔怔地看著快步而來的影。
傅淮卿走到面前,垂眸。
男子走近,又不說話,就這般盯著自己看,灼灼目都快要將別枝看穿了,看得有些骨悚然。
頂不住男子灼熱的注視,試探問:“王爺還有別的事?”
“嗯。”傅淮卿心複雜凝著,靜默半響,不聲地呼了口氣,“我與你之間,不過相差六歲,算不得什麽老男人。”
別枝:“……?”
相差六歲?
別枝捕捉到他言語中的字眼,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眸,驚呼出聲:“你才二十五?”
驚詫語氣回傅淮卿耳畔,他沉默了下,暗暗咬牙:“不像?”
“也不是。”別枝掰著手指數著時日,眸愈發驚訝。
閑雲樓興起之初,他豈不是才八歲……
傅淮卿眸逐漸恢複平靜,道:“總而言之,不是什麽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