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下去
酒店很漂亮, 擁有一整片幹淨細白的沙灘。
婚禮安排在明第二天上午。
吃完盛的海鮮大餐,方敬賢讓大家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楚沁在房間裏弄裝造, 方敬賢和沈縱已經換好服,等在一邊。
聽到敲門聲, 沈縱打開門,看見門外穿著伴娘服的方北時久久沒有出聲。
房間裏的方敬賢和楚沁一同回頭。
方敬賢看到方北穿的伴娘服,嘀咕了一句,“怎麽穿……”
“很好看。”方敬賢的話被沈縱打斷,他目深深地看著方北, 一秒都舍不得從上移開。
穿著赫本風的黑長,領口和袖口邊緣綴了一圈白小珍珠,長發難得盤起, 繞著盤了圈小珍珠的發帶。
五比珍珠更幹淨剔,著瑩白的暈。
是當初顧若錦送的那條子。
在出發來塞班前,看著穿鏡中著伴娘服的自己,雖然也很漂亮,但不喜歡。
最後換了這條。
楚沁和方敬賢分別穿的白紗和白西裝。
而作為伴娘和伴郎,方北和沈縱很有默契地穿了深系。
也算是另一種程度的和諧。
楚沁的眼尾已經有了細紋,方敬賢的頭發也摻雜了灰白,但兩個人在牧師t見證下, 熱淚盈眶地許下無論生老病死也不離不棄的誓言。
楚沁的頭紗被海風吹起,方敬賢低頭珍重地親吻自己的新娘。
婚禮很簡單,只有三個人的祝福,其中一個還不一定是出于真心, 但他們越了十多年的憾,終于在此刻得到了圓滿。
老爺子到底年紀大了, 落地直到現在神頭就沒恢複過來,婚禮結束後回了酒店休息。
方敬賢租了車去環島游,楚沁想讓兩個孩子和他們一起去。
方北說自己定了酒店的海上項目,自己玩自己的,方敬賢看出沈縱興致不高,讓楚沁別管他們,酒店這麽多年輕人喜歡的項目,何必非要跟著他們一起。
楚沁看著眼前并肩站在一起的兩個人。
無論如何否認,也阻止不了任何人在看見他們時,都會覺得他們是那麽地般配。
心裏始終不放心。
雖然從方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表現來看,已經決心和沈縱斷了,可……
想斷了,他呢?
“走吧,車到了。”方敬賢催著楚沁。
楚沁看著背對自己漸漸走遠的兩個人。
想,他不想斷又能如何呢?
只要方北想斷就肯定能斷。
酒店的水上項目琳瑯滿目,方北挑了兩個興趣的項目。
但冒沒好全,參加完第一個人就有些難。
方北并不是第一次浮潛,潛水的經驗堪稱富,浮潛的時間不長,沒有因為一點點的難就退出。
穿好裝備,又仔細檢查了一下,下海前回頭看了眼。
沈縱正認真地聽教練的講解。
兩人一同參加了酒店的項目,和在方敬賢他們面前時不同,大概是這段時間裝累了,沒再開口閉口地他“哥哥”,甚至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也懶得管他形影不離地跟在自己邊。
海島的日強烈,只看了幾秒眼睛就睜不開,轉回頭不再看,戴上潛水鏡和呼吸管,潛海水中。
沈縱站在甲板上,看著明的玻璃海中,那條輕盈靈活、慣會蠱人心引人沉淪的人魚。
很早之前,他就知蓄意接近自己的目的——
玩玩加之報複。
但他依然堅信,對他并非一點真心沒有。
他們熱烈地、瘋狂地、不顧一切地纏綿過,那些融的溫和呼吸,的眼淚和水,都真實地存在過。
只是到最後,他付出去的所有熱烈、憧憬和偏執,最終換來的是他一個人的陷落。
不是白薔薇,而是帶著尖刺的白玫瑰。
他被吸引,任靠近,包圍,傾覆。
最後墮落,放縱。
浮潛是有區域的,他們絕對不能離開規定的區域,方北那麽肆意的一個人,方敬賢卻說最守規矩,和朋友出去玩回來晚一點會主和家裏報備。
可沈縱看著他的小人魚,卻有一種難以抑制的念頭冒出來。
好像只要他一眨眼,就會徹底消失在海底……
方北出事的消息傳來時,方常青本拿不住手杖,要不是方敬賢扶著,人都要倒下了。
他們趕到醫院,醫生說還好缺氧的時間不長,沒有對大腦和造不可逆轉的損傷。
但不知為何,從醒來之後方北的緒就一直不穩定,不肯留在醫院,固執地要回到出事時的那片海域。
方常青來到病房,方北見到他,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老爺子抖著手把孫擁進懷裏。
“爺爺……”方北的哭聲從小到大,最後再也控制不住地痛哭出聲,“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
方常青終于明白方北為什麽要回出事的那片海域了。
在平靜下來後,說出了出事前發生的事。
是在浮潛了五分鐘後到不舒服的,心口突然變得很悶,呼吸也困難起來,知道自己不適合再留在海下,正準備往上浮。
就在這時看見一個人,他也穿著浮潛的服,潛水鏡和呼吸管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但方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顧的不適,追了上去,最後追到了他,他發現後有人,回過頭看到是,似乎并不驚訝。他的邊冒出一串白氣泡,像是在和說話。
不斷朝他靠近,直到他們離得很近,然後摘下他的潛水鏡,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小北,”方常青抖著手一遍遍孫洶湧的淚水,“可你知道,那不可能是方南,對嗎?”
方南是老爺子親自看著被推進去的。
骨灰也是他和方敬賢一起挑揀的。
下葬的那天下著很大的雨。
方北買了全京城的滿天星。
“我知道,可是……”方北哽咽著,“我看到的方南太真實了。”
是記憶中方南的臉,他的笑,他的眼睛,他在海底做出的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手勢。
“爺爺,我們回去看看吧,萬一真的是他呢?”方北抓住方常青的手,流著淚祈求,“萬一是真的,萬一我沒有看錯呢,萬一呢……”
“我的孩子……”眼淚從八十多的老人的眼尾掉落,他的心要疼死了,“爺爺一定會治好你。”
方常青陪了孫很久,直到哭累昏睡過去才離開。
他給顧若錦打了個電話。
電話打了很久才掛斷。
“會好起來的。”方常青擡手,巍巍地在病房門上。
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此時醫院的另一間病房。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劇烈運,”方敬賢說,“如果沈縱覺沒什麽問題,現在就能出院。”
沈縱是第一個發現方北出事的,比教練更快一步跳進海裏。
方北那時候已經失去意識了,不斷往海底深墜落,他來不及穿戴潛水護就跳海中,徒手把人拖上岸時。
水裏巨大的水和長時間的屏氣對他的造了損傷,上岸後他才開口了一聲方北的名字就吐出了一口。
楚沁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臉上神複雜。
“別擔心了,”方敬賢將楚沁攬進懷裏,溫地安,“沒事了。”
“方北怎麽樣?”沈縱問。
“我剛才過去,已經睡著了,”方敬賢說,“老爺子陪著呢。”
方敬賢嘆了聲氣,沒再說什麽。
原本好好的一場婚禮和旅行,沒想到會變這樣。
楚沁對沈縱說:“回去吧?”
“還是再住一晚吧,”方敬賢說,“我陪著,你先回酒店。”
“不行,”楚沁強勢地拒絕,“不能留在這裏!”
方敬賢沒想到楚沁的反應這麽大,愣了一下才問:“怎麽了?”
楚沁避開方敬賢的目,“我就是不放心。”
“那這樣,”方敬賢想了想說,“我們一起留在醫院。”
“不用了,”沈縱淡聲說,“我跟你們回酒店。”
楚沁看了兒子一眼,又心虛地別開。
“那就這樣,”方敬賢看了眼時間,“我給司機打電話。”
方敬賢再次離開病房,楚沁的表馬上就變了。
看著兒子,目裏毫不掩飾對他的嘲諷和痛心,“你就這麽喜歡,連命都不要了?”
沈縱沒說話。
楚沁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痛心地問:“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到底要做什麽?
他還能做什麽?
沈縱在母親的咄咄人下,平靜地開口:“難道要我看著出事嗎?”
“那麽多教練和救生員,真的需要你不要命地去救嗎?”
“那麽多次機會可以離開,”沈縱擡眸看向楚沁,目冰冷而沉寂,“真的需要繼續留在那個家裏,留在那個人邊嗎?”
楚沁震驚地看著兒子。
十幾年來,從把兒子帶回邊開始,這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些話。
抖著,“我、我只是怕他找到我們後……”
“我也怕,”他很輕地笑了笑,“怕失去。”
即使有那麽多的教練和救生員,即使清楚短時間的溺水不會危及生命,即使從概率上來說百分之九十九不會出事,可是那百分之一,是他無法忍的“後怕”。
楚沁怕逃離後被那個人找到,只會更加變本加厲地傷害他們,他同樣害怕,因為他沒有跳下海,沒有親手拽住,而永遠失去。
至于不要命?
如果可以,他其實想和一起墜海底深淵。
那樣他們就可以再也不分開了……
“過去的事我不管,”楚沁說,“但你知道你們現在是什麽關系嗎?你方叔叔那麽重你,把你當親兒子看,如果讓他知道你和……你想過後果嗎?”
“那就試試。”
楚沁心裏一驚,“試什麽?”
“試試讓方叔叔知道我和的事,是什麽後果。”
“你瘋了!”楚沁低吼,“你簡直是無可救藥!”
“我和沒有緣關系,法律無法約束我們t,”沈縱淡淡道,“至于道德倫理,如果你承不了,可以和我斷絕一切關系。”
楚沁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晃了下,往後退了兩步,扶住沙發靠背,似是不敢相信會從兒子的裏聽到這些話。
當年不顧對他的傷害,著他留在邊,他也不曾說出過這些話,可他現在,為了方北,竟然要抹殺他們母子之間的所有一切。
楚沁痛心疾首地質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當然知道,他從不在意別人在背後說自己什麽,就算當著面指著他說,他也能做到無視。
只有在乎的人,才會被口不擇言的話所傷到,被傷得鮮淋漓,痛徹心扉,卻又死命地拽著不肯放。
“我。”
“你?”楚沁怒極反笑,殘忍地告訴他事實,“可不你,不僅不你,厭惡你,玩膩了就把你一腳踹開,恨不得和你沒有一點關系!就算是這樣,你還要嗎?”
“那又怎麽樣呢?”他坦然又平和地說,“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除了。
三個人回到酒店已經很晚。
楚沁的臉很差,方敬賢不疑有他,只以為是擔心沈縱。
楚沁早早休息後,方敬賢來找沈縱。
今天發生的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好在最後沒發生嚴重的後果。
可方敬賢還是不放心,對于方北突然在海裏暈厥,他想找沈縱再問問清楚。
事實上沈縱知道的也不多,方北的潛水經驗很富,那片海域是的浮潛區域,正常來說不會出事,但就是在沒有外界因素的影響下,方北突然就失去了意識。
“我聽老爺子說,小北說在海裏時看見了……”方敬賢頓了頓,看了眼沈縱,才說出那個名字。
方北出事被送到醫院,在方敬賢和老爺子他們沒來之前,沈縱一直陪在邊,直到他後來又吐了,醫生才急讓他去做了檢查。
在醫院醒來的方北讓沈縱到了害怕。
一個那麽怕針的人,不管不顧醫生護士的阻止,徒手拔掉針,從管裏噴湧而出,本顧不上,沖出病房。
他抱住,任憑在自己懷裏踢打,在他肩膀上和手臂上咬出一個個印。
每說出一個“滾”,他的心就疼上一分,抱住的手臂就越。
醫生要給打鎮定劑,他不同意,用之軀,抵擋的瘋魔。
他當然知道不顧一切要去見的人是誰。
“方南剛走時,的緒很不穩定,只是我以為過了這麽多年了,已經好了。”這幾年方北給人的覺確實是正常的。
偶爾的小脾氣也都被當千金小姐的驕縱。
“今天不知道了什麽刺激,突然發病,也許打從心裏還是不願意接我和你媽媽在一起吧。但無論什麽樣和你沒有關系,你心裏千萬不要有負擔。”
方敬賢把責任往自己上推,除了他確實自責外,也是不想讓沈縱因為這件事對方北有什麽想法。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會因為妹妹這樣而對有想法,”方敬賢真摯地說,“我只有這麽一個小北,自從父母走後,我做夢都希能過得開心。你們沒有緣關系,過去十多年也沒有在一起生活過,但現在是你妹妹,我希,無論未來怎麽樣,我和老爺子在或者不在,至你作為小北的哥哥,能照顧好。”
如果方北真的舊疾複發,別說聯姻,就是正常的結婚都會出現問題。
雖然方家的資産足以讓食無憂,但除了優渥的生活之外,方敬賢更希的小北邊能有真正關心護的家人。
家人?哥哥?
沈縱心裏不發笑,為什麽誰都認為他們只能做哥哥和妹妹?
他們算哪門子的哥哥和妹妹!
抑在心裏太久的痛苦、失落和看不見未來的絕讓沈縱在這一刻突然再也無法忍耐。
他要告訴方敬賢,告訴他自己多方北,到他可以不顧他們所有人的唾棄和謾罵,到就算和自己有緣關系是真正的兄妹他也要和在一起!
楚沁罵他瘋了,瘋了就瘋了,失去方北,他早就瘋了!
沈縱深吸一口,腔都跟著在震,“方叔叔……”
沈縱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
方敬賢對沈縱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後接起電話。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
方北在醫院又鬧起來了。
方敬賢掛了電話就急忙往外走。
“你別去了,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方敬賢勸沈縱留下。
“我和你一起去。”沈縱并沒聽他的話,神堅定地往外走。
方敬賢沒再勸,兩人一同坐車前往醫院。
兩人趕到時,醫生正要給方北打鎮定劑,方北反抗得厲害,針頭被折斷,把醫生和護士都嚇壞了。
看到方敬賢醫生趕家屬過來勸。
“現在緒太不穩定,太危險了,再這樣下去會把自己弄傷的,我們必須給打鎮定劑,讓鎮定下來。”
方敬賢看著病房裏的方北。
被護士半抱在懷裏,穿著病服,單薄蒼白,手背上殷紅的在一滴滴往下掉,在看見方敬賢的剎那,淚水洶湧而出。
“大伯,我求你了……”哭得聲帶損,幾乎發不出聲音,“讓我出去好不好?”
方敬賢紅了眼眶,“小北……”
“大伯——”方北掙開護士,沖到方敬賢面前,抓住他服前襟,“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小北,你還有你爺爺,還有我,我們都陪在你邊,”方敬賢心疼地看著,眼眶漸漸潤,“你想要什麽,喜歡什麽,我們都給你,都給你。”
“我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方北哭著搖頭,“我只要方南只要他……”
“可方南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清醒一點!”方敬賢抓住方北肩膀,用力搖晃兩下,他是心疼,可也是真的快要被瘋了,“五年了,整整五年,你為什麽不能認清現實!你到底要讓我們怎麽做才肯從過去走出來啊!”
方北推開方敬賢,擡手用力抹掉臉上的淚,突然平靜下來,用冰冷刺骨的目看著所有要阻止自己的人。
“他沒有死,我看見他了。”
方敬賢下了決心般對醫生說:“給打鎮定劑。”
醫生對護士使了個眼,護士正要上前抱住方北,一直站在方敬賢後的人突然往前走了兩步,他從門外的影中走到病房中,站在方北面前。
他先低頭看了眼留著的手背,再擡頭看向的臉。
方北著自己收回去的眼淚在看見他的瞬間再一次決堤。
悉的手掌上冰涼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輕地去眼角的淚水。
在混的思緒和蒙著迷霧的視線中,好似看見他眼底深濃重到化不開的心疼。
他也在痛,痛到每一肋骨,每一神經都痛,就算他藏了起來,也能清晰地聽見他痛苦的低鳴。
應該用力抱住他,也許只有在他懷裏才能稀釋所有的痛苦,可是控制不住,在對他産生每一個想要靠近的念頭時,裏有一個聲音在拉扯嘶吼,走不過去,沒法走到他邊去。
在這些紛的高的聲音裏,聽見他問:“想要去找方南嗎?”
“那就先把傷口理好。”
“現在外面太黑了,他不一定還在。”
“等天亮,我陪你去找他好不好?”
“別害怕,我在你邊,你什麽都不用怕。”
方北終于安靜下來,坐著讓護士清理手背上的傷口,在護士給最後上醫用紗布時,沈縱擡手,很輕地將手心覆在眼睛上。
沾著水漬的羽翼閃了兩下,像一片小小的羽,輕地刮過他的手心,他俯,在耳畔輕聲安:“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話音剛落,護士手上的針頭紮在靜脈上,將鎮定劑一點點推進去。
沈縱把方北抱到床上,用浸的紗布,盡可能輕地去臉上沾上的漬和淚痕。
今天哭得太狠,整個眼睛都腫了。
想讓哭不難,撞得重一點、深一點,眼淚就跟斷了線的小珍珠一顆顆地掉,他大多時候是舍不得哭的,但這個時候的小珍珠他卻喜歡得,恨不得多掉幾顆,第二天眼睛腫了,他又忍不住心疼,把人拉到上坐著,拿醫用冰塊慢慢地給敷。
方敬賢看到病房門打開,往前走了兩步,但他沒有進去,站在門外。
沈縱把門輕輕帶上。
“怎麽樣?”方敬賢問。
“沒t事了。”
方敬賢松了口氣,但他很快又擔憂道:“明天等醒了不知道要怎麽鬧了。”
“我留在這裏。”沈縱說。
“辛苦了。”方敬賢激地拍了拍沈縱肩膀。
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方北的事,大概就會發現剛才在病房裏,沈縱對方北的語氣、眼神和作有哪裏不對勁。
“等天亮,我和老爺子商量一下,”方敬賢說,“咱們還是先回國吧。”
沈縱沒有異議,“好。”
“方叔叔,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看著,等方北醒了我發你消息。”
“好,我知道了。”方敬賢沒有推辭,畢竟從剛才的況來看,沈縱明顯比自己更能照顧好方北。
他慨了一句,“還好有你,還好有你這個哥哥。”
臨走前方敬賢突然想到什麽,“對了,在酒店時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沈縱看了眼閉的病房門,良久,很輕地搖了下頭,“沒有。”
沈縱以為永遠燦爛的小島是不會下雨的,所以當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時,他好奇地站在床邊,看著屋檐下掉落的水滴,玻璃窗上無序落的水漬,空氣中彌漫著的。
下雨是方北的惡夢源,他曾經答應,往後的每一個雨夜他都會陪著,做惡夢也沒關系,他會把醒,親親哭的眼睛,哄繼續睡。
他會將養在小貝殼裏。
永遠做他的小珍珠。
天蒙蒙亮時,方北醒了。
眼睫剛了兩下,眼睛上就覺到了一片溫熱。
“先別睜,等我把燈關了。”
沈縱把大部分的燈關了,只留一盞源很小的壁燈,才移開手。
方北又閉了一會兒才睜開。
“想喝水嗎?”沈縱問。
方北點了下頭。
沈縱把從床上扶起來,倒了杯水給。
可能是真的了,方北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慢點喝。”
沈縱說晚了,方北被一口水嗆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沈縱順著的後背拍。
等到方北止住咳嗽,沈縱用指腹抹了下角,輕聲說:“嗓子疼嗎?昨天哭那麽狠,聲帶恐怕哭壞了,你現在最好不要說話。”
方北看著他。
“聽懂了就點頭。”
方北點了下頭。
沈縱笑了下。
沈縱把水杯放好,給方敬賢發了個消息,然後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
不能說話,方北用手機打字,打好給他看。
沈縱接過手機看了眼,看完把手機還給。
他默不作聲地看著,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試圖開口說話時,他才終于開口。
“我可以帶你去昨天的那片海域,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方北毫不猶豫地點頭。
沈縱手,指腹小心翼翼地在眼尾,替著紅腫不堪的,從分開到現在,他終于在面前出一點緒,開了閘口,洶湧澎湃地往外宣洩。
最後手掌在後脖上,將一點點朝自己拉近,直到抵著額頭,“求你,別再哭了……”
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海灘上都是來看日出的。
海上的日出很漂亮。
但他們沒有坐下靜靜欣賞,一艘小游艇把他們帶到昨天浮潛的海域。
淩晨的風很大,沈縱把方北裹得嚴嚴實實,把抱在懷裏,他們一起看著經驗富的潛水人員下海。
潛水員們帶著專業的水下實時拍攝設備,分了幾個區域同時工作。
游艇上的監視裏不間斷地傳回來水下的畫面。
躲在漂亮的珊瑚裏的魚群被打擾,橫沖直撞地出現在鏡頭裏,這片海域并不深,潛到底可以看見不同形狀的珊瑚群,棲息著的海洋生,甚至是游客落的品。
直到最後一個潛水員回到游艇,監視裏畫面停格在一片黑暗。
從海上回來,沈縱又陪著方北到附近岸邊走訪,這裏是全球盛名的游度假區,每天都有無數東方面孔出現,他們很難分辨方北手機照片上的這個人是否在這裏出現過。
直到太大得能把人灑一層皮,沈縱才帶著方北離開。
他們回到酒店。
方敬賢他們知道兩人去了哪裏去做了什麽,但誰都沒問,方敬賢說機票已經定好了,他們明天一早就回國。
所有人都沒有異議。
方北滿疲憊回了房間休息。
出了昨天的事之後,方北被安排住在了老爺子的套房裏,老爺子不敢休息,下午打著瞌睡坐在客廳裏。
沈縱過來時,老爺子已經歪在沙發上瞇了會兒,他讓老爺子回房間休息,這裏由他守著。
老爺子回房間後,沈縱推開了另一間房間的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
窗簾被拉上,整個房間陷一片手不見五指中。
沈縱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長到視線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能看見躺在床上的那個影。
他一步步朝走過去,掀起被子作盡可能輕地躺在邊。
床上的人應到了什麽,轉過,門路地鑽進他懷裏,雙手環住他。
“幾點了?”啞聲問。
“還早,”他親了親睡得暖烘烘的額頭,“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又往他懷裏拱了拱,困倦地埋怨,“不想去上課,要不逃課算了。”
頭頂上方響起他的輕笑聲,“不行,快期末了,萬一老師在這節課劃重點呢?”
“我不用劃重點,”說,“那麽簡單的題。”
擡頭時,他正好低頭,不用說話,不用去試探,就能準地吻住對方。
四片輕輕地在一起,幹燥地挲著,就這麽親了很久,兩人沉浸其中,誰也沒有打斷這一刻的好。
“方北。”
“嗯?”
“我你。”
“所以呢?”
“所以……別離開我。”
雙手攀住他的脖子,到他快要無法呼吸,溫甜的氣息將他纏繞,吻著他耳朵上那顆小痣。
“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哥哥,你抱抱我。”
“哥哥,你親親我。”
“哥哥,我你。”
沈縱曾經聽過這麽一句話——
人生不過死前游戲。
不他也好,把他當替也好,未來要聯姻結婚和別人在一起也好。
小三也好,人也好。
他永遠不會離開,他會把放進心裏,放在誰也看不見的地方,萬分小心地珍藏起來。
可以對他為所為。
人生不過死前游戲。
方北,我願意陪你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