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6章 梨兒保胎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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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養心殿。

慶德帝一臉困倦地睨著跪伏在殿中的四人,腦袋瓜子嗡嗡疼。

這群兔崽子越來越離譜了,犯事兒專挑深夜。

他們這是不得搞垮他的

“父皇!還請父皇為兒臣做主,”傅非子跪地不起,小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兒臣一直以來都是安分守己的,也從未得罪過三哥。誰料,他竟無所不用其極地勾引兒臣的侍妾。兒臣房中就這麼一個可心的人兒,三哥這麼做未免欺人太甚!”

“老三,老五說的可是真的?”

慶德帝眉心豎起了一個“川”字,盡管對傅景宸早就不報希,但還是頂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

想當年,傅景宸在上書房潛心攻讀時,他每日都是到的最早,表現最好的那一個。慶德帝看在眼里,樂在心里,甚至一度對他寄予厚,奈何他越來越不像話......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

傅景宸抬起淚眼迷蒙的眼眸,聲哽咽道:

“兒臣自被廢黜太子之位后,每日都在反省己,深怕再做錯事惹得父皇生氣。

然而,墻倒眾人推。現如今,不論是誰都想要踩兒臣一腳。

白日里,兒臣被謝淮書的惡犬咬爛了裳,也沒說什麼。

晚上又遇上五弟侍妾投懷送抱,兒臣來不及拒絕,五弟就沖了進來,急著給兒臣定罪,兒臣委屈,還求父皇明鑒。”

慶德帝也聽聞了傅景宸被惡犬追著咬一事,又見他哭得不上氣,心下頓生一之心。

“皇上明鑒,這一切全是賤妾的錯!賤妾不該勾引韓王殿下,賤妾罪該萬死。”林鶯鶯朝著慶德帝磕了好幾個響頭,字字句句都在為傅景宸辯護。

其實也看出來了,傅景宸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有擔當。

可是,傅景宸是整個時期的糖霜,沒辦法做到在頃刻之間揮斬

沈千月見狀,不忘落井下石:

“還請皇上嚴懲林氏!這麼做,既對不起燕王殿下的一往深,又讓韓王殿下聲名盡毀。這樣的子,當以極刑,以儆效尤!”

“沈千月,你!”

傅非子橫眉倒豎,憤怒地瞪著沈千月。

他之所以將事鬧大,主要是為了懲治傅景宸。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將林鶯鶯置于死地。

林鶯鶯也在同一時刻忿忿地看向沈千月,都想好一人承擔一切了,沈千月有必要這般趕盡殺絕?

不過話說回來。

沈千月不仁在先,那也別怪臨死前還要再拉個墊背......

“皇上,賤妾自知罪孽深重,自當領罰。只是,還有一事賤妾不得不報。”

“你說。”

“沈千月犯了欺君之罪!本沒有懷孕,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故意扯了個謊。”

林鶯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里也沒什麼底氣。

直到瞥見沈千月驚慌失措的模樣,才知那小攤販給的紙條并未摻假。

可奇怪的是...傅景宸看上去也很慌張。

難道,沈千月假孕是傅景宸默許的?

這麼一琢磨,林鶯鶯又開始后悔不已。

想改口卻因覆水難收,半個字都改不了。

“假孕?”慶德帝瞇了瞇眸,眼里的失也在瞬間演變為濃濃的怒火。

他給蘇德全遞去了一個眼神,蘇德全即刻點頭,匆匆忙忙讓人去請太醫。

太醫趕來之前,殿中的氛圍變得無比的怪異。

傅非子擔心沈千月真的懷了孕,如此林鶯鶯方才那番話便會構誹謗。

到時候怕是連小命都保不住。

傅景宸和沈千月二人已經忐忑到煞白。一旦東窗事發,今日他們怕是有去無回。

加上進宮時太過匆忙,他本沒辦法做好萬全的準備。這意味著今夜一個弄不好,他就將萬劫不復。

林鶯鶯意識到自己給傅景宸惹了麻煩,多次用眼神看他,卻被他充斥著殺氣的眼神給傷得無完......

不多時,太醫拎著藥箱匆忙趕到。

在給沈千月診脈的時候,周遭連空氣都

慶德帝也沒有多,見太醫站起,即刻問道:“柳太醫,況如何?”

“沈姬確有一兩個月的孕。”太醫如實回答。

沈千月:“......”

傅景宸:“???”

這兩人在聽得太醫的診斷后,第一時間均松了口氣。

可隨之而來的,又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沈千月自脖頸傷后,傅景宸對再提不起興趣。因此只有傅景宸知曉,懷的不是他的骨

沈千月這會子也是心虛不已。

前段時日一不小心沒忍住,和傅景宸手下門客楚瑜有過緣。

那楚瑜長得白白凈凈,一張巧又特別會哄人。沈千月生虛榮,在他一聲聲的“阿姊”中徹底迷失了自我。

慶德帝并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他在乎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他的老三到底有沒有欺騙他。

現下太醫都說了沈千月已有一兩個月的孕,便證明老三沒有和沈千月合起伙來坑騙他。

“父皇,還請您為兒臣主持公道。”傅景宸下心中憤懣,抬起眸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件事全因林氏而起,既是如此...”

慶德帝話音未落,傅非子竟“咚咚”給他磕了響頭,“還父皇饒林氏一回。兒臣定會嚴加管教,再不讓禍害三哥。”

“也好。”

慶德帝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他知道這件事上傅景宸并不清白,但還是顧念著父子分,順著話茬將所有的罪責推到林鶯鶯上。

不過他也知道傅非子了委屈,便退了一步,將林鶯鶯的置權給了傅非子。

四人出宮后。

林鶯鶯趴伏在傅非子膛上嚎啕大哭。

確實從未過傅非子。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

傅非子對這般包容,讓很是容。

“王爺,妾知道錯了。”

林鶯鶯著臉上的眼淚,噎噎地道:“妾往后必定去盡心竭力服侍好王爺,絕不再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鶯娘,本王所求不過一個‘’字。很可惜,你吝嗇得很,給了本王滔滔不絕的虛假意,卻不肯掏出半點的真心。”

傅非子回到燕王府,第一時間將的行李讓人給搬到了王府門口,并給了足足三萬兩,“這三年辛苦你了,三萬兩你收好,若不沾惡習,可保你一世無憂。”

“王爺,求你別趕妾走,求求你!這世上除了王爺,妾再無親近之人...”

林鶯鶯跪在王府門口,早被傅非子寵得無法無天,意識到自己即將失去一個真心的人,也是追悔莫及。

“鶯娘,后會無期。”傅非子話音一落,便讓人關了王府大門。

他最的就是人的真心。

如今發現林鶯鶯給不了,哪怕再痛苦,他也會著自己做個了斷。

另一邊,傅景宸和沈千月二人坐在馬車上,氣氛一度肅殺。

沈千月捂著腹部,顯得很是驚恐。

之前找過許多大夫調理子,大夫都說子因瘟疫損耗過大,短期無法懷上。

因而才會大著膽子,同傅景宸的門客肆意縱

沒想到,竟莫名其妙懷上了...

傅景宸沉著臉,冷聲問道:“誰的?”

“殿下此言何意?妾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殿下的。”

沈千月無計可施,只能裝傻糊弄過去。雖說懷孕的時間對不上,但實在沒有別的法子。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宮眼皮底下人!”

傅景宸一把扼住了沈千月的脖頸,他的手指于須臾間收,似是有將活活掐死的念頭。

“殿...殿下,妾...妾知錯了。”

沈千月到脖頸間強橫的力道,一張臉被憋得通紅,腔跟要炸似的,劇烈起伏著。

生死攸關之際,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抬起雙手試圖掰開傅景宸橫亙在脖頸上的手:

“殿下不可沖!妾賤命一條,死不足惜。然妾若是就此故,殿下無子嗣傍,想要再奪儲君之位,怕是會難上加難。”

“呵...你該不會以為,本宮就這麼一條出路吧?”傅景宸松了手,臉上的笑意惻惻,讓人而生畏。

他手下還有三萬兵,就算是想要謀權篡位,勝算也是極大的。

現下讓他頗糾結的是,他該以什麼樣的名義起兵造反。若是沒有正當的由頭,哪怕坐上了皇位,也極有可能被人拽下。

退一步來講,如果一直沒有正當的由頭,或許他可以來一出一不做二不休,設局毒殺他那偏心偏到姥姥家的父皇...

沈千月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終于可以大口呼吸。

驚恐地在馬車一角,怯生生著如同修羅鬼魅一般森可怖的傅景宸。

在他沒有開口說話之前,只得盡可能降低呼吸的聲音,以免再次怒他。

“沈千月,本宮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說是不說?”傅景宸厭惡地看著沈千月,心中滿是嫌棄。

此刻裹在頭上的頭巾已經掉落在一邊,出如同男人胡子般又黑又的頭發,看上去毫無人味。

加上脖頸上那條丑陋的傷疤,他還真是想要將弄死,一了百了。

“是...是楚瑜。”

沈千月擔心被嚴刑拷打,猶豫后還是選擇從實招來。

傅景宸的手段是見識過的。

真要讓他發起狠來,絕對會天不應地不靈。

“楚瑜?”

傅景宸意識到自己邊出了個叛徒,心下更加郁悶。

為了發泄滿腔怒火,他也不顧馬車尚未停下,一腳將沈千月踹下了馬車。

“啊——”

沈千月一時不察,整個人如同什麼廢棄的件兒狼狽跌在地上。

“好疼...”

顧不得被摔折的小,整個人蜷弓狀,雙手捂著腹部,疼得面目猙獰。

“走!”

傅景宸掀開車簾睨了一眼,他明顯看到了裾上暗紅的鮮,隨后裝作無事發生,命車夫趕車回府。

“救命...救命!”

沈千月蜷在深夜冰冷的街道地面上,虛弱無力地呼喊求救。

后,傅晏禮和沈清梨二人先后下了馬車。

沈清梨看著沈千月素裾上的鮮,旋即蹲下診了脈。

“怎麼樣?”

傅晏禮立于側,緩聲問道。

“是喜脈。”說話間,沈清梨眸中閃過一鷙。

如果沒有料錯的話,沈千月肚子里的孩子便是上一世紅口白牙污蔑星兒輕薄的傅慧嘉。

雖說稚子無辜,傅慧嘉謊話全是大人教導無方。

并非圣人。

想到星兒的慘死,是恨不得將可恨的沈千月母一同綁起來,鞭笞上三日三夜!

“嘖...看來,皇兄是被綠了。沈千月懷的若是他的骨,他最起碼還會忍到產下孩子再手。”

“沈千月肚子里的孩子應該是保不住了。”

沈清梨看著因疼痛暈厥不省人事的沈千月,緩緩站了起,“這個孩子,我原本就不想留下,流了反倒是的運氣。”

“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惋惜,傅景宸又逃過了一劫!”沈清梨略顯失落地耷拉著肩膀。

不知道自己還有多時日,但求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傅景宸痛失所有,然后被以極刑,橫死法場!

翌日辰時,傅晏禮將還在睡中的沈清梨了起來。

今日新科進士需要按例游街,接百姓的祝福。

奈何沈清梨睡得沉。

他一大早就起來忙活,給洗了臉,又給換上緋圓領錦袍,戴上三枝九葉頂冠。

“怎麼這般貪睡?”

傅晏禮往前掛上紅綢后,總算睜開了眼睛。

“王爺,好困。”

沈清梨打了個哈欠,更覺渾虛弱無力。

不過并未多想。

昨夜回到豫王府已經很晚了,沒睡夠子疲乏也是有可原。

“打起神來,游完街再回來補覺。”

“嗯。”沈清梨輕輕地點了點頭,吃完早膳,總算神了些。

新科進士游街示慶的場面歷來都是極熱鬧的。

今年則更為特殊一些。

科舉前二甲里出了個子,這是極為稀奇的。

加上沈清梨一舉摘得榜眼,開了先例。

幾乎全京都城的百姓都想著一睹榜眼的風采。

沈清梨騎著白馬,跟在蘇熹下白馬后邊,接著百姓們的歡呼與祝福。

后,還跟著一條長長的列隊。

除了和蘇熹,科舉前二甲統共三十九位新科進士都是可以參加游街的。

烏泱泱人群中,不子紛紛向沈清梨投去崇拜的眼神。

自古以來,科舉都被視作是男人的主場。沈清梨撕碎了這條存在于數百年的規則,許多子也將就此覺醒。

意識覺醒之后,愿意走科舉這條路的子們也將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

再過若干年,等場上漸漸冒出子的影,到時候律法的制定,便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偏頗。

諸如通罪的判法,子通常是要被拉去浸豬籠的,而男子頂多是挨幾板子,不至于傷及命。

又如刁案。

男子只需要關上半年監子除去半年刑期,還需要承極其殘酷的刑罰。

行完刑,子私基本上都會留下不可恢復的傷,輕者致殘,重則喪命。

不僅如此,沈清梨還想著變革律法,懲貪治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過懷孕生子這一道難關...

游街長隊浩浩,加上打頭陣的嗩吶喇叭,一路上稱得上是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路過城門口時,沈清梨意外發現劉卓貴母子被一群拿著砍刀的壯漢圍堵其中。

劉卓貴因品行不端,科舉績作廢,并被驅逐出了京都城。

而原先劉家母子為撐門面借的印子錢沒能還上,債主便派了一群打手前來討債。

劉卓貴跪在壯漢前,雙手合十一陣拜:

“各位爺,冤有頭債有主,這錢可不是我借的!你們要找,就找要去。”

說完,他又巍巍的手指,指著劉李氏。

劉李氏被嚇破了膽,也跟著跪在地上,將自己背在背上的包袱給壯漢打手們遞去,“各位爺,我就這麼點積蓄了!全給你們,我一分錢都沒有了,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們母子二人。”

“我們老大又不是開善堂的,欠債不還,那就用手指來抵!”

為首的壯漢揮著手中砍刀,劉李氏即刻被削掉了一小指。

“啊——”

一聲慘過后,劉李氏徹底癱坐在地,左手捂著流不止的右手,“哎呦哎呦”地嚷著。

劉卓貴嚇破了膽,屁滾尿流站起,準備往城外逃去。

奈何他一介書生,力不濟,沒跑幾步便給捉了回來,生生剁了一手指。

那群高大壯漢還想繼續。

卻因游街隊伍以及城門守衛的近,扔了手中砍刀,四散而逃。

只留下劉卓貴母子癱在地上嚎啕不止。

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的哀嚎太過刺耳。

沈清梨總覺心慌,接著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怪哉...”

自吃了慧遠大師給的圣水,再沒有犯過惡心。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沈清梨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從袖子中取出了傅晏禮提前給準備好的酸梅糖,悄悄放里。

帶著清香的酸梅味兒在里彌散開來,稍稍緩解了的惡心之

依舊渾乏力,愈發提不起神。

又強撐了一個時辰,游街總算告一段落。

頗為吃力下了馬背,一只腳剛著地,眼前忽然陷一片漆黑。

再接著,周遭的聲音離越來越遠,就好像的靈魂被剝離了,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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