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織,夜沉沉。
許夫人與許箏匆匆穿過回廊,許夫人步履慌,幾乎是被許箏半攙半拖著向前走。
口中仍不住催促:“快,再快些!絕不能讓三弟妹先到府!”
然而,剛至后門,兩人腳步猛然一頓。
幾道黑影靜默地攔在門前,家仆們手持長,堵住去路。
丫鬟們提著燈籠,昏黃的映出雨斜織,也照亮了站在最前方的那道影。
許靖央從暗緩步走出,油紙傘微微傾斜,顯出廓清晰的下頜,再到紅。
直至傘面徹底抬起,許靖央一雙幽深如墨的眸,盡在眼前。
面孔英氣清冷,被燭火照不出半點溫。
“母親,箏妹妹,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兒?”
雨聲淅瀝,襯得四下愈發死寂。
燈籠的在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許夫人渾一,指尖死死掐進許箏的手臂。
許箏面蒼白,后退半步。
回過神,許夫人凄厲道:“許靖央!你這個孽種!災星!你故意設計害你弟弟,什麼差,都是騙人的把戲,你等著吧,明日老爺就會知道你的歹計,他會殺了你!”
許靖央嗤笑。
“我設計?難道錚哥兒蓄意刺殺大伯母,是假的?”
“母親別忘了,剛剛可是你,迫三嬸去府承認此事。”
“我告訴你,許鳴錚的罪,這次洗不清、逃不掉了,回屋去吧,不要白費功夫。”
許靖央說完,許夫人就發瘋似的撲過去。
“孽種!我要殺了你!”的聲音尖利刺耳,“你弟弟是許家的!你算什麼東西!”
張牙舞爪地沖過來,指甲狠狠抓向許靖央的臉,恨不得撕爛這張令厭惡的面容。
然而——
許靖央眸一冷,形未,只是抬手一扣,便如鐵鉗般扼住許夫人的手腕。
“沒有我,他許鳴錚,還有你,乃至整個威國公府,都是一團草包,何曾配得上這九世冠襲的爵位?”
字字加重!字字如刀!
下一瞬,手一推,許夫人便重重跌跪在地,泥水濺了滿,狼狽至極。
許靖央居高臨下地睨著,眼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冰冷的譏誚。
“母親若再鬧,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許家夫人為了包庇殺人犯兒子,當眾發瘋。”
“你猜,父親是先殺我,還是先為了自己的名聲,休了你?”
許夫人聲音發抖:“你,你……”
面容氣的扭曲,發髻早已散,漉漉的頭發黏在臉上,襯得愈發瘋癲。
許靖央眸凌厲,看向已經呆住的許箏。
“將送回屋中,別讓我說第二遍。”
許箏嚇的一激靈,急忙拖住許夫人:“母親,我們快走。”
許夫人里還在罵:“許靖央,你這個災星,當初你生下來害死你哥哥,現在你又要害死自己的親弟弟……”
很快,許箏和尚嬤嬤把連拖帶拽,拉走了。
許靖央往回走,聲音冰冷吩咐:“告訴丁管家,這兩日讓他派人把府邸看,不允許他們任何人遞消息出去求,若抓住誰報信,先捆去柴房。”
竹影為撐傘:“是。”
暗的牢房里,許鳴錚的拳頭砸在木柵欄上砰砰作響。
“放我出去!我都說了八百遍,人不是我捅的!我就是看見有人埋金子在后山,遠遠跟著,連臉都沒看清!你們憑什麼關我?”
巡邏的差連眼皮都懶得抬,徑直從他牢門前走過。
許鳴錚暴怒,狠狠踹了一腳牢門:“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我爹來了,非你們跪著給我賠罪不可!”
正罵間,牢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差頭領張差走來,油燈昏黃的映著他冷的面容。
“許公子,別白費力氣了,”張差聲音嚴厲,“你三嬸方才主來衙門投案,說親眼瞧見你半夜從許大夫人的屋跑出來,連你那夜穿的什麼服都說得一清二楚。”
許鳴錚臉驟變:“胡說!三嬸冤枉我!”
張差語氣凌厲:“是你父母讓來替你投案的!許二公子,做了這等喪盡天良的事,你父母都指你悔改,你還不趁早認了?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牢房里死一般寂靜。
許鳴錚踉蹌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墻上。
他抖著,突然發出一聲困般的嘶吼:“不可能!我娘絕不會害我,我要見我娘,我要見我娘!!”
張差冷冷道:“放心,明早我們會派人去威國公府,你就等著吧。”
次日。
雨勢停歇,出晴天。
威國公卻渾滾燙,他竟因驚,再加上吹風染了風寒。
醒來時,已是晌午過半,許靖央坐在他病榻前。
“靖央……”他聲音沙啞,有氣無力,“你弟弟的事怎麼樣了?府傳回消息沒有?肯不肯從輕發落?”
許靖央輕輕搖頭。
威國公立刻就要起:“我去求張尚書,再不濟,崔尚書,或是昌平侯!”
“父親,你先躺著,郎中說你急火攻心,再加上邪風,病來勢洶洶,很容易一病不起。”
聽到自己況不佳,威國公頓時老實地躺了回去。
許靖央道:“本來不該拿這些事來煩你,但父親是一家之主,有些話我必須說清楚。”
威國公覺得有不好的預:“你說。”
“就在父親睡著的方才,巡防司派人來過了,三日之期已過,他們要錚哥兒還袍。”
“那不是找不到了嗎?你跟他們好好解釋,現在錚哥兒獄,再等……”
許靖央搖頭打斷:“我捆了錚哥兒的小廝來問,才知道,錚哥兒之所以去后山挖金子,是因為他之前將袍抵押給銀號換銀子還債,若傳出去,咱們全家都要獲罪。”
“什麼!抵押袍?”威國公頓時支起半。
他好似不敢相信,虎目圓瞪,青筋凸起。
“這個逆子,他竟敢,竟敢……”話沒說完,他吐出一口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