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大理寺卿顧安之被停職罰俸半年,皇上還重提當年長公主幕僚丟失印的事。
他借此機會,重重罰了已經為百戶長的那名幕僚,將他抄家流放不說,還把當年一批求、層層庇護的涉事員分批罷免。
聽說長公主為此事去見他,也被他拿許鳴錚的事擋了回來。
皇上說:“威國公的嫡子犯錯,尚且愧到要自縊,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當時求,真當我朝律法為兒戲嗎?”
一時間,朝野上人人不安。
長公主只能眼睜睜看著,皇上罷免的那一批員里,還夾雜著好幾個的心腹!
多年來安的棋子,就這麼被拔除了。
皇后更是暗中喊冤,因為其中也有的人,可做錯了什麼呢?又不是安排大理寺卿去驗尸的!
早知一個許鳴錚這麼麻煩,還不如當時不管他,讓他死去!
在這幾日的風波中,許鳴錚草草下葬了。
大概是皇上給予的肯定,讓威國公從悲傷里緩解了許。
抬棺那日,許家無一人出面,街上百姓們都覺得避諱,家家戶戶不出門。
不知是誰傳言,說許鳴錚是個敗家子,先在賭坊揮金無數,還抵押袍,更是試圖刺傷親人,簡直是毫無人。
如今他雖自縊,可他的孤魂肯定還飄在京城里,人人都不想去湊那霉運。
唯有四個抬棺的,私底下議論的時候說:“許家二爺的棺真輕,不像是躺了個人一樣。”
旁人嗤笑:“死之前,他在監牢里被關了許久,自然消瘦,也正常。”
許鳴錚下葬那天夜里,諸事塵埃落定。
許靖央坐在桌前,著搖晃的燭火,回憶起許鳴錚死之前說的那番話。
建議他放棄從軍,選擇文考仕,是因為許靖央接到他家書的時候,剛從前戰場被抬下來。
渾是,才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看見弟弟也說要參軍,彼時敵人尚未滅亡,許靖央豈會舍得讓他來?
立刻聲氣地,讓韓豹代執筆,在家信中,嚴厲杜絕許鳴錚參軍的想法。
是為了什麼?是因為害怕他立功嗎?
是怕他死!
當年參軍時認識全營一千來號人,可最后隨一起走到大將軍位置的同袍,不過二十人,其余皆戰死。
見證過戰場的殘酷,才會想要保護家人,然而可笑的是,卻因此招惹許鳴錚記恨。
既如此,許靖央那夜手時,毫無雜念,一心要他死!
親手要殺的人,即便十個顧安之來了,也查不出原因。
更何況,早說了,這是千載難逢殺許鳴錚的好機會,連皇上知道了,也不會為許鳴錚翻案。
只因為,許靖央早有覺,皇上與長公主雖為親姐弟,可多年來,長公主蠶食朝廷勢力,分裂黨爭,借著太子的勢力結黨營私之事,層出不窮。
許靖央見過那名為百戶長的幕僚,那時還是不起眼的兵將,聽到對方信誓旦旦地說:“我來邊關只是借一個登云梯,等時候到了自然能重回場。”
私印的事,還能留他一條命,可見長公主多麼力保此人。
許靖央不相信皇上心里是毫無芥的,這一次太子黨故技重施,許靖央不過是借力打力,長公主和太子栽個跟頭。
讓他們下次再上許家的事,都得掂量清楚。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給許靖央敲了個警鐘。
皇上這次如此敏,發作牽連甚廣,是因為他早就對長公主和皇后不滿。
而他罷免員,加重律法的行為,也代表他的態度。
照這樣下去,皇上肯定會限制長公主或皇后那方勢力發展,也因此,恐怕本不會給子為,亦或是做將軍的機會。
畢竟長公主在天底下的子當中,擁有最高的權勢和地位。
一旦皇上松口,表示子可參軍、可仕,長公主和皇后能借機做出多事出來?
們振臂一呼,多的是愿意投旗下的姑娘們,們或許驚才絕艷,或許能力出眾,試圖靠著長公主和皇后,走出一條權勢的滔天路。
皇帝豈會縱容們的勢力擴張?
這麼一想,許靖央閉了閉眼,讓皇上承認的軍功,立為將軍的事,似乎不會順利了。
前路艱難,幸好,有兩手準備。
皇上若不承認的功績,還能指新帝。
一想到蕭賀夜,許靖央就不由得想到,那日在靈堂當中假扮昏厥。
蕭賀夜咬牙切齒在耳邊說了句:“看見本王就倒,萬一沒接住呢?”
還從未見過沉穩凜冽的寧王殿下,能有那種語氣,好似被擺了一道一般。
想到這里,許靖央忽而笑了。
竹影瞧見,跟寒說:“瞧,二爺死了,大小姐高興地都會笑了,我想天天看大小姐笑。”
許靖央聞言,心中也跟著想。
也該到許箏了。
僅僅五六日過去,城中就已經將許鳴錚的死淡卻。
威國公讓丁管家把白幡撤了,免得不吉利。
沒想到此舉刺痛許夫人的心,心疾發作,再度病倒。
好幾次哭著對許箏道:“錚哥兒死了還沒過四十九日,他這個做父親的,就這樣狠心!”
許箏不知怎麼規勸,心中卻覺得害怕。
許鳴錚死了,許靖央下一個會對付誰?
難道是嗎?
太過害怕,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比許夫人還要厲害。
許夫人以為是擔心自己,虛弱道:“箏兒,以后母親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一說起這句話,許箏就忍不住嚇得流出淚來。
“母親,我害怕大姐姐,現在錚哥兒死了,父親對我們更加敷衍,大姐姐會不會趁機將我們趕出府去?”
“敢!”許夫人一聲尖銳呵斥。
旋即,從枕頭下出一封信,塞去許箏手里。
許箏看了看,是一個自稱表哥的人,給許夫人的回信。
他說自己會在年前回京。
這個表哥,許箏聽說過,他是許夫人繼母娘家那邊的親戚。
“母親,表舅回京,又能如何?”
“你表舅是欽差大臣,吏部侍郎,皇上跟前的寵臣!等他回來給你撐腰,我們便不用再看許撼山臉,更不用害怕許靖央了。”
“可是母親,表舅為何要給我撐腰,我連許家的兒都不是……”
許夫人沒說話,而是含笑,一遍遍許箏的黑發。
“他會的,他肯定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