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聽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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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聽瓜

太子爺和程側福晉即將回宮, 對毓慶宮也是件大事。

唐側福晉——原本的唐格格,在太子爺出門沒兩天就擬好吉日升了位分,太子爺不在, 太子妃又忙, 在這段日子一直掌著毓慶宮的大小事。但沒有和以前一樣,得了點權就高興得人盡皆知,而是從早到晚都在正殿的倒座房裏議事見人, 從來不把宮裏的管事和奴才都招到自己那兒去,等一天的事料理妥當,簽盒子、賬本、門牌對子也不帶走, 收拾好了就拿去給利媽媽收起來,若是太子妃有空,就伺候著一塊兒用膳,若是不得空,請安告退也就走了。

太子妃曾經和說不必這樣小心,但唐側福晉堅持如此, 也就罷了。

唐側福晉沒忘了自己這位分是怎麽升的,在毓慶宮多年歷練下來, 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因此加倍恭謹地伺候太子妃, 不僅服底下的奴才,還把範格格、李格格也管得服服帖帖。

之前這兩個格格在太子爺和程側福晉出門以後,也有鬧過點幺蛾子, 趁機收買正殿、淳本殿、後罩房伺候的使太監、膳房燒火太監打聽消息安眼線, 但都被剛升了位分打了管家的唐側福晉發現了。

花了半拉月時間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縱著膳房和門上幾個被收買的使太監蹦跶,眼瞧著他們給李格格、範格格都遞過消息, 知道他們收了幾樣首飾要托人拿出宮去賣,才找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以抓賊的名義收網。先逮住那幾個使太監,搜出東西來,再審出口供,就拉到範格格、李格格屋子前頭去打板子。

故意不堵著們聽得明明白白。

後來連著兩天李格格、範格格去給太子妃請安小臉都是煞白的。

們都不敢認,說自己不知,那些東西都是那些太監的,唐側福晉道:“首飾這樣的東西都能讓人出去,兩位格格還是要約束好邊的奴才才是,別自家養的狗咬了手。”

這話說得指桑罵槐的,明面說奴才們不好,實際上說們吃裏外呢,李格格臉皮薄,漲紅了臉都說不出來話,範格格宮,早就練就一顆鐵澆出來的心,還一副教了的樣子好生答應呢:“側福晉教訓的是,婢妾回去就好好管教們。”

“太子妃娘娘既然把毓慶宮到我手上,我就得管好,若是你們那兒再生出什麽事兒來讓我沒臉,回頭我就不是這樣好聲好氣說話了 ,你倆安安分分的,咱們宮裏難道不是比外頭舒服?”唐側福晉撂下話就走了,算是放了們一馬。

借著這件事,唐側福晉在後院站穩了腳跟,再要管家也順當了,太子妃聽說以後只說:“總算有了個側福晉的樣子了,以後家裏給你管著我也放心了。”

說完就真的不理會毓慶宮裏的事了,只管讓放手去做,約莫每個月一塊兒把上月的事盤一盤,再合計合計下月的重要事,一些難辦的事兒替唐側福晉分好輕重緩急、把把關,也就是了。

所以太子爺雖說是四月才啓程回來的,但太子妃在得知乾清宮有信寄出去的時候就大概猜出來了,唐側福晉抱著冊子進來請示四月的事兒,聽完的話,便道:“預備端午節的事都先放放,往年都有例,按著往年辦就是了,但你要催著後罩房和書院那頭的工期了,還有,提前把屋子都打掃幹淨,雖說有太監日日看著,但也是倆月沒住人了,火道再通一遍、蟲子也殺一遍,保不準太子爺四月就回來了。”

唐側福晉一聽就張起來了,為難道:“書院那頭添建得不多,已經收尾了,就等晾漆了。但後罩房擴得大,和齋宮、奉先殿都挨上了,恐怕沒那麽快能弄好。”

書院就是之前還是格格時單獨管著的小院子,弘暄住過的那個,照太子爺的意思,以後就是弘暄弘晳長大後從後殿挪出來住的地方,因此加蓋了兩間屋子、一個練箭用的院子。太子爺走之前代過,那地方以後要“味餘書院”,所以現在毓慶宮的人都管那地方書院。

毓慶宮夾在齋宮和奉先殿之間,再往後一牆之隔就是延禧宮了,原本實在沒地方擴的,去年康熙就和太子爺商量著,把齋宮後頭一排圍房拆了,再把西側閑置許久未加修繕的誠肅殿納毓慶宮的範疇,這才解決了毓慶宮原本狹長、地窄的困境,順道還說:“侍衛們當值的南群房就在淳本殿南面,人來人往實在吵鬧,不如遷到南三所外頭的箭亭,明年那地方還能給太子爺住的淳本殿再加個穿堂,把南群房連起來。”

所以毓慶宮後罩房要改建的地方多了,加了兩個通往誠肅殿的角門、長廊,重新蓋宮牆,再把誠肅殿重新修繕改住人的四合院,還得把上頭的綠琉璃瓦蓋頂重新鋪黃琉璃瓦。

從康熙三十四年冬天到今年四月,趕慢趕只完了宮殿本,裏頭還什麽也沒有呢。

太子妃笑了:“不要,裏頭要布置什麽樣,你找程側福晉拿主意。”

唐側福晉一聽也是,那地方是程氏要住,自己沒必要越俎代庖,盯著外頭木雕、漆、梁柱、瓦蓋、門窗之類的就行了,裏頭就讓程側福晉回來自己安頓去,以為人的了解,程側福晉八不會怪沒有盡心,說不定還更開心呢!

于是四月裏唐側福晉別的沒幹,盡當監工了,因為五月皇上要親征,太子妃又想出了個臉的好差事,正與四妃商量著要給大軍捐輸些糧草軍餉,前朝後宮一塊兒使勁,連皇太後都為了戰事上五臺山祈福修佛,們自然也要做些事,祝皇上旗開得勝,于是又忙得腳不沾地。

要不怎麽說皇上喜歡太子妃這個兒媳呢,人家會號脈啊!唐側福晉一邊往後罩房走一邊想。

程婉蘊一回宮來,先去拜見了太子妃,兩個月沒見對太子妃又有些局促的覺,但太子妃見了卻態度很親切,說:“你路上經的那些事兒,我都聽說了,是個好樣的。”

臉一紅,連連擺手:“不敢當太子妃的誇獎。”

“回來了先去歇息、見見孩子吧,太子爺只怕要在乾清宮留飯了。”太子爺剛進乾清門,行李都還在車上就給梁九功扛著肩輿拉走了,估著不在康熙那邊住個好幾天,是回不來了。

這沉重的父啊。

程婉蘊從太子妃那出來以後大大松了口氣,見完領導輕松,把兩個孩子一貓一狗接回來,就在院子裏東逛西逛,巡視了滿院子的花、屋前兩缸魚、屋後兩缸問了許久不見的青杏、添金添銀等人,尤其是添銀,他手背上還留了疤呢,程婉蘊本想把他要回來繼續管庫房去,誰知弘晳死活著不放人,圍著求了半天,于是程婉蘊只能先找了個還算機靈的小太監,讓添銀收他當徒弟,教他怎麽管庫房,把人帶出來就是了。

見後罩房裏大大小小沒有減員,甚好,甚至烏還上岸在拿來種黃瓜和小番茄的盆裏下了一窩蛋,還驚喜地蹲在那兒對著看了許久,發覺蛋裏有白斑有了,這才驚喜地把蛋埋回去。等到夏天能孵出來一窩小苗了。

還把這窩蛋托付給了額林珠和弘晳,讓他們隔幾天就去土的度,太幹了就撒點水,親手會生命的奇跡。

額林珠認真和弘晳分了工:“我要學紅了,你也要讀書,那你守上半個月,我守下半個月,如何?咱倆當好嬤嬤。”

弘晳點了點頭,又氣地糾正:“大姐,不吃,我們不是嬤嬤。”

“這只是打個比方!”額林珠不了他,扭頭跑出去看蛋不理他了。

弘晳茫然地回頭看程婉蘊,他又沒說錯呀,程婉蘊就捂著笑。

然後唐側福晉夾著一張圖紙,笑容滿面走進來了:“好久不見了,婉蘊,你可算回來了,後頭的院子去看過了嗎?現在就等你回來拿主意呢!”

程婉蘊連忙起迎接,拉著的手笑道:“讓我瞧瞧,你晉封側福晉的好日子我都沒討著酒喝,回頭可得單獨請我一回。”

“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去我那用膳怎麽樣?你不在這兩個月,我可悶壞了,連個能好好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告訴你……”唐格格低嗓子靠在耳邊,“宮裏這段日子也頗為熱鬧呢!”

這是有瓜吃了!程婉蘊立刻正道:“行,晚上就去你那兒吃!我琢磨出來一道新菜,你一準喜歡,冒烤鴨!再配點甜甜的小果酒……”

唐側福晉想起了當初在後罩房蹭飯胖了二十斤的日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連連依譁點頭:“要怎麽做?我這就人讓膳房先預備去,對了!咱們先把你的院子弄明白……”

兩人說完才發現都還在門口站著,相視一笑,雙方心裏也輕松了不

兩人都通過這幾句話試探明白了,大家都想維持著原來親厚的關系,不想改變什麽。唐側福晉雖然了太子妃恩惠,但一直小心謹慎,只把自己當個管家,從沒想過當太子妃的“人”。

當然,太子妃也從沒過要拉攏的意思,反而言語間多有栽培、鼓勵之意。

唐側福晉很快回過味來——太子妃把拉起來,不是為了殺程側福晉的威風,似乎還是希毓慶宮裏另一個山頭,維持著“三足鼎立”的穩定關系。

所以唐側福晉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要“左右逢源”才行。

程婉蘊也是松了一口氣,若是唐格格對態度冷淡,或是敬而遠之,那就不好辦了。

就這樣最好了,果然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形狀,這樣對們都輕松。

唐格格與攜手進屋坐下,等青杏送茶過來,繼續問道:“你之前不是想弄個小花園,你看看想種什麽樹?裏頭想用什麽木頭的家,回頭我讓務府的人都送過來。”

程婉蘊剛回來,聽說給加了一進院子,說是裏頭很大很大,但有些窗子還沒裝好,雖然激但還沒去後頭看過,正想收拾好了找個時間再去瞧瞧,誰知唐側福晉這麽明白的心,都帶著圖紙來了。

裝修房子雖然累,但很喜歡家裝的過程,把屋子收拾夢想中的樣子,這多好啊!

想做後世那種頂天立地的推拉門嵌櫃!掛區很大的那種,要有全鏡的帽間!可不要那種一個疊一個的箱了!有時候好好的箱底下白白黴壞了都不知道!

每次拿出來都要熨要燙,而且熨多了綢緞、蠶這東西它居然會變!很多好裳真是穿幾次就穿不了了,還會被蟲蛀,真是很可惜的,所以早就想要個帽間了。

唐側福晉將圖紙放在桌上攤開,立刻就探頭去看了——的院子真的大了很多!

之前後罩房是小三合院那種“口”字形,就是一排正屋、兩座廂房、一個院子以及對面一個大門那種,現在正屋右面的宮牆拆掉了,多加了一個院子和一個走廊,就變了“串”字形,兩進院子由長廊聯通,長廊兩側還有狹長的空地,可以栽種花草樹木,甚至風水如果允許的話,還可以挖個小魚池養蓮花和魚。

的窗臺就擺著一盆碗蓮,這時節還沒開,一般五月份泡種子或者種藕,夏季才會盛開,賞碗蓮已經很有趣味,如果擁有一個荷葉田田、游魚蓮池呢?那豈不是極了!

一時間,各式各樣的家裝想法全冒出來,走廊的彩畫不想畫蝙蝠、萬字了,見過揚州的園林以後,就喜歡上那種步步景的覺,畫青竹、畫山水,或幾句詩酒很好呀。

唐側福晉帶過來的圖紙是副本,可以在上頭寫字,一時看不完,回頭也得拿著圖紙去實地看更能臨其境,所以就先把東西留下,正好鄭太監說冒烤鴨備好了,兩人便說說笑笑地去了後殿倒座房。

唐側福晉如今自己一個人住倒座房,範格格還算乖覺,在唐側福晉要晉封的消息出來以後,就主請了太子妃的旨意,挪到西配殿和李格格同住了。

唐側福晉的屋子布置得很簡單,程婉蘊覺著特別像辦公室,都是書桌、賬冊子、文書什麽的。

後來聽這幾個月如何管家、如何每日卯時就到正殿理事,程婉蘊更覺得好像去正殿太子妃那兒上班似的,朝九晚五,周末無休。

膳桌就擺在堂屋了,弘晳和額林珠去弘暄那兒用膳了,聽程婉蘊說要去唐額娘那邊做客吃席,三個孩子也非要自己開一桌,他們也是一鍋冒烤鴨,但去麻去辣,做出來有點像鹵味了,聞著味還行。

冒烤鴨也是川菜,程婉蘊上輩子雖然是南方人,但對川菜那一個有獨鐘。

有時候總在想,冒烤鴨這麽好吃的東西究竟是誰想出來的呀!又有烤鴨的脆皮還有冒菜熱氣騰騰、葷素滿鍋的鮮香,再下點土豆、寬,真是能好吃到失語!

唐側福晉本來就很能吃辣,往常吃烤鴨不都拿卷餅、黃瓜、蔥、甜面醬這麽一裹著吃麽,吃多了也膩,這種紅油飄香的烤鴨吃法,汆燙烤鴨的吃法,真是頭一回見!

烤鴨是烤好的,脆皮還冒著油,再用那鍋子裏香香辣辣的鹵水這麽一燙、一汆,這烤鴨本的香味加上浸潤在鴨裏的香辣味,簡直絕了,吃著,再搭配上琳瑯滿目口富的素菜,烤鴨本的油膩就完全沒有了,唐側福晉最喜歡麻辣的鴨和烤鴨燴在一塊兒吃的覺,吃一口還想第二口。

一邊吃,話匣子一邊都打開了。

鍋子在眼前沸騰,熱氣模糊了兩人的臉龐,唐格格讓伺候的奴才都下去,一邊燙豆芽菜,一邊說:“有件事,你只怕還不知道吧?就你後罩房後頭一牆之隔的那位,最近著相看新兒媳婦呢!”

程婉蘊吃了一驚:“大福晉……”

連生四朵金花的大福晉伊爾覺羅氏,終于為大阿哥胤褆拼死生下了嫡長子,這孩子剛落地不久就得了康熙賜名弘昱,程婉蘊還在揚州的時候就聽太子爺說大阿哥喜得麟兒,回程之前還特意買了要送的見面禮,結果回了宮收拾這些禮的時候,就聽青杏說大福晉為了生這個孩子子虧得厲害,如今還在月子裏就有些不祥了,難不現在……竟是病膏肓了麽?

唐側福晉嘆息:“你說大福晉爭了一輩子,又落得什麽好呢?豁出命生的兒子,自己沒看一兩眼,回頭還不是要別的人當額娘?如今已經說不出話了,全靠參湯吊命罷了,大阿哥府裏都已經在準備壽材和陀羅經被了,想來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但怎麽說,大福晉也當了那麽多年的長媳,人還氣呢,惠妃這也太急躁了!

“這事兒你千萬別往外說,別的地方都不知道呢,我們和延禧宮離得近,他們宮裏倒香灰的使太監要和咱們共用一個角門進出,有一回他們宮裏有個小太監辦砸了差事板車翻了灑了一地香灰,咱們宮裏的人好心幫著收拾,結果撿出來燒得只剩半截的字條,那太監不識字,怕是什麽要東西不敢留著,就拿回來給我了。”唐側福晉言語裏微微出幾分得意,下頭的人信服才會這樣做呢,“你猜上頭寫著什麽?寫了個‘總兵張……之’,中間兩個字燒沒了,但這略思量也就知道什麽意思了。”

不是給大阿哥找繼福晉,惠妃好好的寫一個員家的孩兒名字做什麽?

而且還是皇上預備用兵的當口,總兵可是二品大員,位只在提督之下,這個位置不能說不要,大清十八個省,一共只有70個總兵,這個張某某的總兵手裏頭統轄的兵也有萬餘人。

程婉蘊一下也明白了,惠妃這是提前給大阿哥鋪好路呢。

雖說大福晉還有口氣,但惠妃又不是馬上要大阿哥娶新媳婦,這節骨眼上先挑好了人選,回頭給那張總兵出風來,兩家自然就可以先通氣合作,等大阿哥隨駕親征的時候,有這麽一位經百戰的總兵在一旁保駕護航,軍功自然就唾手可得了。

好算盤呢。

果然皇阿哥的婚事都跟買賣似的,就為了賣個好價錢。

只是可憐了大福晉。

一直覺著自己沒給大阿哥生下兒子,愧對自家爺們,在惠妃面前也擡不起頭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婆婆,就希以後有揚眉吐氣的一天,當初程婉蘊頭一回在木蘭見大福晉的時候,還有著世家嫡的高傲,等閨一個接一個蹦出來以後,就像淋了雨的落湯似的了,回回過年宮宴都有些擡不起頭來。

程婉蘊食都降下來了,著滾沸的鍋子嘆氣。

唐側福晉倒比良好,大阿哥要續娶不是什麽新鮮事,難不還讓皇阿哥給妻子守孝,這不是癡人說夢麽?平常宦百姓家也有媳婦剛沒不足百日就新娶的,這都是沒法子的事

于是筷子不停又說起了宮裏的其他新聞:“翊坤宮的陳答應診出有孕已經三個月了,能在宜妃眼皮子底下懷孕還瞞過三個月,也算厲害了。”在王答應進宮前,宜妃容貌幾乎冠絕後宮,從來不需要養小答應固寵,相應的,翊坤宮裏也很有低階妃嬪有孕。

在如此明豔人的宜妃面前,康熙哪能看見其他庸脂俗

“這陳答應模樣不及宜妃,但運道好,就侍寢了一次,就有了。”唐側福晉語氣酸溜溜的。

雖然并不奢恩寵,但唐側福晉也想有個孩子傍,以後年老了,也有個寄托,說不準還能跟著孩子出宮去養老,只是這個念頭放在毓慶宮裏,實在是太難了。

這不,眼前也有個運道極好的呀。

程婉蘊見唐側福晉忽然有些幽怨地著自己,疑地問:“我臉沾上醬了?”

唐側福晉認命地嘆了口氣:“傻人有傻福。”

#

乾清宮裏,也是一片熱鬧的父慈子孝。

正殿裏擺上了一大桌,康熙設宴給太子、四阿哥、五阿哥接風洗塵,順道把最近看得比較順眼的兒子: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也一并來了。

太子爺笑著說起一路上的各種見聞,還有遇上海寇的驚險經歷,倒把幾個并不對盤的兄弟也給聽住了,個個在燭火中聽得全神貫注,聽說水師如此糜爛的時候,大阿哥甚至還氣得拍大

“恨不得也在當場,隨二弟一齊殺寇!”

康熙眸炯炯地瞅了一眼大阿哥,他才忽然回想起來——那總督好像以前是明珠舉薦的。

大阿哥頓時就戛住了,咳了一聲低頭吃菜。

康熙沒多計較。

等酒酣飯飽,又被留下來和康熙細細談了揚州的事,將那些員寫的策論都給康熙過目以後,商量出鹽務革新的對策,胤礽才晃悠著有些醉意的腳步,回了毓慶宮。

進了後罩房,次稍間兩個孩子已經睡了,阿婉卻還坐在燈下發呆。

“怎麽了這是?”

“二爺,若是我沒了,您累,能不能親自養弘晳和額林珠啊?”程婉蘊一邊說一邊紅了眼。

胤礽被一句話嚇得酒醒,大怒道:“胡說八道,快呸三聲!”

程婉蘊也被太子爺猛然鐵青起來的臉嚇到了,趕閉上了

胤礽見嚇住了,連忙緩和了神,將人攬住:“怎麽突然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子不爽利?要不要個太醫來?”

程婉蘊連忙搖頭。就是一時傷其類。

“不要胡思想,你若是放心不下兩個孩子,自然要好好保全,長命百歲地照顧孩子們,知道了嗎?”胤礽正道。

程婉蘊在他極認真的眼神下,點點頭。

等吹熄了燈,胤礽卻因為阿婉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鬧得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卻又被那久違的夢境裹挾。

一睜開眼,好像在哪個宮裏的偏殿裏,外頭似乎是黎明前的夜,這宮裏燈火通明,奴才們著急地端著熱水和湯藥來來往往,有個太監小聲嘀咕道:“聽說才剛滿七個月,胎位還不大正,只怕兇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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