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筆試
不僅程婉蘊以為邱氏是德妃圈中要給十四阿哥的, 就連十四阿哥本人都誤以為是如此,他的嫡福晉完氏為此好幾天給他臉子瞧,大都快被自家福晉掐青了。
十四進了永和宮就著臉問了:“額娘, 我這添一個側福晉夠了, 再添個格格是不是多了點兒啊?”他府裏現在有一個側福晉兩個格格了,加上福晉完氏還算得他的意,那邱氏他也太監去替他瞅了眼, 聽說生得很是貌,再秀裏頭不俗,但是……他不大想下完氏的面子。
德妃被他氣笑了:“臭小子, 你倒是想得。”
不過這正是德妃刻意為之,這樣先前召見邱氏、隨後將這個人神不知鬼不覺遞到皇上面前,這才不起眼,也不會疑到上。
十四沒個正形地歪在涼榻上,抓了串葡萄一個一個揪下來往裏塞,德妃還再一旁溺地給兒子打扇子, 就見十四砸吧砸吧回過味兒來:“敢不是給我的?噢……那您這也……太賢惠了點。”額娘這是又要給皇阿瑪添個可人啊?
“去去去!淨胡說了!”德妃聽了拿扇子把兒子從涼榻上趕了起來,“趕出宮去, 太都要下山了, 還混在額娘這兒呢。”
十四笑嘻嘻地跳了起來:“您就別賣關子了。”
“額娘自有妙用, 你別心了,反正你只管讓完氏把心放在肚子裏就是了,本宮可不是那等磋磨人的婆母。”德妃微笑著讓邊的大太監送十四阿哥出宮。
十四回去跟完氏這麽一說, 等十四又出門去了八爺府報道, 完氏便撇了撇, 自個也一甩帕子抱著剛滿百日不久的親兒子回娘家了。
德妃娘娘也真是的,還說自己不磋磨人呢, 十四阿哥的長子弘春就是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生的,這會兒剛生完十四阿哥的次子弘明,才剛剛仨月呢,弘明百日宴才過了多久,這就急哄哄要給添側福晉了呢。
更別提四福晉了,四阿哥的長子弘暉是六月六日沒的,九月就指了個鈕祜祿氏的格格進了四爺府,那可是出滿洲上三旗的格格,聽說原本是要直接指側福晉的,四爺顧念著四福晉死活也不肯,德妃娘娘被他氣得晚膳都沒用,為此十四爺還跟四爺吵了一架,怪他不敬生母,還鬧到皇上面前,但四爺是什麽人,給皇上德妃請了罪,愣是死扛著!被皇上怒斥“喜怒無常!”狗脾氣,這個子蓋得有些重了,德妃又連忙打圓場。
這事兒在皇上那兒不了了之,結果四爺回頭還冷言冷語把十四爺懟得面皮青紫,最後竟然沒吵過自家四哥,回了府還嘟嘟囔囔、氣得跟那驢子似的滿院子裏轉圈。
完氏這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麽一樁公案呢。
心想,四爺幹得好!
最後這個鈕祜祿氏依舊沒擋住,還是以格格的份進了四貝勒府,而四福晉失了個養到八歲的嫡長子,心氣都快散了,還得強歡笑謝德妃娘娘的恩典呢。
比起德妃對四福晉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萬分,完氏對這個四嫂心裏是拜服的,烏拉那拉氏為人大方溫和,對這個妯娌也多有照拂,哪怕四爺跟十四關系僵得很,也不會將爺們之間的火氣撒在上。
比起四嫂,八嫂就小氣多了。
去年正月裏各兄弟家吃年酒,完氏不慎跟八福晉撞了衫,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八福晉恨不得當場把裳下來似的,也把完氏氣得夠嗆。
怎麽著,穿得,就穿不得了?都是一樣的皇子福晉,真以為自個高貴到哪兒去了?不過是個破落戶也好兌呢!完氏越發想得遠了。
等回了完府,完氏與母親新覺羅氏關上門來抱怨了好一大通,母親是宗室之,自然氣,也恨恨地幫腔道:“果真是包家養出來的小家子氣。”
完氏把一肚子苦水吐完了,這才有興致問起家裏選秀的事來:“堂妹不是今年參選麽?今日該都選完了吧?可是留了牌子?”
高祖父博爾晉得封一等男爵,後來娶了穆爾哈齊的第八為妻,家裏便算是皇親國戚了,後來祖父襲了二等輕車都尉,第四個祖叔父則襲了高祖父的一等男爵位。
如今說的這個堂妹,便是祖叔父那一支的,算是嫡出。
“早選完了,留了牌子,住著鐘粹宮呢,你堂伯母早上還過來說呢,想請你進宮托德妃娘娘給照拂照拂。”新覺羅氏笑著道,“也不知的運道如何,若是配了皇阿哥也好,你以後也多個說話的人。”
雖說沒怎麽見過,也出了三服了,但好歹都是一個祖宗的,完氏笑道:“可不是,兒也是這樣盼著呢,明兒兒就遞牌子進宮去,您放心吧,指定不能讓咱們完家的格格人欺負了。”
在娘家又坐了會兒,完氏便神清氣爽地回了十四阿哥府,這會兒十四阿哥都還沒回來呢,完氏也不指他,直接讓太監給永和宮遞個話兒,明兒進宮請安。
鐘粹宮裏,十四福晉的堂姊妹完氏正好跟富察氏分了一個院子住,是滿洲鑲紅旗人,初選時排在後頭幾日閱看,兩人之前并沒有打過照面,而後頭幾日太子嬪娘娘似乎不再那麽嚴苛,有點廣撒網的意味,只要是看得順眼的都圈了不,也是那會兒被太子嬪娘娘圈中的。
被圈中遠沒有第三日頭一個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樣令人側目,因此進了鐘粹宮後,得知住在對門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只頭一日相互見禮後,便恪守規矩,沒有私下串門,淺淺,不過一面之緣。
進了宮不久就得了永和宮傳召,十四福晉也在,德妃不過是全小兒媳婦的心關照關照,略說了兩句話,就讓十四福晉和單獨相見了。
從永和宮回來後好幾日,再也沒有得到傳召,家裏原本是期能選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晉的,但王嬪娘娘似乎并不屬意,反而將鐘粹宮裏所有姓瓜爾佳氏的秀都看了個遍,除了聽嬤嬤教些規矩,漸漸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但因有個當皇子福晉的堂姐,鐘粹宮的秀們倒不敢小瞧,對也很客氣。而對宮裏無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這樣了。
秀們對富察氏還好,至忌憚有個尚書伯父,即便針對也不敢擺到明面上來,頂多便是背地裏議論、諷刺,當面也沒個好臉,故意糾集起來疏遠、不理會罷了。
而兆氏出爾爾,又是漢軍旗的,捉弄起來便厲害多了。
出門一趟,不僅花盆底被人了手腳走兩步就崴了腳,還有在屋子裏好好坐著,突然從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上,或是有人收買了太監和管事嬤嬤,在一日三餐裏手腳,將人鬧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這就是為何當年王嬪會那樣激婉荷了。
王嬪在宮裏沒有靠山,又貌至極,自然被人視作眼中釘,而婉荷有個在東宮裏寵的姐姐,有程婉蘊的打點,自然過得更舒服,有幫扶保護在先,王嬪才能安然度過等候複選那段日子,否則被折騰病了,便只能挪出去了,還選什麽呢?真要如此,當年的王嬪也只能將苦水往肚子裏咽,宮裏只會說,這是“沒福”。
兆氏默默忍了幾日,實在不了了,想著大不了就選不上出宮,當第二次傳膳太監送進來冰涼頂的膳食,還有人在屋子門前潑混了菜油的水,希出門摔倒時,躲在門背後,等那人一潑水,就踹開門將手裏的條凳扔了出去。
雖然長了個好欺負的娃娃臉,但卻是個力大無窮、天天在家搬木材鋸木頭的非一般漢,因此扔出去的條凳非常準地將那個太監砸了個正著,叉著腰站在門口放出話來:“誰再敢來欺負我,等著瞧!我逮住,有一個打一個!反正我腳不怕穿鞋的,你們且試試吧!”
院子裏頓時一片安靜,後來兆氏蠻無理的名氣就此傳了出去,東宮遲遲沒有傳召,兆氏心裏也知道,這就是那起子歪門邪道的人想要達的目的,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總歸就是想毀了罷了。
兆氏咬著,躲在屋子裏哭了一通,委屈的是沒有解決的法子,還是覺著憋屈,而不是不能進宮了——是家裏最小的兒,阿瑪生了五個兒子才得了,因此并不強求進宮一步登天,出了宮家人依舊會接納、護。
這是最後的底氣,兆氏心想,不進宮就不進宮,不稀罕了。
就在自個都放棄的時候,東宮的太監來了,是個瘦幹條條的太監,卻穿著總管太監的紫,笑瞇瞇對道:“太子嬪娘娘傳召,請兆格格梳洗吧,奴才在外頭侯著。”
迷迷糊糊地站了會兒,然後發現外頭又一陣一陣的,從窗子的隙裏出去,就發現那東宮的總管太監還進了富察氏、完氏以及其他被太子嬪娘娘發話留過牌子的秀的屋子,約莫有個七八人。
而平日裏那些總兌、欺負的秀,卻還是無人問津。
兆氏立馬開心了,翻箱倒櫃找出來額娘給新做的、最漂亮的裳,戴上幾個兄長和嫂子為湊份子去京城裏最好的金銀鋪子打的頭面首飾,像個滿了華麗羽的小公,昂首就出來了。
然後就發現,是裏頭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家世最好的富察氏,頭上全是自己撚出來的通草花簪子,裳也樸素,淡的錦緞底子,暗紋繡的梅蘭竹,再趁著富察氏通溫和安定的氣度,真是清風懷一般的人啊。
完氏雖然也打扮得很致,但人家用的都是寶石,碧璽啊、瑪瑙啊,就顯得華而不俗。兆氏下意識了頭上的赤金簪子,又有些忐忑了,想回去換吧,人家公公已經發話要走了,于是這點忐忑就一直跟隨著到了毓慶宮。
太子嬪娘娘接見們的地方在毓慶宮後殿後罩房,聽說這就是太子嬪娘娘自打宮以來一直住的地方,兆氏和其他秀都有些張與好奇,們有的人之前也到翊坤宮和永和宮的傳召,見過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住的宮殿,很寬大、很漂亮,宜妃娘娘喜好華,翊坤宮各稀罕的件、賜的珍稀是最多的,永和宮便低調儉樸很多。
那毓慶宮呢,一路走來,毓慶宮并不如們想象中那麽大,還顯得有些舊了,讓們竟然生出了一點點失來,但走到後罩房院子外頭,們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了。
各種各樣、高低錯落的花、樹木幾乎將甬道兩邊全都占滿了,花攀折著樹枝,幾乎連了一道一道拱門,所有屬于宮殿的威嚴與寬厚在這兒似乎都被濃淡相宜的花和了。
進了院子,更是滿眼都是花。
院子裏還有點心的香甜氣息,還有淡淡悠然茶香,兆氏本來忐忑張的心,隨著進了後罩房,反倒被安了,克制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眼角餘似乎看見了什麽,于是下意識擡起頭,只見院牆上,一溜并排臥了六只貓,各個都又又大,領頭的老貓還披著威風凜凜的披風,正蹲在牆上用碧綠的眼睛審視著們,院牆腳下還有一條老狗也警惕地盯著們慢慢走進來。
被貓狗不錯眼地盯著,兆氏還沒反應過來,鞋面上又被一個接一個不大重的力道踩了幾腳,低頭一看,兩只碩大的烏像翻山越嶺一般用前爪翻過了的腳,慢吞吞、悠哉悠哉地從眼前爬了過去,然後趴在了濃郁的大石頭上,飛起兩只後旁若無人地曬太。
兆氏:“……”太子嬪娘娘到底養了多寵啊!
太子嬪娘娘邊得力的姑姑將們領到一間偏殿,偏殿裏整齊地擺放著桌案與椅子、屏風,上頭還放好了筆墨紙硯,兆氏這才發覺為何覺著後罩房不一樣了。
很明亮。
後罩房的所有窗子都不是窗紙,而是換上了舶來的玻璃,有彩的能折出繽紛線的玻璃窗,也有能讓毫無阻攔地傾瀉進來的明玻璃,上頭掛著竹簾,竹簾半卷,還會出手繪小花兒的小風鈴。
這間偏殿正是如此,全按上了方塊明玻璃,在這裏頭,沒有沉悶的燃香的餘味,也不涼昏暗,裏頭夏風與都能隨意來來去去,還能映出外頭湘竹的影子。
太子嬪娘娘就站在明亮的偏殿裏,正打在上薄紗上,沒有特意打扮,舒舒服服地穿著家常裳,頭上只戴了一個小小的珍珠鈿子,可是依舊風姿卓綽,就好像生來就長在這微風、這竹影裏的一般,得令人心悸。
在花園的時候,兆氏被留牌子時遠遠地瞥見了一眼,但沒敢細看,今日才算得見,才知道為何宮裏的太監們都說,太子嬪娘娘,那是仙下了凡的。
之前還以為是奉承,如今才知道,竟是實話。
兆氏和秀們一齊福行了禮,便笑著道:“今兒你們來,是有些想問你們的話,我都在紙上了,坐下用茶、用點心,順道替我寫幾個字吧。”
“是,娘娘。”衆人福應是,在姑姑們的指引下分別落座。
兆氏著桌案上攤開的兩張長卷,上頭用娟秀的簪花小楷整齊地寫了不問題,定睛一看,只見第一行字是:“勿欺瞞”、“題有相似,作答勿自相矛盾。”、“請在一炷香答完。”
接著才是第一道問:“請自省自,絕大多數時刻,您覺得自己是——”(請將以下答案的序號填橫線中)
“甲、總能夠細致微地思考問題。”
“乙、總能夠包容與自己想法相左之人。”
“丙、行事之前會預估可能發生的各類形。”
“丁、總能夠滿懷信心面對挑戰。”
“戊、……”
兆氏看得有些恍惚,卻又下意識去思考,自己是怎樣的人呢?
不對……聽說被傳召去永和宮與翊坤宮或是永壽宮的秀,要麽是考驗繡活、要麽是陪伴娘娘們喝茶說話,要麽是賞花行花令,怎麽著,就了考科舉了!
和兆氏一般愕然的秀不在數,但坐在左手邊、斜前方的富察舒和居然已經淡定地執筆蘸墨,開始作答了!兆氏心裏一陣慌,連忙也拿起了筆,咬著筆桿子思考了會,在第一道問的末尾猶豫地添上了“丁”字。
以往阿瑪讓做一個很難的卯榫結構時,即便絞盡腦、熬三個大夜也會琢磨出來,覺著算得上……是個不畏艱難的人……吧。
磕磕絆絆地答完一卷,下一卷居然寫著“百科常識”,第一道問是:“請問詩句‘西出關無故人’中的關指的是大清現今哪個州府?(含蒙古諸部)”
兆氏:“……”默默地流下了學渣的淚水。
扭頭向窗外,只見風鈴叮鈴地搖晃著,樹影之間,廊下安置著曬褪了的竹子搖椅,太子嬪娘娘愜意地坐在搖椅上,手邊的小幾上擺著紅彤彤的果子和喝了一半的茶,還有被風吹得翻了許多頁的書,懷裏還擼著從牆頭跳了下來,在上翻滾蹭的貓。
等稀裏糊塗、塗畫、連蒙帶猜好歹將兩個卷子都寫得滿滿的,兆氏與其他秀都收到了太子嬪娘娘賞賜的手帕或是團扇,等出了毓慶宮,兆氏才猶猶豫豫地問向側沉默無比的完氏:“完姐姐,那個……你第二卷 第一道題答的是什麽啊?”
完氏也有些哭無淚,道:“我寫的敦煌縣,不知道對不對?”
還沒等兆氏說話,另一個秀就道:“啊,不是甘肅嗎?”
“你啊這說得什麽話,敦煌縣就在甘肅啊!”
“我寫的紅山口。我看過《關考》!”
“可是娘娘問的是關在哪個州府,你寫紅山口怎麽能算對呢?”
兆氏看向一邊安安靜靜站著的富察舒和,猶豫了會兒才開口問道:“富察姐姐……您寫的什麽呢?”
富察氏微微笑道:“寫的是直隸安西州。”
這些秀們才恍然大悟,沒錯啊,甘肅隸屬直隸,下轄九府七州,安西州下頭正是敦煌縣,敦煌西南為關,但題目問的是哪個州府,反倒不能寫敦煌了!
而毓慶宮後罩房裏,滿臉通紅的弘暄、正低頭翻看卷子的弘晳都被程婉蘊搖著扇子問覺著哪個好。秀們在筆試的時候,兩個兒子都被過來在屏風外頭看了一眼。
弘暄已經有了年人模樣了,天天被要求跳高梁的他總算躥高了一個頭,如今有了年人該有的青竹一樣的板,但被程婉蘊笑著問的時候他還是會出靦腆的神。
實際上他本沒好意思多看。
“全憑額娘做主……”不論程婉蘊如何步步,他也只有這句。
程婉蘊都想他額頭了,恨鐵不鋼,好不容易把人來讓他看,他居然沒好意思看!本來就有點沒頭緒,結果這孩子還不看,不給點提示。
只好轉向另一個讓頭疼的好大兒:“你呢。”
為何對弘晳頭疼呢,因為準備把弘晳來相看的時候,弘晳從滿桌子的設計稿裏茫然地擡頭問:“額娘,我可以不娶嗎?”程婉蘊整個炸裂,瞪圓了眼:“什麽,你再說一遍?為什麽?”
“兒子想把屋子都改研究所,萊先生有好多研究所,我一個也沒有。”
“這和你親不親有什麽幹系?”程婉蘊不理解。
“占地方啊,沒地方安置。”
“……”頭好疼。
後來被太子爺一頓竹板炒,弘晳老實了。念在他年,太子爺沒把他那堆鐵皮都扔了,但還是黑著臉說:“若再耽于旁門而不管不顧,你以後都不許再了!”
程婉蘊趕出來打圓場。
弘晳雖比弘暄小兩歲,但個頭已經快越過弘暄了,他從秀們的卷子裏出一份來,對程婉蘊道:“就吧,只有算出來了那道算學題。”
程婉蘊低頭一看,竟然正是富察氏的卷子。其實在秀們答題的時候,添金和青杏在裏頭伺候著,就聽青杏說了,富察氏下筆如有神,幾乎沒有停頓、猶豫,程婉蘊後來好奇,第一個看的卷子,就發現涉獵極廣,基本常識題都能答出來,就在猜測,這富察家藏書夠多的啊。
而這筆試裏有幾道算學題,都是弘晳出的,大多數秀在這上頭都空白寫不出來,或是混寫一通。比如理論學渣兆氏,但在其他有關建築測繪、鍛造上頭的題目都能答出來。
程婉蘊猶豫了會,還是將兆氏的卷子也出來問他:“那這個呢?呢?額娘想指給你當格格嗎?”
其實很為兆氏惋惜的,鐘粹宮的事也聽說了,反抗了實際上就踩進那些人的陷阱裏了,兆氏還是太率真了。
出了這樣的事,很擔心兆氏還能不能太子爺和康熙的眼,更擔心這個小姑娘出了宮以後,只怕婚嫁也難了,所以程婉蘊出于同,還是問了問弘晳,如果他喜歡,或許還能爭一爭。
畢竟在太子爺和皇上眼裏,就如同蒸汽機只是個“機”一般,兆氏只是個格格,也不過是個格格罷了。
但弘晳卻一臉認真道:“我就要一個福晉就夠了,不要格格。”
“……為什麽?你好好說。”程婉蘊眼神危險地盯著他,臭小子要是敢再說一次占地方,立刻就讓咪咪撓他!
弘晳眨了眨眼,試探道:“福晉跟我睡一個屋就行了,我就要一個福晉。”
“……”所以還是占地方,沒地方安置對吧?
若是在後世,程婉蘊才懶得管兒子結婚不結婚,但這裏是大清朝紫城!康熙和太子爺怎麽可能答應他只守著福晉過日子?
不想理會他了,回頭又溫地拉過弘暄的手,和兩個孩子說:“實際上,你們兩個兄弟的福晉人選,你阿瑪、皇瑪法都要過問,雖說讓你們也看看,實際上也得你們皇瑪法點頭才,就像前幾年一樣,往後要是不,你們兩個也不要失,額娘就不多言了。但側福晉和格格,應當十拿九穩,因此這裏頭有個林佳氏,阿瑪是筆帖式,很會彈琴,長得也不錯,你看寫的字,娟秀溫婉,額娘想把指給你當側福晉……”
“額娘覺著好,兒子也覺著好。”弘暄低頭紅著臉應了。
總算有個乖孩子了,選兒媳婦太難了!程婉蘊心都要流淚了。
另一頭,跟著太監們回鐘粹宮的秀們一路上你一我一地對起了答案來,原本秀們對被排、疏遠的兆氏和富察氏都不敢深,但經了今日的事,們回來後,竟然就一致地團結了起來,并且洋洋得意地對其他沒有收到召見的秀說起毓慶宮的所見所聞。
毓慶宮是怎麽樣的、太子嬪娘娘有多、們還答了什麽題目,其他秀們也都聽住了,對們所作之卷也紛紛說出自己的答案:“富察姐姐寫的準確,關正是在直隸安西州敦煌縣!在敦煌西南,我叔父就在那邊當知州呢!我還去過呢!”
而這一奇特地考量秀們的方式,也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六宮,連在乾清宮批折子的康熙都噴笑了出來,倒忘了前幾日還狠狠責罵了太子,笑著喝了一杯茶,把折子一扔:“虧想得出來,梁九功,你去一趟毓慶宮,把太子嬪考較秀的卷子拿給朕看看,朕倒要看看是想選兒媳婦,還是要選狀元呢!”
年輕時曾經微服盜用佟家子弟的名字參加過科舉的康熙對科考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興致,梁九功果然很快就拿回了卷子,還有不放心跟著來了的胤礽。
胤礽跟著來主要是怕康熙答不出來阿婉這些刁鑽的問題,回頭生了氣,幹脆把答案也抄了一份塞在袖子裏,打算跟皇阿瑪一塊兒答,回頭皇阿瑪要是卡了殼,他才好救場。
這考較秀的題,胤礽全都是看過的,第一卷 還好,阿婉說了,主要是想知道秀們的子,是溫和的、還是魯莽的,是開朗活潑還是斂沉穩,秀們下意識選擇的答案都能映出們子的一部分,從而幫助選到自己覺著與兩個孩子最相稱的媳婦。
胤礽覺著有些道理。
而第二卷 的問題就天馬行空、無所不包了,有天文有地理,還有算學和詩文,所考察範圍囊括極廣,看不出究竟想考什麽,就連胤礽自己好奇取了來答,都不能答得全對,也不知阿婉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
程婉蘊:呵呵,當年為了考公務員,做了不下五千道常識題,這些題目已經刻進了的腦海中永世不能忘懷,為什麽,因為!考了150分!居然只是第六名!可惡!
太卷了,還是沒能上岸,後來因經濟窘迫,不得不選擇了就業,然後就開啓了悲傷的996生涯,最後還為此丟了命。
除了常識題,最後還有一道小作文題目呢,程婉蘊設置的題目是:“假設你在協理家事時,面對繁瑣、冗長、弊端叢生的雜務,有了改革利弊的好法子,且經過你小範圍的嘗試證實是可行的,但不論是手下的管事、奴仆還是府裏的其他格格,都寧願固執守舊,請問你要如何說服他們與你合作?”
前面的常識題考驗秀們的知識儲備,并能讓了解們的長與短板,而最後一個便是考驗們為人世與靈活變通的能力了。
對程婉蘊來說,與秀們見一面兩面,都看不清這個人如何,但招聘會常用的格測試題、筆試題,卻能幫篩選到至是四真實的人。
選兒媳婦,和招聘員工,實際上差不多,都是要選最合適、最適崗的那個!本來皇家的婚姻,那和外聘幹部也沒什麽區別了。因為秀們大多都學過規矩,甚至有些世家大族的格格,自小就出宮闈,早就練就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通通都是面霸。
這種時候,以為筆試篩選更重要!
胤礽覺著很新奇,康熙也覺著很新奇,這個法子用來折騰兒子、孫子乃至外頭的文武百、門下屬臣……似乎也不錯啊!
康熙不由著胤礽笑意盈盈地問道:“若是你,你要怎麽辦?就拿海貿這件事來說,你想設遠洋水師,朝堂上反對的聲音不,朕問你,你怎麽說服他們?”
胤礽:“……”果然,頭一個被折騰的兒子,就是他。
倆父子連夜研究考公,康熙做題做得神抖擻,睡夢裏竟然都還在做題,上完早朝回來,不由打著哈欠有些困倦,就聽梁九功回話道:“萬歲爺,德妃娘娘想請您幫著挑選十四阿哥的側福晉,如今正在花廳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