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是被咖啡香喚醒的。
清晨的過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帶。睜開眼時,陸䂙正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手里端著骨瓷咖啡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緒。腳踝上的銀鏈不知何時被取下了,皮接到微涼的空氣,竟讓生出一種久違的恍惚。
“醒了?”陸䂙抬眸看,角噙著淺淡的笑意,“今天的咖啡加了,你應該會喜歡。”
蘇晚撐起子,綢睡從肩頭落,出肩頭錯的曖昧紅痕。那是昨夜留下的印記,像他宣示主權的勛章。沒有像往常那樣下意識地遮掩,反而任由擺再落幾分,指尖輕輕劃過鎖骨的朱砂痣,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怎麼突然這麼好?”
陸䂙的結滾了一下,眼底的暗了暗。他放下咖啡杯走過來,指尖在腳踝上輕輕挲——那里還留著銀鏈勒出的淺痕。“昨天嚇到你了。”他低聲說,語氣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懊惱,“以后不鎖你了。”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卻面上不聲。抬眸進他眼底,那里翻涌著悉的偏執,卻又多了些別的什麼——像是小心翼翼的討好,又像是賭徒上全部籌碼的孤注一擲。“真的?”故作驚喜地睜大眼,指尖輕輕勾住他的領帶,“那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陸䂙的僵了一瞬,隨即笑了,手了的臉頰:“你說。”
“我想你陪著我。”蘇晚仰頭著他,睫輕輕,像振翅的蝶,“寸步不離的那種。我一個人會害怕,總覺得……你會像丟掉什麼東西一樣,突然把我忘了。”
的聲音帶著恰到好的委屈,眼底甚至浮起一層薄霧。這是昨夜想了整夜的策略——對付瘋子,就要比他更“瘋”。他不是怕失去嗎?那就給他最極致的依賴,讓他溺在這種虛假的安全里,直到忘了防備。
陸䂙果然愣住了。他看著眼底的依賴,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回手,耳泛起可疑的紅。“好。”他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聲音里帶著抑不住的狂喜,“你想讓我在哪,我就在哪。”
蘇晚在心底冷笑,面上卻笑得愈發溫。手環住他的脖頸,主湊上去吻了吻他的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這個吻像投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陸䂙眼底的火焰。他猛地將按倒在床,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帶著咖啡的醇厚和不容抗拒的占有。蘇晚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閉上眼,指甲卻在他后背悄悄掐出月牙形的印子——疼,才能讓保持清醒。
混中,聽到他在耳邊低語,聲音帶著濃重的息:“晚晚,別離開我……永遠別離開我……”
蘇晚沒有回答,只是將臉埋在他頸窩,睫上沾了意。分不清是真的,還是演得太投。
早餐時,陸䂙果然寸步不離。蘇晚坐在餐桌前涂吐司,他就站在旁邊看著,替把牛吹涼;起去拿果醬,他立刻手扶住的腰,生怕摔著;就連去洗手間,他都要守在門外,每隔幾秒就問一句“好了嗎”。
這種近乎窒息的關注,在前幾天還讓蘇晚覺得恐懼,此刻卻了計劃的一部分。甚至故意放慢作,讓他替自己角的面包屑,看著他眼底的癡迷,心中一片冰涼。
“陸䂙,”突然開口,指著窗外的花園,“我想去曬太。”
陸䂙立刻點頭:“我陪你。”
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盛,紅得像。蘇晚坐在長椅上,陸䂙就站在后替梳頭發,指尖穿過發時帶著小心翼翼的溫。落在他上,給他廓分明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竟顯得有幾分歲月靜好。
“你的頭發長了。”他突然說,聲音很輕,“上次剪得太丑了,對不起。”
蘇晚握著他的手頓了頓。想起去年他把留了十年的長發剪參差不齊的樣子,那時他眼底的瘋狂和此刻的溫判若兩人。“沒關系。”輕聲說,反手握住他的手,“反正還要長的。”
陸䂙的手指微微抖,像是被這個作燙到。他蹲下來,仰頭著,眼底的偏執幾乎要溢出來:“晚晚,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蘇晚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看著他眼底的期待,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悲。他用極端的方式囚,卻又在偶爾流的溫里,卑微得像個乞討者。
“你說呢?”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著了他的臉頰,“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想讓你陪著我?”
這句話像是給陸䂙吃了定心丸。他突然笑了,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手將抱住,下抵在的發頂:“真好……晚晚,這樣真好。”
蘇晚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指尖卻悄悄記下了他西裝口袋里的形狀——是微型定位,他果然還沒放下防備。
午后,陸䂙去書房理工作。蘇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目卻時不時瞟向書房的方向。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計時。知道,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陸䂙就出來了,眉頭鎖,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公司有點急事,我要去理一下。”他走到面前,語氣里帶著歉意,“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蘇晚立刻出委屈的表,手抓住他的角:“不是說好了寸步不離嗎?你是不是要丟下我?”
的眼淚說來就來,順著臉頰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陸䂙瞬間慌了神,手替眼淚,聲音急切:“不是的!我真的很快就回來!就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
“我不嘛!”蘇晚故意撒,將臉埋在他口,“我就要你陪著我。你要是走了,我就……我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等你回來才能出來。”
陸䂙徹底沒了辦法。他看著懷里耍賴的人,眼底的無奈漸漸被狂喜取代。在依賴他,離不開他了。這個認知讓他心花怒放,連公司的急事都拋到了腦后。
“好,我不走。”他最終還是妥協了,了的臉頰,“就在這里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蘇晚在他懷里勾了勾角。第一步,功了。
傍晚,陸䂙去浴室洗澡。蘇晚看著閉的浴室門,心跳開始加速。快步走到廚房,從櫥柜最深拿出早就藏好的安眠藥——這是攢了半個月的量,足夠讓一頭大象睡上一整天。
倒了三粒藥在手心,又拿起陸䂙放在茶幾上的咖啡杯,將藥碾末倒進去,用小勺攪拌均勻。褐的藥融進深棕的咖啡里,幾乎看不出痕跡。
做完這一切,將藥瓶藏回原,端著咖啡杯坐在沙發上,手指因為張而微微抖。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每一聲都像敲在的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開了。陸䂙穿著浴袍走出來,發梢還在滴水,水珠順著他線條分明的鎖骨進浴袍里,帶著致命的。“在等我?”他笑著走過來,手想的頭發。
蘇晚下意識地躲開,隨即又意識到不妥,立刻將咖啡遞過去,笑得有些僵:“給你沖的,加了糖。”
陸䂙的目在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還是接過了咖啡杯。“謝謝。”他喝了一口,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有點苦。”
蘇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嗎?”故作驚訝,“我明明加了很多糖的。”
陸䂙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咖啡,目始終落在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蘇晚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甚至開始后悔——是不是太冒險了?
就在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陸䂙終于喝完了咖啡,將空杯子放在茶幾上。“有點困了。”他了太,打了個哈欠,“陪我睡會兒?”
蘇晚強下心中的狂喜,點了點頭:“好。”
陸䂙躺在床上,很快就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蘇晚在床邊坐了很久,確認他真的沒了靜,才躡手躡腳地起,走到浴室門口。
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鑰匙——這是昨天趁陸䂙不注意,從他鑰匙串上配的。將鑰匙進鎖孔,輕輕一擰,“咔噠”一聲輕響,門被鎖上了。
做完這一切,靠在門上長舒了一口氣,心臟幾乎要跳出腔。功了!真的把陸䂙鎖起來了!
就在轉想跑的時候,浴室里突然傳來低低的笑聲,清晰地過門板傳出來,帶著戲謔和了然。
“想鎖我?”陸䂙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卻又著悉一切的冰冷,“蘇晚,你這點小把戲,還了點。”
蘇晚的瞬間凍結了。猛地回頭看向浴室門,手腳冰涼——他本沒睡!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計劃!
浴室門被從里面打開,陸䂙倚在門框上,浴袍松垮地掛在上,眼底哪有半分睡意,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嘲諷和……一傷?
“為什麼?”他輕聲問,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破碎的脆弱,“我都答應不鎖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傷,突然覺得一陣荒謬的憤怒。指著他的鼻子,聲音因為激而發:“陸䂙!你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你把我關在這里這麼久,把我當你母親的替,現在我只是把你鎖在浴室幾分鐘,你就不了了?”
“我沒有把你當替!”陸䂙突然暴怒,手抓住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我的是你!從七歲那年看到晚霞開始,我的就是你!”
“?”蘇晚冷笑,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你的就是囚?就是把我邊的人一個個毀掉?陸䂙,你的太可怕了,我要不起!”
陸䂙看著的眼淚,像是被燙到一樣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一步。他看著,眼底的憤怒漸漸被痛苦取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那你要我怎麼辦?放你走嗎?看著你上別人,看著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凈?我做不到……晚晚,我真的做不到。”
他的樣子像個無助的孩子,蘇晚卻只覺得惡心。了眼淚,轉想走,手腕卻再次被抓住。這一次,他的力道很輕,像是怕碎了。
“別走好嗎?”他低聲哀求,眼底的偏執又開始翻涌,“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你好的,比誰都好。”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瘋狂和脆弱,突然覺得很累。這場貓鼠游戲,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都被困在了名為“”的囚籠里,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陸䂙,”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絕的平靜,“你贏了。”
陸䂙愣住了,似乎沒明白的意思。
蘇晚轉過,主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口。“我不走了。”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認命的疲憊,“但你也要答應我,別再傷害我邊的人了。”
陸䂙的猛地一僵,隨即狂喜像水般將他淹沒。他地抱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進骨里,聲音里帶著抑不住的哽咽:“好……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蘇晚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眼底卻一片冰涼。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妥協。沒有放棄逃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要讓他徹底放下防備,然后給他最致命的一擊。
而陸䂙,他沉浸在失而復得的狂喜里,毫沒有察覺,懷里的人正在編織一張更的網,一張名為“順從”的網,即將將他徹底困住。
窗外的月過窗簾的隙照進來,落在相擁的兩人上,像一層冰冷的霜。這場以為名的囚,早已變了雙向的奔赴——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救贖,還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