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5章 反派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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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還沒散盡時,陸䂙的私人直升機就降落在了別墅后院。

蘇晚坐在餐廳的紅木長桌旁,看著傭把烤好的吐司擺上桌。黃油融化在面包上的油漬,讓想起昨夜暴雨漸歇時,陸䂙額角未干的跡——那道疤在晨里泛著淡,像條快要愈合的傷口,卻總在他偏執發作時重新裂開。

“在想什麼?”

陸䂙的聲音從后傳來,帶著剛打完電話的冷。蘇晚轉頭時,正撞見他將手機扔在餐桌中央,屏幕上還停留在財經新聞的頁面,標題刺眼——“顧氏集團價暴跌,董事長顧衍失聯三日”。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西裝,領帶打得一不茍,只是袖口的紐扣沒扣出手腕上那道被用鋼勒出的舊傷。過百葉窗的隙照在他手背上,將淡青管映得像條隨時會崩斷的弦。

“沒什麼。”蘇晚垂下眼睫,用銀叉輕輕著盤子里的煎蛋,蛋黃流出來的瞬間,突然想起顧衍第一次找到時的樣子——那個男人穿著昂貴的手工西裝,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卻在提到陸䂙時,眼底翻涌著和陸䂙如出一轍的瘋狂。

“吃完早餐跟我出去。”陸䂙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蘇晚卻莫名打了個寒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往咖啡里加三塊方糖,突然想起第七個被他“理”掉的保鏢——就是那個試圖幫遞求救信的男人,最后被發現沉在近海的礁石區,尸腫脹得認不出原貌。

“我不想去。”蘇晚把叉子放在盤子里,發出清脆的撞聲。左手無名指的倒刺戒指又開始疼了,鎢鋼的涼意順著指骨往上爬,像條毒蛇鉆進心臟。

陸䂙攪咖啡的作頓住了。他抬起眼,恰好落在他瞳孔里,卻沒映出任何溫度。“晚晚,”他的聲音很輕,指尖卻突然越過餐桌,的下,“我沒在征求你的意見。”

他的拇指的結痂——那是昨夜他失控時咬出來的傷口。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像在一件必須服從的私有

“顧衍找到了。”他突然笑了,眼底的紅在晨里像團將燃未燃的火,“就在他自己家的泳池里,漂了三天,今天早上才被傭人發現。”

蘇晚的心臟驟然停跳。猛地回手,椅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顧衍那張總是掛著算計的臉,突然和閨墜樓時的新聞畫面重疊在一起——同樣的“意外”,同樣的悄無聲息,像被橡皮抹去的鉛筆印。

“你殺了他。”的聲音在發抖,卻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這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破他的罪行,像手去燒紅的烙鐵。

陸䂙卻不惱。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舌尖抵著上顎的作,讓蘇晚想起他指尖跡時的樣子。“他想利用你。”他放下杯子,杯底與桌面撞的聲響在寂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就該有這樣的下場。”

他站起,走到后,雙手輕輕搭在的肩膀上。掌心的溫度過薄薄的真襯衫滲進來,燙得發疼。“你以為他是真心幫你?”他俯湊近的耳邊,呼吸帶著咖啡的甜香和一若有若無的腥氣,“他不過是想把你當對付我的籌碼,等我垮了,你以為他會讓你活著?”

蘇晚的指尖掐進掌心。想起顧衍遞給微型竊聽時的眼神,那里面分明藏著和陸䂙一樣的占有——他們都把棋子,區別只是陸䂙的棋盤是這座別墅,而顧衍的棋盤是整個商界。

“走吧。”陸䂙直起,語氣里的溫瞬間消失殆盡。他拽住的手腕往外走,力道大得像要把的骨頭碎,“讓你親眼看看,背叛我的人,下場都一樣。”

直升機降落在顧家莊園的草坪上時,警戒線已經拉了起來。

穿制服的警察在泳池邊忙碌,藍的防水布蓋著什麼東西,邊角滲出的暗紅,在下像朵開敗的罌粟花。蘇晚被陸䂙拽著穿過人群時,聞到了濃烈的消毒水味,混合著水草腐爛的腥氣,讓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想看清楚嗎?”陸䂙突然停下腳步,指著那片鼓起的防水布。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警察都投來異樣的目——他們顯然認識這位在商界只手遮天的男人,卻沒人敢上前阻止。

蘇晚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在泳池邊的白躺椅上。那里放著一件黑西裝外套,口袋里出半截鱷魚皮錢包,和顧衍第一次見時隨攜帶的那個一模一樣。

“不敢看?”陸䂙輕笑出聲,突然抓住的下往泳池的方向轉,“晚晚,你要學會習慣。畢竟以后想帶你走的人,還會有很多。”

他的指尖用力掐進的下頜骨,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就在這時,兩名法醫掀開了防水布的一角——蘇晚只瞥了一眼,就猛地別過頭,胃里的早餐混合著酸水涌上嚨。

顧衍的臉浮腫得變了形,眼球突出眼眶,紫黑地翻著,最詭異的是他的左手——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無名指上那枚價值不菲的鉆戒不翼而飛,只剩下個模糊的窟窿,像被生生摳掉的。

“看到了嗎?”陸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種近乎愉悅的殘忍,“他總說要把你從我邊搶走,現在連枚戒指都戴不住了。”

蘇晚猛地推開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泳池的水藍得像塊巨大的玻璃,卻讓想起三年前那個被按進水里的午后——陸䂙把的頭按在浴缸里,直到快要窒息時才撈起來,笑著說“你的命是我的,連呼吸都該經過我同意”。

“你瘋了。”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左手死死攥著右手的手腕,那里還留著被鐵鏈勒出的紅痕,“陸䂙,你真的瘋了。”

陸䂙卻笑了。他緩步走到面前,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樣東西,攤開在眼前——是枚鉑金戒指,戒面鑲嵌著鴿紅寶石,正是顧衍失蹤前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只是此刻寶石的隙里,還殘留著暗紅跡。

“喜歡嗎?”他把戒指往無名指上套,倒刺戒指與鉑金戒指撞的瞬間,蘇晚疼得悶哼出聲,“他說要送你個更大的,現在看來,還是我送的更特別。”

“拿開!”蘇晚拼命掙扎,寶石的棱角刮過皮珠順著指往下淌,滴在碧綠的草坪上,像掉在地上的草莓糖。

陸䂙卻抓著的手不放。他突然低頭,用舌尖間的珠,腥甜的味道在兩人齒間蔓延開時,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鷙如冰。

“你在心疼他?”他猛地掐住的下,力道大得像要把的骨頭碎,“還是在想,下一個會不會是你爸媽?”

蘇晚的瞬間僵住。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毀滅,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背叛我的人,我會讓他們親眼看著你變什麼樣”。那些被刻意忘的恐懼,像暴雨后的洪水般洶涌而來,瞬間將淹沒。

“我沒有。”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知道求饒只會讓他更興。左手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背,那里的舊傷被重新掐破,珠滴在的手背上,和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最好是這樣。”陸䂙松開手,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著手上的作優雅得像在參加一場宴會,眼神卻冷得像淬了毒的冰,“蘇晚,記住我的話——你要是敢和別人聯手,我就把你爸媽請到這里來,讓他們親眼看著你像顧衍一樣,漂在泳池里。”

他的話像把冰錐,狠狠扎進蘇晚的心臟。看著他將那枚沾的鉑金戒指扔進泳池,戒指落水的漣漪擴散開,將顧衍的倒影攪得支離破碎。

警笛聲在這時變得集起來。陸䂙的私人律師匆匆趕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陸䂙聽完后,只是淡淡地瞥了眼泳池,便轉抓住蘇晚的手腕往直升機的方向走。

“回去了。”他的語氣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讓傭人給你燉了草莓銀耳湯,補補氣。”

蘇晚被他拽著往前走,高跟鞋陷進草坪的泥土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回頭看了眼那片藍的防水布,突然想起顧衍最后一次找到時說的話——“陸䂙的肋是你,可你的肋是你爸媽,我們做個易”。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都算錯了。陸䂙本沒有肋,他的早已變了無堅不摧的鎧甲,而肋,不過是他用來鎖住的另一把鎖。

直升機起飛時,蘇晚靠在舷窗邊往下看。顧家莊園的泳池在晨霧里像塊藍的玻璃,而那片鼓起的防水布,像朵開在玻璃上的黑罌粟,妖艷又致命。

陸䂙從后抱住,下抵在的發頂。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雪松味,指尖卻在鎖骨的朱砂痣上輕輕挲,力道越來越重,像要把那顆痣摳下來。

“別想著背叛我。”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不然下次漂在水里的,就是你爸媽。”

蘇晚閉上眼睛,任由他的吻落在頸窩。直升機穿過云層的瞬間,刺眼得讓落淚。想起顧衍西裝襯的微型竊聽——那個被上去的東西,此刻大概正躺在警方的證袋里,記錄著顧衍最后三天的行蹤,也記錄著那句輕飄飄的“我幫你”。

原來和他們一樣,都在用最殘忍的方式,試圖在這場以為名的戰爭里活下去。

直升機降落在別墅后院時,夕正染紅天際。蘇晚被陸䂙拽著走進客廳,突然看到茶幾上放著個悉的木盒——是三年前裝著男同事骨灰的那個盒子,此刻里面不知裝了什麼,沉甸甸的。

“打開看看。”陸䂙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在水晶杯里晃出危險的弧度。

蘇晚的心跳開始加速。慢慢走過去,手指到木盒的瞬間,突然想起顧衍那張被水泡得浮腫的臉。指尖的抖讓木盒發出輕微的聲響,像在訴說某個被掩埋的

“不敢?”陸䂙輕笑出聲,晃著杯中的酒,“這里面是顧衍的袖扣,純金的,刻著他名字的寫。我讓人取下來給你留著,做個紀念。”

蘇晚猛地合上木盒,后退時撞到了后的落地燈。燈罩摔在地上的脆響,讓想起第七個保鏢被扔進海里時,那聲沉悶的撲通聲。

“陸䂙,你到底想怎麼樣?”的聲音在發抖,卻努力直脊背,“殺了我算了。”

“殺了你?”陸䂙放下酒杯,站起走到面前。他的手輕輕的臉頰,指尖的溫度燙得發疼,“我怎麼舍得?你是我的啊,晚晚。”

他的吻突然落下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蘇晚的掙扎在他懷里像只徒勞撲騰的蝶,直到舌尖嘗到腥味才猛地清醒——是鎖骨的朱砂痣被他咬破了,珠混著唾嚨,腥得讓人作嘔。

“記住這種疼。”他角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磨木頭,“只有疼才能讓你記住,你是我的。”

他的手順著的腰線往下,指尖過鐵鏈的鎖扣,突然用力一扯。劇痛從腳踝竄上來的瞬間,蘇晚聽到自己骨頭的聲響,像要被生生扯斷。

“啊——”

的慘被他的吻堵在嚨里。客廳的水晶燈在眼前旋轉,映出陸䂙眼底翻涌的紅,像無數條嗜的蛇。突然想起顧衍漂在泳池里的樣子,原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這樣,被鎖在一個人的瘋狂里,連疼痛都了他你的證明。

陸䂙的吻越來越兇,直到被咬得模糊,才氣吁吁地松開。他看著眼角的淚,突然笑了,掉那滴淚,指尖的蹭在臉上,像朵妖冶的花。

“別哭。”他的聲音帶著種近乎天真的殘忍,“你要是聽話,我就帶你去看真正的晚霞,像你鎖骨的一樣。”

蘇晚看著他轉走向酒柜,背影在水晶燈的芒里顯得格外孤寂。突然想起昨夜暴雨里,他蜷在沙發角落的樣子——那個像孩子一樣發抖的男人,和此刻這個滿眼腥的男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也許都是。

就像顧衍的死,既是他瘋狂的證明,也是懦弱的證明。他們都在用別人的鮮,澆灌著這場以為名的囚籠困局。

腳踝的鐵鏈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蘇晚扶著墻壁慢慢站起來,走到窗邊看向外面的夕。晚霞紅得像,正一點點被夜吞噬,像極了鎖骨的朱砂痣,也像極了陸䂙眉骨那道永遠不會愈合的疤。

突然明白,這場戰爭里,從來沒有贏家。

顧衍用生命做了賭注,輸得一敗涂地。而和陸䂙,不過是在互相折磨里,確認彼此還活著的囚徒。

漸濃時,蘇晚坐在臥室的地板上,看著陸䂙給涂藥。他的指尖沾著碘伏,輕輕鎖骨的傷口,作溫得像在易碎的珍寶。

“明天帶你去地下室。”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種奇異的溫,“那里的晚霞,比外面的好看。”

蘇晚沒有回答。看著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紅腫,鎖骨帶,左手無名指的倒刺戒指上,還殘留著顧衍的跡。

也許真的該去看看。

看看那個囚了陸䂙整個年的地下室,看看那些被鐵欄分割的晚霞,看看他們到底是如何一步步,把彼此鎖進這場永無止境的瘋狂里。

陸䂙的吻落在的傷口上時,蘇晚輕輕閉上了眼睛。腥味和草莓糖的甜味在舌尖織,像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

知道,顧衍的死不是結束。

這只是陸䂙給的又一個警告,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想離開他,就要付出比死亡更慘痛的代價。

的籌碼,只剩下那些藏在枕頭下的干電池和餅干,以及那個在暴雨夜悄悄刻在床板下的字: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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