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6章 藏在蛋糕里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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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漫進臥室時,蘇晚正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出神。菱形的棱鏡將晨細碎的斑,落在陸䂙搭在腰間的手背上——那里有道新鮮的劃痕,是昨夜用發簪劃的。

他似乎醒了,指尖突然在小腹上輕輕挲。呼吸拂過后頸的碎發,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卻藏著不容錯辨的占有:“今天想吃什麼?”

蘇晚沒回頭。被子底下的腳踝還鎖著細細的銀鏈,鏈尾固定在床腳的雕花柱上,隨著輕微的作發出細碎的撞聲。這是顧衍死后的第三天,他撤掉了沉重的腳鐐,換上這種看似致卻更難掙的鏈條,像給金雀套上鑲鉆的枷鎖。

“不說話?”陸䂙翻下,鼻尖蹭過鎖骨的朱砂痣。那里的結痂被他舐得發疼,“還在想顧衍?”

蘇晚猛地偏頭躲開,發掃過他的臉頰。看到他眼底瞬間掠過的鷙,像平靜湖面突然掀起的暗涌:“我沒有。”

“沒有最好。”他輕笑著咬住的耳垂,力道不輕不重,恰好留下一圈泛紅的牙印,“今天是你生日,我讓人準備了蛋糕。”

生日?蘇晚愣住了。已經記不清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自從被他鎖在這座別墅里,時間就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日出日落間反復上演的囚與反抗。

陸䂙似乎看穿了的怔忡,的頭發:“忘了?沒關系,我替你記著。”他的指腹劃過被剪得參差不齊的發梢——那是上個月他暴怒時的杰作,“等會兒穿我給你準備的子,香檳的,襯你鎖骨的痣。”

蘇晚的指尖蜷起來。知道反抗只會招來更極端的控制,就像上次打翻草莓糖罐后,被他著下灌下整瓶安眠藥,醒來時發現腳踝多了道磨出的勒痕。

“好。”聽到自己的聲音干地響起,像生銹的門軸在轉

陸䂙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他俯吻了吻角,那里還留著昨夜被咬傷的傷口,腥味混著他上的雪松味,形一種詭異的甜膩。“真乖。”他起時,銀鏈被牽扯得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在樓下等你,別讓我久等。”

臥室門關上的瞬間,蘇晚立刻掀開被子。銀鏈的長度只夠走到窗邊,著冰冷的玻璃看向樓下——草坪上停著輛陌生的貨車,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往屋里搬東西,紙箱上印著“頂級烘焙”的字樣。

生日蛋糕。冷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玻璃上的霧氣。陸䂙總喜歡用這種虛假的溫飾囚,就像他會在掐住脖子后,又笨拙地給涂燙傷藥,里念叨著“我不是故意的”。

梳妝臺的屜里放著他準備的子。香檳的真擺垂落在地,領口開得很低,恰好能出鎖骨的朱砂痣。蘇晚穿上時,冰涼的布料在皮上,像裹了層冷的綢緞。對著鏡子整理領,突然在鏡中看到自己眼底的紅——那是昨夜躲在被子里磨銀鏈時,被金屬碎屑濺到的痕跡。

銀鏈的鎖扣藏在腳踝側,已經用頭發磨了三天。指尖到鎖扣上的細痕時,樓下傳來陸䂙的聲音:“晚晚,下來了。”

客廳里亮著暖黃的燈。長桌上鋪著暗紅絨桌布,中央擺著個三層高的蛋糕,油裱的玫瑰纏繞著金的糖,頂端“25”字樣的蠟燭,火焰在水晶燈的芒里微微跳

陸䂙坐在餐桌主位,穿著深灰的定制西裝,領帶是喜歡的酒紅。他面前的高腳杯里盛著琥珀,大概是威士忌,冰塊撞杯壁的聲響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過來。”他朝出手,掌心向上,指節分明的手指上還戴著那枚鉑金戒指——顧衍的那枚,被他扔進泳池后又不知怎麼撈了回來,此刻正泛著冷

蘇晚走過去時,銀鏈在地板上拖出細碎的聲響。剛要坐下,就被他拽進懷里。膝蓋抵著他的大,鼻尖幾乎到他的結,那里的脈在皮下跳,像頭蟄伏的猛

“喜歡嗎?”他低頭問,呼吸拂過的鼻尖,帶著酒氣和淡淡的甜香。

蘇晚的視線落在蛋糕上。油玫瑰的隙里似乎藏著什麼東西,金屬的反一閃而過。的心跳驟然加速,面上卻不:“浪費了。”

“為你就不算浪費。”陸䂙輕笑著的下,突然從口袋里掏出樣東西——是把黃銅鑰匙,形狀古怪,齒痕很深,像是用來開某種老式鎖的。“知道這是什麼嗎?”

蘇晚的指尖蜷起來。別墅的門窗都是電子鎖,只有地下室那扇鐵門還在用老式鎖——那是他年被囚的地方,也是他上個月帶去過的,鐵欄外的晚霞紅得像

“地下室的鑰匙?”故意裝傻,眼角的余卻瞥見蛋糕上的金屬反似乎

“聰明。”陸䂙把鑰匙拋了拋,金屬撞的聲響讓的心臟跟著發,“猜猜我把它藏在哪了?”

沒等蘇晚回答,他突然用刀切開蛋糕頂層。油和巧克力碎散落下來的瞬間,那把黃銅鑰匙滾落在白的瓷盤里,齒痕上還沾著的草莓醬。

“在這里。”他用銀叉挑起鑰匙,舉到面前,“只要你說我,我就把它給你。”

蘇晚的呼吸頓住了。看著那把沾著草莓醬的鑰匙,突然想起地下室的通風口——那里的鐵柵欄已經被用磨尖的金屬片撬松了一角,只要拿到鑰匙打開鐵門,再撬開通風口的柵欄,就能逃出去。

逃出去。這個念頭像藤蔓般瞬間纏住的心臟,勒得幾乎不過氣。甚至已經想好了逃跑的路線:從地下室的通風口爬出去,穿過后花園的林,那里有林舟上次留下的手機和車鑰匙。

“說啊。”陸䂙的指尖劃過的下,那里的傷口又開始滲,“說你我,這把鑰匙就是你的了。”

他的眼底映著跳躍的燭火,看起來竟有些脆弱,像個等待糖果的孩子。蘇晚突然想起暴雨夜他抱著發抖的樣子,那時他說:“七歲那年,我在地下室看到的晚霞,和你痣的一樣。”

也許他是真的瘋了。瘋到以為一句“我你”就能換來永遠的囚,瘋到用自由做餌,只為聽一句虛假的話。

蘇晚深吸一口氣,嚨口的腥甜。抬起眼,直視著他的瞳孔,聲音輕得像羽:“我你。”

三個字落地的瞬間,客廳里靜得能聽到蠟燭燃燒的噼啪聲。陸䂙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的燭火驟然熄滅,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意。

“撒謊。”他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種近乎殘忍的失。沒等蘇晚反應過來,他已經抓起整個蛋糕,狠狠砸在地上。

油和巧克力碎濺得到都是,那把黃銅鑰匙混在的草莓醬里,像塊被丟棄的廢鐵。陸䂙用意大利手工皮鞋碾過蛋糕殘骸,昂貴的布料沾上黏膩的油,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著蘇晚的眼睛。

“撒謊的人,不配得到任何東西。”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突然俯掐住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拿著這把鑰匙去地下室,想從通風口逃跑,想去找林舟,對不對?”

窒息瞬間攫住了蘇晚。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手背,那里的舊傷被重新掐破,珠滴落在香檳擺上,像綻開的紅梅。

“我……沒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視線開始模糊。水晶燈在眼前碎無數片,每一片都映出陸䂙鷙的臉,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

“沒有?”陸䂙松開手,卻反手給了一記耳。清脆的響聲在客廳里回,蘇晚被打得偏過頭,角立刻滲出

“那這個是什麼?”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小的金屬片——是藏在枕頭下的,用來磨銀鏈的鋼鋸條,邊緣還沾著細小的金屬碎屑。“還有這個,”他又拿出個微型攝像頭,“你以為我沒發現你在監控死角藏刀片?”

蘇晚的心臟沉到了谷底。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從開始磨銀鏈的那天起,他就看著像個跳梁小丑般,在他布好的陷阱里掙扎。

“陸䂙……”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絕

陸䂙卻突然笑了。他角的跡,作溫得像在易碎的珍寶:“晚晚,別想著逃跑了。”他俯湊近的耳邊,呼吸帶著酒氣和蛋糕的甜香,“你的每頭發,每滴,都是我的。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來。”

他的吻落在紅腫的臉頰上,帶著懲罰的意味,卻又在鎖骨的朱砂痣時,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知道嗎?”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磨木頭,“我給你準備了份更好的禮。”

蘇晚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拽著往地下室的方向走。銀鏈在樓梯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像亡魂的哀鳴。走到地下室門口時,看到那扇沉重的鐵門旁站著兩個保鏢,手里拿著副嶄新的鐵鏈——比之前的更,鏈環上還纏著鋒利的倒刺。

“喜歡嗎?”陸䂙著冰冷的鐵鏈,像在欣賞一件藝品,“這是用特殊鋼材做的,就算你磨到指甲流,也別想弄斷。”

蘇晚的開始發抖。看著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突然想起上次被他鎖在這里的夜晚——他在門外撞墻嘶吼,聲音像傷的野,而在門數著鐵欄外的晚霞,數到第99次時,他突然換了更長的鐵鏈,把鎖到最深的黑暗里。

“不要……”的聲音帶著哀求,第一次在他面前出如此明顯的恐懼。

“聽話。”陸䂙的語氣卻不容置疑。他示意保鏢解開腳踝的銀鏈,換上那副帶倒刺的鐵鏈。冰冷的金屬上皮的瞬間,倒刺立刻嵌進里,疼得蘇晚幾乎站立不穩。

“這才是你該戴的東西。”陸䂙欣賞著腳踝滲出的珠,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的黃銅鑰匙,塞進的手心,“拿著吧,既然你這麼想要。”

鑰匙的齒痕硌著掌心的傷口,疼得指尖發麻。蘇晚看著他轉離開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給了打開鐵門的鑰匙,卻用更沉重的鐵鏈鎖住了的腳踝,就像給了籠中鳥一扇敞開的門,卻剪掉了它的翅膀。

地下室的門被關上的瞬間,黑暗立刻涌了上來。蘇晚索著走到鐵欄邊,過欄桿看向外面的夕。晚霞紅得像,正一點點被夜吞噬,像極了鎖骨的朱砂痣,也像極了陸䂙眉骨那道永遠不會愈合的疤。

掌心的鑰匙硌得生疼。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回,聽起來竟有些瘋狂。原來這場生日宴,從一開始就是場心設計的辱,他用自由做餌,看著像個傻瓜般撲上去,然后在最接近希的時候,狠狠將更深的地獄。

鐵鏈的倒刺越嵌越深,珠順著鏈環滴落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蘇晚靠在冰冷的鐵欄上,看著掌心那把沾著草莓醬的鑰匙,突然想起陸䂙喂吃草莓糖的樣子——他總是把糖放進自己里含化,再用吻渡到間,甜膩的味道里總帶著淡淡的腥味。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的每滴,每頭發,都早已屬于他。這場以為名的囚,從七歲那年他在地下室看到那片晚霞開始,就早已注定了結局。

徹底籠罩地下室時,蘇晚慢慢站起走到鐵門旁,將那把黃銅鑰匙進鎖孔。轉的瞬間,鐵銹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門開了道隙,外面的月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道細長的帶。蘇晚看著那道,突然想起林舟托人送來的電路圖——監控盲區就在后花園的假山后,只要能走到那里……

腳踝的鐵鏈突然繃,倒刺瞬間撕裂皮。劇痛讓清醒過來,低頭看著地上被鐵鏈限制的影,突然笑出了聲。

原來連邁出這扇門的力氣都沒有。

陸䂙大概正坐在客廳里,喝著威士忌,看著監控屏幕里徒勞的掙扎,像在欣賞一出心編排的戲劇。而,就是那個被困在舞臺中央的小丑,穿著香檳子,戴著帶倒刺的鐵鏈,連哭泣都了取悅他的表演。

蘇晚慢慢關上門,將鑰匙扔在地上。金屬撞的聲響在黑暗中回,像在為這場荒唐的生日宴畫上句號。回到鐵欄邊坐下,任由鐵鏈的倒刺在皮里越嵌越深。

外面傳來別墅的鐘聲,一共敲了十二下。原來已經午夜了,的二十五歲生日,就在這冰冷的地下室里,在鐵鏈的錮中,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黑暗中,蘇晚的指尖輕輕過鎖骨的朱砂痣。那里的傷口還在滲腥味混著空氣中的霉味,形一種詭異的氣息。突然想起陸䂙說過的話:“你的疼和甜,都只能由我給。”

也許該學著接。接這疼痛,接這囚,接自己早已為他偏執世界里的一部分。就像接鎖骨的朱砂痣,接腳踝的鐵鏈,接這場以為名的,永無止境的噩夢。

過鐵欄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蘇晚閉上眼睛,將頭靠在冰冷的鐵欄上。鐵鏈的倒刺已經和皮長在了一起,一就牽扯著神經末梢的劇痛,卻奇異地讓到一種扭曲的平靜。

還活著。

活著,就還有機會。

機會藏在磨尖的金屬片里,藏在林舟留下的手機里,藏在每個陸䂙睡的深夜里。就像那把被扔在地上的鑰匙,雖然此刻無用,卻總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地下室的寂靜里,突然傳來細微的刮聲。蘇晚睜開眼,看到自己的指尖正無意識地在鐵欄上磨著,指甲里嵌滿了鐵銹,像抹不掉的

笑了笑,將手指收回來,輕輕按在腳踝的鐵鏈上。倒刺扎進掌心的疼痛,讓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

的武,只有疼痛,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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